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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四 孔子世家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李郸道写下一道书贴,对着抱着啼哭不止的婴童的妇人道:“你这孩子,倒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八子轻了些,因此常见到凡人不可见之事。”
    “你将此贴用米糊粘着置于人来往之处,人念一遍,便加持一分阳气,如此便无事了。”
    “多谢大夫了。”那妇人小心收了帖子,又恭敬给了李郸道五个钱。
    李郸道坦然收起。
    “洛阳是新都,可炀帝没有把卧住。”龙女道:“洛河可没有龙君,只有一位洛神。”
    李郸道感受着,文帝的目光确实不错,洛阳乃中原核心,只看可惜万神朝拜的格局没有做起来,诸多龙脉拱垂洛阳,却群龙无首,导致了争龙格局。
    李郸道有限的风水学知识都感觉到洛阳的好了。
    “话说,佛门入中原第一站就是白马寺吧。”
    “龙门石窟也是在此。”李郸道估感应着,洛阳本地也确实佛学韵律浓厚,李郸道走着街上,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僧人了。
    这些僧人气度不凡,明显都是有学问的,不是后世的不知僧类型。
    只是他们看见龙女都频频点头,只因龙女化了鱼龙之后,气度和以往便十分不同,以前是如同泼辣之妇,漂亮虽然漂亮,但无如今倒有些贵气了。
    洛阳人民常见贵人,对此也便十分敏感,或许是在猜测,这么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怎么像个丫鬟似的跟着小道身边。
    身边既没有丫鬟,也没有婆子,更没有车马备着,难道是跟人私奔出来了?
    李郸道感应着那木魅所在,却时断时无的。
    便要寻个地方住下,因此在北邙山上寻到了一处青牛观挂单。
    “师弟,我们青牛观可不招待女眷。”知客道人清瘦,又有些佝偻,但是眼神有光,是修性功,不修命功的。
    “不打紧,找处水缸,或者水井,乃至鱼池,都可以,她不挑地方的。”
    知客这才打量龙女:“原来是个有变化的。”
    接待着二人进了观中,和之前那处老君青牛饮水处一般,据说是老君放牛的地方。
    李郸道是见过老君的,知道他是个和蔼有趣的老头,说不定真的在这里放过牛,炼过丹。
    倒也是一股道蕴匪然,更何况,此处青牛观,占据了一处福地,翠微山,青牛洞,因此也十分适合修行。
    和骊山派不同,此地道士倒是和达官贵人私交甚好,不是隐修,且香火旺盛,十分擅长幽科。
    因为富裕,所以经常有道人来此挂单,倒也没有十分特别对待李郸道,因此清理出来一间客房,又听说李郸道擅长医术,便给了一个“道医堂”的活计。
    没错,挂单吃饭要干活的。
    而青牛观能在邙山建观,除了达官贵人们的支持,更是因为,此处有一位地仙,魏真人在此福地修行。
    青牛观于此遍地陵墓之地建观,便是起着镇压煞眼,擀旋造化的作用,调和风水之气。
    知客道人安排完李郸道便走了,倒是边上也住了一个人。
    是个读书人,看着不像是平民百姓家的人物,知书达礼,做着每日打扫庭院的活计。
    就李郸道住进来这日,也有道人专门前来与他说话,询问他的意见。
    李郸道没跟他说过话,但是也从他人嘴里知道,这个人姓孔,孔丘的孔。
    来至邙山,李郸道也去转一圈,其上面有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等朝代几十个帝王的陵墓及数以千计的皇族、大臣、将士的陪葬墓,此外还有散布在邙山各处的名人贵族墓群。
    “山虽不高,但土厚水低,宜于殡葬。”李郸道走着,却发现那个隔壁孔姓读书人也在跟着。
    “商代伊尹,不食周栗的伯夷叔齐;东周的苌弘、纵横家苏秦、张仪;秦相吕不韦;汉时的贾谊。”孔姓读书人道:“他们都沉眠于此,这里是离着先贤们最近的地方了。”
    李郸道摇头:“离着最近还是看其著作,了解其思想,才是最近,这里不过是一些骨头罢了。”
    李郸道走到了一处祭殿,坐下:“先生何名?”
    “孔颖达。”读书人也坐下:“悠悠帝王千古,不也在此化作一抔土,你说的倒是不错。”
    李郸道问道:“先生怎么跟着我出来了?”
    “我这人有望气之能,善辨良才,你一来此处,便听禽鸟欢鸣,见云气瑞蔼,自然要来认识一翻。”
    “只是没想到,年纪还这么小,果然少年出英雄。”
    李郸道笑了:“早听说山东孔氏乃是千年的世家,果然有秘术。”
    李郸道看着这里诸多陵墓,问道:“帝王求长生不死之药,然后劳民伤财,以求做千年,万世之皇帝,结果还是这么一座陵墓。”
    “若是以你之见,这样的君主还是合格君主吗?”
    “伊尹放逐商王,主管朝政,周公流放周王,共和执政。”孔颖达道:“依你之见,这样的臣子还是合格的臣子吗?”
    李郸道一噎。
    “守自己的本分,不操心僭越之事,自然泰安,若妄动,自然有诸多不合适之处,我无君命,自然不操心君事,我有臣格,自然只论臣情。”
    “难怪。”,李郸道轻笑一声。
    孔颖达回道:“一个朝廷的成就,必然有其能人,将其支撑,而不是帝命之人,揭竿而起就能成的,封侯拜相之人相辅佐而成。”
    “盛世则有群贤,乱世则人才凋零,他们功成身退,皇帝却只得一个劳心劳力的糊裱匠名头,因此想要求一个长生,或许不为权,而是憾,憾时不我待,不能收拾山河,做出一个大道人间。”
    “对于皇帝,自然不能太过苛责,毕竟天底下的事情,都要他来做决定。”
    “但那些搬弄是非,蒙蔽视听的人,却是不能放过的。”孔颖达道:“反正世上没有皇帝可以长生不老,叫他们做做梦有何不可?”
    李郸道欲要辩驳,孔颖达却道:“你是要批判君,还是要辅佐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