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走进殿门,呼啦啦站起一群使臣。
老皇帝稍稍放松下来,他虽然还是对西陲的崛起很恼火,但也知道,在这人手里,大明不可能吃亏。
西陲,不也是大明国土?
“坐。”卫央压压手,问皇帝,“何以如今还让他们在西安府逗留?”
这些人吃饭可是不给钱的,每天还要吃好的,留着他们就等于留了一群只吃饭不干活的废人。
皇帝一笑道:“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的,你出东门去做什么?”
李芳连忙搬来椅子,卫央拱手先感谢,而后才道:“从未出过西安府以西的地方,出去看看。陛下何日返京?”
什么意思?
西安府朕还不能待了?
“国事繁忙,接下来要开海禁,剿平倭寇,大约运河也该疏通了吧?”卫央道,“事情那么多,朝廷里还有一群吃闲饭的拖后腿,陛下要成大明中兴之主自当努力奋进,留在西安府已经没什么用了。”
想想又说道:“太子重伤后,怎样对待陛下之后,也该考虑了。”
这话让老皇帝心里喜悦,卫央并没有入主中原之心。
看来,大明少说还有二十年国运,这已经够了。
“你说的也是,太子是没法担任储君了,须得考虑下一代帝王的人选,”老皇帝询问,“你有什么建议?”
“没,那些诸侯王我并不了解。”卫央知道老皇帝的意思,故此帮了他一个忙,“只看陛下如何安排了。”
“再说。”老皇帝悄然瞥了有眼诸国使节,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击着,半晌才问,“西陲接下来要做什么?南?北?哦,诸国使臣且先退下。”
诸国使臣当即竖起耳朵,西军下一步行动方向在什么地方,这关系到他们的国策调整。
却没想到的是,他们本想想个办法留下来,卫央摆手道:“何必瞒着他们,西军下一个行动方向,第一是北方,鞑靼瓦剌必须解决,这只用一部分兵力就可以,倒是葱岭以西比较麻烦,只怕得牵扯一部分经理了。”
“鞑靼与大明天子约为兄弟之国,怎可再行征伐?”鞑靼使臣大惊。
卫央道:“既是兄弟,岂有别局的道理?让达延汗带着他的老婆孩子,到京师居住,我西陲出钱给他们修大房子。”
使臣大怒问:“若草原无主,则牧民无教,这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不过设立草原都护府,我朝这么多人才,难不成还选不出一两个大都督吗?既是兄弟,弟弟的土地,就是哥哥的土地,弟弟的民众,就是哥哥的民众,大明可以代劳。”卫央一挥手斥责,“若不然,则是弟弟没有孝悌之义,做哥哥的人,自然要出手教训,毕竟,弟不教,哥之过,你莫非没听过?”
没有。
卫央点头笑着道:“那你从今天起就听到了嘛。”而后有道,“东南倭患必须尽快平定,以保甲连坐之法约束民众,以霹雳手段拔掉内部的奸细,而后驱逐倭奴入东海。国朝以三十年训练水师,将来必与倭寇决战于东海之上,我西陲也有还有些能力的水师人才,可令他们为将校。”
老皇帝目光悠然道:“此事须朕与王兄仔细商议才好。”
“善。”卫央目视倭国使者问道,“你们与倭寇没有密切往来吧?”
倭国使臣更慌了。
东南倭患,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对大明有坏处那就是对他们有好处。
更何况,如今的大名哪一家没有与倭寇合伙?从大名掠夺的人才与技术,乃至金钱,对各大名都有巨大的帮助的。
这要是东南倭患平定,他们连打仗都没办法集合几个村一起上了。
“没有,我们也加紧剿灭贼寇,”使臣狡辩道,“然而,贼寇横行多年,我国且在分裂,急切间无法剿灭这些贼寇,若假以时日则未尝不可。”
“不必了,大明的子民没义务替你们承担时日之苦,秦国公今为东南三省总督自有解决之道,你们不必插手,”老皇帝吩咐,“北方草原铁骑的隐患只有西军全面去解决,此事全权交给王兄,从苦夷岛到葱岭,再到极北苦寒地,西军可任意行事,朕觉不过问。”
嗯?
卫央也有些吃惊,老皇帝这等于把极大的作战权交给了西军。
他这么大方?
“此外,东南倭患,朕不问日期只要平息掉,你可指挥杨一清,有不服军令之人,你不必上奏。”老皇帝问道,“还有哪一方?”
“西南,我与五毒教教主蓝凤凰约定,自此开始再西南修路,此事不必让黔国公府知道了,他们的土皇帝当的太久了,都成了诸侯了,麾下一大群依附于他们的人,这些人,黔国公解决不了。”卫央时谈道。
皇帝略一迟疑,点头允准了卫央插手西南的请求。
他倒不是也看重那块地,只是不想错过一个“平定土司”教化那块地方的名声。
这下所有使臣都坐不住了,安南使臣厉声质问道:“云南五毒教与我国多有龃龉,秦国公……”
“大明要做事,还要看你允不允许?”卫央敲着剑鞘淡漠道,“你若敢作梗,西军顷刻而下,马蹄踏过的地方,我不希望看到还有敢称安南国人的存在,到时人与蝼蚁,俱化泥沙,凡有持械者,无论老幼,无论男女,一概诛杀。”
使臣体若筛糠既气又怕,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老皇帝略微有些忧虑。
西军到西南,还能发挥出那么大的战斗力?
“陛下不必担忧,西军虽以金戈铁马为利,但这些年来山地作战部队,丛林作战部队,乃至于沼泽作战部队,俱已有了一战之力,”卫央不吝啬泄密一部分军机,“何况,西军如今装备的火枪与火炮,足够将西南大山炸出一条路来,自古以来,哪里有要解决问题,却没有流血的道理,要留学,先自不服之部族始,西军做好了十万大军出征,斩首五百万的准备了。”
众使臣闻之胆寒,心中却升起同样的感觉。
不联手,早晚被国力蒸蒸日上的大明灭族。
“国公经略沙场,岂不知‘兵者,诡道也’之道理?”安南使臣怒气勃发,再三试探道,“这番话,可是诈术?若是有所需之处,只要提出来便是,何必使得双方面皮俱无?”
老皇帝也有些奇怪。
卫央不可能是不明白兵法的人啊,他怎么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岂不明确让他们联手抗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