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订了三天后的高铁票,坐飞机对于苏乐乐的身体是挑战,苏岩原本是想等苏乐乐病好彻底再走,可时间不等人。她不知道陆辰东那边做了多少准备,沈璐是医生想要弄到苏乐乐的dna简直易如反掌。晚一天可能就会彻底失去苏乐乐,苏岩害怕也不敢耽误。
房子来不及变卖只能挂到中介,回头有时间再回来办。收拾所有的现金,办好退学手续,苏岩粗略算了下手里有二十来万,换个小城市重新开始也能撑一段时间。她没带多少东西,甚至连行李都没带,路上要照顾苏乐乐,她分身乏术。
进了高铁站,苏岩站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室,打给唐越。
“唐越,我在高铁站,以后恐怕不会回来。”
“苏岩,你别闹。我放你长假,你想去哪里玩都可以,玩舒服了回来成不成?”唐越服软了,他在和苏岩商量:“乐乐的事我想办法,陆家还没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你那么怕他们做什么?”
“唐大哥,乐乐是我的命。”
苏岩抿了抿嘴唇,她回头看这个大厅,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这个城市待了半辈子。第一次,彻底离开,从此不再回来。她知道,自己这一走下次回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说不定下来回来的时候,就不是回,而是去。
“不能出一点闪失,在乐乐的事情上,我从来不敢心存侥幸。”
电话那头的唐越沉默,她听到唐越沉重的呼吸声。
唐越生气了,苏岩想。
“陆辰东的脾气我清楚,唐越,最近一段时间,你一定要小心行事。”
“苏岩,我和她不会复婚,那已经是过去式。”
唐越像是没听到苏岩的话,径直说道:“你给我留下,听到了没有?”
“提防着陆辰东,不管他会不会动手脚。”苏岩没有接唐越的话茬,没必要。她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在b市苏岩唯一的朋友就是唐越,她不想唐越出事。“唐越,一定要小心。能和我撇清关系就不要揽责任,我不想你扯进来。”
广播里响起了通知,苏岩笑着摸了摸身旁苏乐乐的头:“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唐越,不管未来我们如何,你永远是我的大哥。唐越,我们一定会见面。”
最后那一刻,苏岩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眼眶的泪,她连忙挂断电话仰头把泪倒回去。喉咙里涨得生疼,酸酸涩涩的难受。
“妈妈?”
苏乐乐抬手握住苏岩的手指,漆黑湿润的眸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妈妈,你怎么了?”
苏岩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抠掉了手机卡放在座位上,她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弯腰低头在苏乐乐的脑门上亲了一口,拉着他的手:“难受么?”
苏乐乐摇头,苏岩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没发现那里不妥,才带着他走:“那里难受告诉我,走吧。”
苏乐乐走在苏岩身边,有些紧张:“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苏岩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快步往前走着。
“为什么?”
苏岩没有回答,只是握着苏乐乐的手有些紧。
苏岩必须得继续逃,她是干不过陆辰东,只能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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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辰东是在下午三点接到沈璐的电话,他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机械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你好,我是陆辰东。”
“检查结果出来了。”
沈璐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陆辰东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结果。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睛稍稍走神,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懵。咽了下喉咙,他扯松领带。
“结果,是什么?”
“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概率。”
陆辰东手中的圆珠笔脱手掉在桌子上,啪嗒一声响。
“什么?”
“从科学角度,基本可以确认,苏乐乐是你的儿子。”
陆辰东浓眉紧蹙,十分难看,捏着电话的手指发紧。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苏乐乐是他的儿子,今年快十岁了。
“辰东?你在听么?”
“嗯。”
陆辰东喉结滚动,磨了磨牙,抬手一用力扯掉了领带就扔出去,压抑着怒火嗓音沉哑。
“说。”
“怎么回事?苏岩为什么撒谎?”?
☆、第十六章
? 陆辰东按着手机屏幕挂断了电话,几乎是要把屏幕按碎的力道,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沉沉的坐着,表情越来越沉。突然抬手猛地就把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下去,巨大的声响中陆辰东腾地站起来。
他转身大踏步往外面走,冷峻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阴沉的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拉开门,过来送文件的助理看到陆辰东满脸阴霾,楞了一下。
“陆总——”
陆辰东看都没看他,步伐凛冽的往前走:“下午会议取消。”
好,很好!苏岩还给他生了一个儿子,非常的好!
助理怔了一下,只觉得陆辰东浑身煞气,十分可怕,他从没见过boss如此表情。还没反应过来,陆辰东已经走的无影无踪。
难不成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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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没多大一会儿苏乐乐就有些坐不住了,眨巴着眼睛说困。苏岩抱他在怀里,摸了摸苏乐乐的头发:“你先睡着,到了地方我叫你。”
苏岩最担心苏乐乐会出事,她一直小心翼翼。苏岩选择了一个十分小的城市,位于中部的城市,从b市到l差不多要三个小时。
窗外景物飞逝而过,大片大片的麦田碧绿生长旺盛郁郁葱葱,远处山脉连绵起伏的翠绿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地方。天气很好,太阳隔着玻璃照射进来,落在开足了空调的车厢内。苏岩靠在座位上静静的看着,时间久了她胳膊就有些麻,苏乐乐大了,现在苏岩抱着十分吃力。
苏岩活动了一下手臂收回视线低头看苏乐乐,苏乐乐睡得不大安稳眉头紧紧皱着。苏岩低头亲了下苏乐乐的眉心,看着他的睡颜。不知不觉心就软成了一滩水,小小的孩子小小的眉眼,嗷嗷待哺的小包子转眼就这么大了,有独立的思想。
苏岩想,生命真是神奇。
“孩子怎么了?”
突然一个声音在旁边响起,苏岩吓了一跳,随即抬头看过去。那是一位六十来岁的大叔,穿着整齐的唐装,带着无框眼镜,头发花白的自然,没有染发的痕迹。十分精神的老人,他手边放着一个平板电脑,苏岩扫了一眼,屏幕上是军事新闻。
“没事。”苏岩低头看了眼苏乐乐,他嘴唇有些苍白,眯了下眼睛有些心疼:“身体不大好,上车就睡觉。”
“刚做完手术?”
老人把平板电脑收起来放回包里,抬手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转头盯着苏乐乐看了一会儿,说道:“下车了去医院检查下,我看孩子状态不怎么好。”
苏岩最害怕这个,她猛地抬头看过去。
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咽了下喉咙:“什么?”
“我做了几十年中医,不会看走眼。”老人坐直身体,没有碰苏乐乐的打算,只是转头和苏岩说话。他说话的时候是看着苏岩的眼睛,表情很严肃:“孩子刚做完手术怎么带着出来坐车?就你一个人?你家人呢?万一挤着碰着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