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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四章 来日方长
    “我家襄阳长大喽!”
    卫央摸摸襄阳的小脑瓜。
    襄阳笑嘻嘻说道:“是啊,昨晚你又不是没亲手衡量过。”
    “呸!”宁王妃大羞连忙要起身离开。
    “怕什么,”襄阳眼神流转,笑吟吟说道,“夫郎见我腹部那一个刀痕,待我爱惜并未见增长,若不见那刀痕,待我也不少半点如珍似宝一般的爱惜,我欢喜得很。”
    她目光温柔低头瞧着自己的衣裙,柔声只说自己的心中所思。
    她便是这样的人,你若是因为歉疚而待我好,我偏不要你待我好,朱凌紫不需要那样的爱惜。
    可若你不以往事待我更好,一心只想着往后要长相厮守那我便全心全意都是你。
    “如今只一件遗憾,倘若此事伤害到我将来的孩儿,我便抱憾终身了。”襄阳捏了下自家夫郎的手腕,笑道,“姐姐既有那一场缘分,又身在漩涡之中,纵然是搭救一下那也在情理之中呢,夫郎既是大丈夫,又她是你的第一个女子——咦?夫郎,你且说一下,姐姐可是你第一个女子吧?是吧?”
    卫央大惊,这小脑瓜怎么想来的那许多主意?
    “我不问,我只帮高岚问一声。”襄阳笑嘻嘻道,“她可关心的很。”
    高娘子自后头转出来,揪着襄阳赶紧跑。
    她是醋坛子,人前人后都不掩饰的醋坛子。
    不行?
    “等下。”卫央好笑道,“总是丢三落四,瞧你这衣带,”扎好高岚腰间的衣带,又将襄阳耳畔还没扎起的乱发整理起来,他才道,“天子东归,事关重大,我只怕要带兵护送到河南府东,在西安府这些天可要小心,咱家的仇人可多。”
    高岚垫起足尖儿,回应下,笑道:“夫郎自管安心便是,你家的女子,从此一个也不会缺憾,”想想又问道,“那位任大小姐……”
    “胡闹,”卫央连忙道,“这位任大小姐心比天高,但一心装的都是她爹爹,此外只怕便是笑傲江湖了,她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不比招惹他,相安无事,岂不正好?”
    “好吧,夫郎说的都有理,”高娘子笑问道,“那,今日夫郎可忏悔过当年对为妻那一剑?”
    啪——
    襄阳恨恨一巴掌,正落在高岚那细腰上。
    她吃吃笑骂:“就你这妖女,若非夫君当年那一剑安能有如今千娇百媚的高娘子?”
    两人说着话,一边彼此奚落,又拉着小手,一路蹦蹦跳跳往后头去换衣服了。
    高岚虽然年长点,可毕竟不如冯芜沉着,若非在战场上,通常既喜欢和青儿一起幼稚,又喜欢和襄阳一起胡闹,你可不知道,她俩还联手去西安府的一些“员外爷家”劫富济贫,还是深更半夜去的。
    卫央心中只有的唯有歉疚,这样的好女子……
    “想那么多做什么,你也不想一想若非是你,谁愿意教高岚封侯,谁愿意让襄阳权掌一方,谁能让天下女子多她们几个那样的榜样?”宁王妃见他喟叹,遂安慰,“她们在你身边失去的自然是你以为的那些,但得到的却是旁人给不了的信任与敬重,试问,这天下还有哪一个男子能相信她们的能力不弱于自己?”
    卫央抓了下嘴角,想想过去与宁王妃对坐。
    “你干嘛?”宁王妃转过脸。
    卫央瞧她的小手,这些日子不见,竟多了许多皴裂。
    “太子妃身边多有奸贼,我自然要照料饮食起居。”宁王妃悄悄将小手缩回袖子。
    她不介意旁人怎么看,只想到那一夕欢乐,便不想让她瞧见自己的狼狈。
    “先留在西安,我让人在京师安排人,姐姐到了后,自会有可用之人,”卫央伸手捉住那一对小手,轻叹道,“待温饱无忧,留下宁王府一脉的后人,此事,此事我自会给个交待。”
    “待你做成了好大事,我已是人到中年,何况,你既要做大事,名声也要注意些,”宁王妃心中喜悦,却又正色说道,“到时,我只是个寻常的妇人,你若要来找,我自在小院中,落一角寒梅幽兰,但若无疾而终,也有个照料后事的人,这已经很好啦。”
    卫央大皱眉头,是哪个挨千刀的给她说佛的?
    “姐姐正花信年少,哪里来这么多的深闺幽叹,”卫央摸摸她的脸颊,她没有躲避,遂安抚,“如今若强求,反坏了娄氏一门,宁王若无反意我自会想法子,可他的确有反意……”
    “侯府深似海,”宁王妃一笑,“你只怕不知,我在宁王府多年,也有多年并未有……举案齐眉,未必是鱼水之意,”想想又说道,“那日还有个女子,你不想知道是谁?”
    卫央自然想知道。
    “不必打探,到了那个时候,她自会来找你,”宁王妃心中略微挣扎下,说道,“你道天子为何突然放开那么多给你?”
    “就是说,他想用我的后代要挟我,或者用一个女子要挟我?”卫央心道果然,在他看来,那个陌生的女子,定然是老皇帝见缝插针送来的,作用自离不了这两个。
    “那若果真如此,你该如何是好?”娄氏心下一动连忙问道。
    卫央道:“三千里山河总还是能让出的,不过到时便是烽烟四起。”
    剩下的不必多说。
    “这就对了,你知道,这世道就是如此。”娄氏叹一口气,冰凉的手指渐渐回温许多,稍稍犹豫下,轻轻转过手,也握住卫央手指,柔声道,“我本常人,身负那许多,求逍遥而不得,也唯有靠着。但若要与你长相思念,缺须时日许多,大约等我过多了常人女子,寻常妇人的日子,自会想念你,你明白吗?”
    “多久?”卫央总担忧以她的性子只怕很难不吃亏。
    娄氏微笑道:“待你的确想要寻我,我自如一花,盛开待你。但若那时候,你想厌烦了,我却要写诗句,千世百世的骂你,你可要想好了。”
    文人的嘴得罪不得,要得罪了就得弄死才保险。
    女诗人的嘴更得罪不得,一个不小心……
    卓文君不就被流传了那么久?古来多少闺中诗就有百倍的“无情郎”。
    卫央可不想将来有一天语文课本上出现了关于他的诗词解析。
    只不过,如今还需要一些时日。
    他需要接受,娄氏虽看着接受了这一切可内心还是冰冷的。
    他们都仿佛两座冰山需要逐步靠近才能逐渐化解。
    “你叫我姐姐,我却不知该怎么叫你,待我情愿叫你一声卫郎,墙角寒梅盛开,抑或青莲遍地,我自会随你回家。”娄氏拉起两人的手在自己脸上贴了一下,道,“如今么,我还是宁王妃,被算计,也算计人家的妇人。好了,快去洗漱穿衣,皇权天下,要经略天下,这皇权还须敬重一些。”
    一句话,看前途来日方长,她需要先脱离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