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吏冷笑了两声，讲出原委：
    “因为这个孩子，是被我们……啊呸，是被黑莲邪教指定要找之人！
    在张小妮之前，黑莲邪教的那个邪佛，也曾降下过旨意，让信徒去给他寻觅一些特殊的孩子。
    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大儒大德之后，名门显贵之嫡！
    大儒大德之人，往往会积攒丰厚的民望福缘，能恩泽后代，让他们的子孙中孕育出龙凤之才。
    至于名门显贵，为了延续家族的荣光，同样会用各种手段来培养出色的后人。
    而对于黑莲邪教来说，这些天资聪慧、福泽厚重的孩子，要么是最好的修炼‘材料’，要么是最佳的信徒人选……”
    雍吏一口一个邪教，与黑莲教算是彻底决裂了。
    秦少游在听了他的解释，沉吟着点头。
    确实，天资聪慧、福源厚重的孩子，在妖鬼邪教的眼里，就像是唐僧肉一样。
    吃了的话，虽然不能长生不老，但绝对是好处多多。
    不吃的话，拿来培养成忠实信徒，亦能发挥出很大的效果，不仅是在地方，甚至还能在朝堂上，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给予他们很大便利！
    尤其是张小妮。
    如果他真如秦少游猜测的那样，是男扮女装的皇子，黑莲教把他找到，从小进行蛊惑与培养，让其成为黑莲教的忠实信徒，那么等他回归皇室，执掌朝政时，黑莲教无论是传播教义，还是建立它的所谓黑莲佛国，都会比现在容易许多。
    但是对于本来就多灾多难的老百姓而言，生活无疑将变的更加凄苦。
    因为那个时候的大夏朝，恐怕就会真的成为人间炼狱！
    雍吏不知道秦少游竟然一下子推断出了这么多的情况。
    他在讲述这个话题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便道：
    “张侍郎的孙子，同样是一个天资聪慧的孩子，所以李阿难才会冒险将他抓来变作狗，想要以此来收获更多业力，助他突破。
    可惜他低估了你们雒城镇妖司，也低估了张侍郎，结果就是被你们抓走了。
    听说他在被你们押送去州府的路上，遭到黑莲邪教派人灭口？
    哎……我在听闻了这个消息时，就该察觉到黑莲邪教的心狠手辣。
    连黑莲菩萨，他们都能毫不犹豫的下杀手，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教徒？”
    雍吏自怨自叹，懊恼自己没有早点儿识破黑莲邪教的阴险狠辣，但秦少游在听了他的话后，却是眉头微皱。
    在押送李阿难去州府的时候，确实遭遇了黑莲教妖人的袭击，甚至还出动了一尊黑莲佛陀。
    不过在当时，无论是他还是薛青山，都认为黑莲教是来劫囚的。
    但是现在听了雍吏的话，再联想到李阿难在绵远县执行的任务。
    秦少游觉得，当时那一批黑莲教妖人，还真有可能是去杀人灭口，而非劫囚。
    因为李阿难为了私欲，为了能让他突破菩萨果位，在绵远县里大肆抓捕小孩，最终导致事态闹大，惹来雒城镇妖司的调查与清剿，不仅是摧毁了黑莲教在绵远县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势力，也对搜寻张小妮的行动造成了巨大妨碍。
    黑莲教的邪佛肯定不会轻易原谅他！
    此外，黑莲教的邪佛也害怕李阿难会供出他们在绵远县城里的真实目的，会泄漏与张小妮有关的情报！
    虽然在雒城镇妖司里，李阿难扛住了严刑拷问，没有开口。
    但是当他被送到了益州镇妖司，被送到了京城的镇妖司总部后，还能保守秘密吗？
    尤其是在京城的镇妖司总部里，还有一座非常恐怖的监狱，凡是被关进了这个监狱里的人，不管是邪教仙佛，还是妖王鬼尊，最终都会被撬开嘴巴。
    对于黑莲教的邪佛来说，只有身死魂消的李阿难，才是一个能够真正保守秘密的李阿难。
    不过从这一点看，黑莲教应该是没有在李阿难的身上下诅咒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到了李阿难的级别，已经能够压制、甚至是解除他体内的诅咒了。
    “这么说来，我当初杀李阿难，还是杀错了？”
    秦少游有些错愕。
    不过很快，他又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
    “如果黑莲教真是奔着杀人灭口来的，就算我不杀李阿难，他也会被当时来袭的黑莲教妖人干掉。毕竟他们不是来救人，而是杀人。我们只会防备他们救走李阿难，却不会防备他们对李阿难下杀手。”
    秦少游并不后悔杀了李阿难。
    不杀他，哪来的好菜吃？真要让黑莲教的人得手，那自己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
    他唯一可惜的，是当时【明目】或者说神秘菜谱的级别还不够高，无法窥探到魂魄中的记忆。
    否则他就能从李阿难的魂魄记忆中，看出黑莲教的意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靠着多方搜集线索，来猜测推断。
    紧接着，雍吏又交待了一些他对老张头和张小妮的了解。
    这些都是黑莲教的人，在老张头和张小妮‘失踪’后，查到的情况。
    与秦少游调查到的大差不差，只是多了几处细节上的内容。
    比如老张头自称是从陕州过来的农户，世代务农，到了绵远县后，因为没有田地，不得不改行卖炊饼。
    他在绵远县城的这几年，一直表现的目不识丁，就连给还在陕州那边的亲人去信，也是请的雍吏代笔。
    可是当他和张小妮离奇‘失踪’后，黑莲教派去的人，却在他们住过的房子里面，搜出了不少书籍。
    全都是经史子集一类的名著，上面还写有评语，多是与为政、治国有关，不仅文字写的极佳，见解也颇为独到。
    很显然，老张头不仅识字，还颇有学识，并且一直在偷偷地教导张小妮。
    秦少游听到这里，再度皱眉。
    自从知道张兴祖有个亲戚在京城做御医，秦少游就在猜测，老张头会不会就是那个御医？
    但是现在听了雍吏的话，他对这个猜测有了些动摇。
    御医虽然也是读书人，但他们更擅长医经医术，可老张头教导张小妮的，却是为政治国那一套。
    这可不是御医所擅长的那一套！
    那么，老张头是朝廷里面的某位大官？
    还是内廷里面的某个公公？
    据秦少游所知，大夏朝的太监也是需要读书的，甚至老师还是朝中的大儒或者重臣。
    如果能够做到内廷十二监的管事，更是学识斐然之辈，不比进士差。
    正想着，雍吏又讲起了沿河搜寻老张头和张小妮一事。
    秦少游暂时终止了对老张头无鸡之谈的猜测，问道：“你们有找到吗？”
    “应该是没有找到的。”
    “何以见得？”
    雍吏在喘了两口气后，讲出了一个让秦少游精神一振的新线索：
    “因为就在你们来绵远县的前几天，我们收到了一个新指令，让组织人手，往灌口县的方向去搜寻老张头和张小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