先前施梓来过的几次，还真没有这次这么认真的走过这龙宫其他地方。
    看起来敢号称龙宫，的确是有点底气的，而且不只是珍珠，还有其他的“水产品”，都能为龙宫提供源源不断的财富。
    在这个世界，人妖并存，妖怪的存在或可制约着人类的发展，但人类的生活方式也在无时不刻的影响着妖们。
    就像是那些异族政权，慢慢的会被汉族同化，同样地文明程度上，显然是人类更高，先进文明对落后文明，在漫长时间中自然是会形成潜移默化的降维打击。
    更别说三界之中，总的来说还是以人为主，许多神仙本就是人族出身，倒是妖能修成神仙的，也多半会褪去妖的躯壳，更不可能反过来为妖怪们说话，因为立场都已经不同了。
    西游不像是封神，不管如何的黑道黑佛，本质上还是现实社会的某种映射，所以天庭的架构跟现实中的朝廷颇多类似，招安、贿赂、护短、包庇这些现实中常常发生的事情，在仙佛的世界照样存在。
    有人总以为那些神仙们境界高人一等，就必然会是胸怀广大、博爱世人的，实际上人家的境界到了，那是不拘于外物，也就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邹狗”。
    不管是人，还是世间其他生灵，都无法影响到他们。
    他们真正在乎的，是自身的因果关系，如地藏王菩萨发下大宏愿后，此生便不成佛。
    说白了，神仙道佛，同样是利益相争，不会因为他们高高在上，就与凡间俗人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他们相互纠缠更多，顾忌更多，而且还可能面临同样的大劫难，所以动手都会有数。
    施梓想到这里，突然就有些失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思维发散开了，明明和眼前这事情没什么关系的。
    “前边就要出了这龙宫的界限了，不必再往前走了。”这时走在前头领路的牛魔王停下脚步，转身回过头看着施梓。
    施梓自然是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在那龙宫外边，远处灯光照耀不到之处，显得有些幽暗的水下世界，不知怎么，莫名想到了神秘空间里面的那些浓雾。
    好吧，只是看起来有点像，但其实完全不一样，至少在这里，施梓的神识穿过那重重黑暗能够察觉到那边的环境，而在神秘空间中，神识感应却是会被那些雾隔绝，好像就只能任由它们自己散开。
    这时，牛魔王突然笑道：“贤弟可知道，为何那万圣龙王，对为兄很是巴结。在看到我与贤弟的比试，认识到你的厉害后，对你也态度改变，甚至一度想招你为婿？”
    施梓不奇怪牛魔王会察觉到这一点，修炼上千年的老妖怪，察觉不到才是咄咄怪事。
    至于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这没有什么“疏不间亲”的顾忌，因为不管哪个角度看，现在牛魔王跟施梓之间的关系都要比和万圣龙王近。
    尤其是在施梓的帮忙下，牛魔王与铁扇公主重归于好，虽然偶尔还是会有些“黄脸婆”的牢骚，但破镜重圆，对于施梓自然与对待别人都不相同。
    不过施梓没有背着人说坏话的习惯，也不知道牛魔王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能保守一些回答道：“也许真就只是好交朋友，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这对他怎么都是有好处的事情。”
    “哈哈哈，贤弟说地也不算错。”牛魔王笑了笑，说道：“不过却也不完全对，这位万圣龙王可是精明得很啊，哪里会做亏本的买卖？
    “你别看他有什么好吃好喝的，都是第一时间叫上为兄，来他这龙宫做客，而且态度谦卑、将老牛我奉为上宾，他的目的，可就是希望让周围所有妖怪们看看，我老牛是他的朋友。”
    “额，这也没什么问题吧？”
    牛魔王道：“的确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是因为这乱石山碧波潭，虽然比不上四海之广阔，但此地灵气充盈，也是个绝妙的洞天福地。万圣龙王占据此处，自然害怕受人觊觎，所以才需要找个靠山。
    “只是他又担心老牛我会反客为主，所以他只是利用我做个依靠，从未考虑过与我结亲，我也不去乱看那万圣公主，免得反倒生了嫌隙……”
    施梓怔了怔，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
    虽然都只是牛魔王自己想的，但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就应该是如此。
    牛魔王又道：“嘿，其实，若非是他与天庭一些神仙认识，有些关系，这地方我老牛还真有些想法呢。”
    要说这地方有什么真正吸引他的，不外乎就是珍珠这些之前的玩意儿，毕竟当初被铁扇公主“扫地出门”的牛魔王肯定很需要钱。
    虽然以他的身份不会缺钱，但不缺不代表不想要更多啊。
    施梓也不知道他这是随口一说，还是真有想过，不过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便道：“怎么隔了这么久，还没有人来叫咱们。莫不是咱们跑太远了，他们找不到人了吧？”
    毕竟那些龙宫水族们又不敢紧跟着他们，而这龙宫说小不小，他们现在跑到了这么偏的地方，要找人的时候也不是短时间能找到的。
    “哈哈哈，既如此，那咱们就回去看看吧，那边也该要开始了。”牛魔王哈哈一笑，也不再闲聊了，跟施梓一起往回走。
    然后走出几步，又不免啧啧称奇道：“也不知道那位新郎官，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那万圣龙王的眼光，可不低啊。”
    见他说着这话，还有意看着自己，施梓自然知道他是又拿万圣公主的事情来开涮了，便有些无奈道：“现在咱们私底下倒是没有关系，待会儿在人家宴席上，牛兄可千万别再说这样的话来了。”
    “老牛我好歹活了千年，还能不知道这些？”牛魔王哼了声，又道：“倒是贤弟你，待会儿可不要看到什么场面，突然失态。”
    “我能失态什么？”
    “放心，贤弟，若是万圣龙王招的那位远不如你，那老牛我自会站出来给你主持公道。不过若是相差仿佛，那只能说是那条老龙运气好了……”
    施梓翻了个白眼，干脆懒得理会他的自说自话了。
    等到他们回到了宴会的厅堂中，就看着一众妖怪围坐在几桌上，万圣龙王所在的那桌却空出了三个位置，万圣龙王本人更是到门边来等人，见到他们过来立刻眼前一亮。
    “二位大王这是去了何处，小王派出去的手下都找不着你们人影了。”
    施梓莫名想到了先前牛魔王说的话，在那些妖王们的注视下，他倒没有什么不自然地情绪，而且万圣龙王也没什么好指摘的，毕竟论及尊贵，在妖界肯定是看实力，而在场就是他和牛魔王最大。
    所以万圣龙王上赶着来迎接他们，等他们入席才宣布开始，也是合情合理。
    而且并未因为招到了个女婿作为依靠就因此对他们怠慢，也算是相当理智的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后会突然飘了，去招惹凡俗因果。
    “新娘新郎到！”
    这场婚宴，其实只是订婚宴，等于是宣告性质的，所以万圣龙王是邀遍了自己认识的妖怪们，来了很多但也有很多因为各种原因没来的。
    等到之后正式成婚了，反倒可能规模就没这么大，只会邀请关系亲近些的几个来就是了。
    而现在新娘新郎也不必遵守那么多礼节——妖怪们一边会模仿着人类的一些礼节，但另一方面却也会沿袭着一些更方便的习惯，不会搞得那么繁琐复杂——可能也是因为没几个妖怪真的懂那些流程。
    所以此刻不论新娘还是新郎，都是真面目示人。
    今日的万圣公主显得特别光彩照人，显然是经过精心的梳妆打扮，也或许是将成婚的喜庆渲染着脸上的红晕，比先前看到的时候更艳丽三分。
    而站在她旁边的，却是一个四面皆人、八方有眼、九口通言，近看起来模样十分骇人的妖怪。
    虽然显出的应该是部分“本相”，但施梓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对方。
    然后想也不想，立刻便冷笑着上前道：“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九头虫，地狱无门你自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