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帝在这一声叹息之后,没有再提此事。
端坐在椅子上的他,似乎古剑鸿诅咒之事已经翻篇,他说了另外的事:“听雨楼的请报很准确,大梁已经正是派人通知了,几日之后,大梁的人将到达永安城。大梁此来,目的不明,听雨楼要提前做好准备。”
“是,陛下。”沈长卿答应道。
交代完了,想了想的嘉明帝又道:“宁兰君以六品实力,施展了儒家的言出法随,这事沈爱卿怎么看?”
不清楚嘉明帝为何如此问,沈长卿谨慎答道:“陛下,微臣也说不好,此事太违常理。”
“多加栽培是对的,大夏也需要如此人才,只是……”嘉明帝略微停顿:“除了实力之外,忠诚是第一位的。”
“陛下,宁兰君祖上是斩妖人,世世代代皆是如此。背景,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从金华县来到永安城之后,迎难而上,为大夏屡立大功,忠诚那是毫无疑问的。能做“出留取丹心照汗青”,和“要留清白在人间”这两句诗的人,做人的品格,是无需质疑的。”
嘉明帝点了点头:“笙儿对他评价很高,你也一样,但愿他不是第二个沈长安。朕要和国师修道,你暂且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沈长卿躬身退出。
……
飞云观,地处皇宫最雅静的后花园,是国师明逸舟的清修之地。
静室内,明逸舟在蒲团上盘膝而坐,一身道袍干净整洁,不染尘埃。
花白的胡子和头发,越发彰显着这位已经八十岁高龄的道家领军人物之一,掩盖不住的高人风范。
脚步声传来,嘉明帝走了进来。
嘉明帝换了一身道袍,走进静室,明逸舟起身相迎:“微臣明逸舟参见陛下。”
“国师无需多礼,坐。”
明逸舟复又坐下,手中拂尘潇洒的搭在胳膊上。
坐下之后的嘉明帝,闭着眼睛,进入冥想状态。
或许是心不在焉的缘故,看出来的国师明逸舟问道:“陛下可有心事?”
“大梁的人,过几日就要到了。”
“区区小国,何足道哉。”
嘉明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依然闭着眼睛沉思的国师:“古剑鸿阴魂不散,死了之后,留下了诅咒。”
嘉明帝将近日的婴儿案,简单说了一遍。
自然也说了宁兰君出色的表现。
国师明逸舟终于睁开眼睛,让他惊讶的不是婴儿案的解决,也并非二十年多年前古剑鸿的诅咒,一个六品实力的听雨楼堂主,竟然能够施展儒家的言出法随。
纵然他八十岁高龄,傲视天下的二品实力,还是不由的为此停下沉思。
“陛下,宁兰君此人是个人才,可他身上的疑问,不是一般的多。”
有自己判断的嘉明帝忽略了这话,直接问他:“朕正要问国师,六品实力,施展了儒家的言出法随,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明逸舟稍微沉默了一会,他道:“据臣所知,儒家的言出法随,只有二品之人才有可能施展;并且,还会损耗未来气运,反噬自身。所以,言出法随的秘术,自古以来,便是尽量少用。宁兰君并非大气运者,也不是天赋之人,此事确实古怪。”
“这些倒不是朕担心的,朕可不想大夏出现第二个沈长安。”
国师明逸舟猛然抬头,想了想道:“陛下,未来之事,谁也无法下定论。不过,道门弟子燕赤霞在金华县和宁兰君此人有过交集,据臣观察,宁兰君此人,问题不是很大。”
这是第三个人对宁兰君有如此高的评价了,嘉明帝心里有数了。
他重新闭上眼睛:“大梁来人之事,国师还是要多上点心,以防不测。”
“陛下放心,臣会尽力而为。”
……
闹闹哄哄的听雨楼,终于安静下来。
宁兰君一脸疲惫的回到听风堂,坐在椅子上歇息了好一会儿。
那些家伙,闹够了,疯完了,陆续散去。
一顿饭是少不了否认,找个时间出去吃一顿。
婴儿案收尾的事,宁兰君不需要操心,大名鼎鼎的沈长卿会看着办的。
下午的时候,宁兰君骑着马回到了宁府。
人都在,宁兰君说了自己封爵之事。
屋里的所有人,一阵欢呼,全都为宁兰君高兴。
生长在这个时代的他们,又都处在社会的最底层,自然明白爵位意味着什么?
惨了点的,还会背着贱籍,一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他们心中敬重的宁公子得到了爵位,她们打心眼里高兴。
“公子,恭喜,日后就是伯爵大人了。”莺儿姑娘高兴的道。
“吩咐厨房,晚上多准备点菜,大家都高兴高兴。”
“好的,公子,我这就去安排。”莺儿姑娘离开了。
站在门外,往里探着脑袋的江夜,只是一个劲的高兴。
十几岁的他还不太明白公爵是什么,但他知道,对公子来说这是好事。
不善言辞的江夜,笑容成了此时他唯一的表达方式。
当然,厨娘准备做好吃的了,他也高兴。
宁兰君走出客厅,看着站在那里的江夜:“怎么了?还有事?”
“公子,给。”江夜从背后拿出个泥人,捧在手上递给宁兰君。
宁兰君拿过那泥人,栩栩如生,大概能看的出来,是长他这样的翩翩公子。
“送我的?”
江夜点点头:“是的,公子,我攒的钱,不贵。我给那老板说了一下你的名字,那老板说见过你一面,还给我打折了。”
宁兰君拿着泥人,说了声:“感谢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公子,使不得,我在这里有吃的有喝的,莺儿姐姐还给零花钱,早就想着给公子买一件礼物。”
“以后别这样了,专心练功。”
“嗯,公子,那我走了。”江夜重重点头,转身跑了。
宁兰君拿着泥人进入房间,看了看手中泥人,挺喜欢,拿回书房放在书架上。
从书房出来,碰到从门外走进来的莺儿姑娘:“公子,江夜呢?”
“好像出去了。”
莺儿姑娘找了一圈没找到,挺郁闷,她手上拿着个打着补丁的荷包类似的东西:“公子,这是丫鬟洗衣服的时候看到的,江夜戴在身上的,像是荷包,又像是平安符。丫鬟不知道该不该洗,拿来问我,我刚找了一圈没找到。”
宁兰君拿过荷包看了看:“应该是他爹娘留给他的吧,还是别洗了。”
宁兰君刚想还给莺儿,摸到之后,感觉有点不一样。
比平安符硬多了,荷包也不可能如此简陋。
如果是祖传的东西,以曾经青州江家的辉煌,哪能这么寒酸。
想了想的宁兰君,让莺儿找来一把匕首,挑开线头,里边才是丝绸做的荷包。
宁兰君明白了。
故意用简陋,寒酸的外边一层普通的布包裹住,是个障眼法。
这孩子年龄小,重要的东西拿在身上怎么都不安全,让他带着一个破旧的平安符一类的东西,哪怕是乞丐看到了都不会抢。
二话没说,宁兰君打开那层丝绸,果然,里边有个精致的小盒子。
没锁,也没空隙。
怎么打开?
既然江夜随身带着的东西,那自然是江家的祖传之物,钥匙恐怕只有江夜有。
这又是第二道保险,这里边的东西,看来挺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