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5万华币，国内就这报价，建筑师的待遇太低了，看那些国外的事务所……哎，也是没办法，您只能委屈一下了，大环境如此，没办法。”
    茅康山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你说多少？”
    “5万呀，这个钱，给您招几个助手，给助手发发工资和绩效，您手里也不剩多少了。”
    话是这样说。
    像王厚霖这样档次的助手，花个1000块钱随便请。
    请5个也才5000块，茅康山起码能剩个4万吧。
    宁彦凡不就这样做的么，要不他怎么有钱能修那么大的工作室，人家是事业和赚钱两不误，不像老茅同志苦哈哈的。
    茅康山总算从5万华币的报酬中回神，却皱着眉不赞同夏晓兰的说法：
    “请什么助手，你就是我的助手，我告诉你，你的基本功不扎实，等你去了康奈尔大学也是丢人，趁你还没出国，把东丰控股这个设计做好，正好磨一磨你的基本功！”
    茅康山是摆明车马不让夏晓兰轻松。
    夏晓兰刚才还套路了老师沾沾自喜，现在轮到她叫苦。
    “老师，我这还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
    茅康山不吃这一套。
    “考试看的是平时的积累，不是让你临阵磨枪。”
    临阵磨枪应付考试？
    为了考试而临时突击复习的，是短期记忆，考完试也差不多忘了。
    只有平时理解透彻的知识点，才是真正记牢吃透的。如果夏晓兰因为复习时间不够考不好，证明她平时没把心思放在学业上。
    茅康山一双眼睛让夏晓兰无处遁形，也不敢找借口：
    “我画，这次的图都由我自己画！”
    这还差不多，茅康山神色和缓，夏晓兰急冲冲的要回京城，茅康山也提都没提茅国胜的事儿。
    等夏晓兰一走，王厚霖跛着脚过来：
    “茅老，我看国胜兄弟挺想去香港的，要不我和夏总说说？”
    王厚霖也想通了，香港么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去。
    王厚霖来启航上班，不仅是高薪待遇，因为茅康山对金沙池的关心，王厚霖也没少受指点，他非常感谢茅康山的不藏私。
    把去香港的机会让给茅国胜，王厚霖有点不舍，大体上也愿意。
    他是斟酌再三才来找茅康山说这事儿，哪知茅康山丝毫不领情：“你要和晓兰说什么？晓兰要带你去，是因为你在启航上班，不然你以为她不能带别人去？我还想登月呢，你看美国政府会不会同意！”
    茅康山当然知道儿子茅国胜后悔了，想去香港，想来启航上班。
    可这世界不是茅国胜说了算，也不是他茅康山说了算。
    启航是夏晓兰的公司，不仅茅国胜要明白这点，王厚霖也要明白！
    王厚霖被骂了一脑袋包，他听懂了茅康山的意思，又羞又愧，再也不敢提要把机会让给谁的话。
    这个机会是夏晓兰给的，是瞧得起他，他如果不想去，启航现在完全能招到别的建筑工程师过来上班！
    王厚霖只能对茅国胜默默说抱歉。
    茅国胜知道了这事儿，鼻子里喘着粗气。
    在杭城的郑淑琴也知道了，电话里尖着嗓子问茅国胜：“你爸就那么护着外人，生怕你占了谁便宜，他以后真的要靠别人养老了是不是？茅国胜，我告诉你，房子我不换了，家里人多住不下！”
    郑淑琴愿意把房子换回来，是想讨好公婆。
    可茅康山胳膊往外拐，郑淑琴鼻子都气歪了。
    她的意思是茅康山不是偏心夏晓兰吗，那以后就靠夏晓兰养老好了！
    反正公婆现在也算住在鹏城那边，把三楼的大房子还给两人也空着没人住。
    茅国胜想和老婆争辩，郑淑琴根本不理他，啪一声挂了电话……怪就怪，茅国胜把这事儿太早告诉了郑淑琴，在85年能去香港自然值得炫耀，茅国胜就是一个想法，郑淑琴却觉得十拿九稳，已经忍不住对亲朋好友说了。
    别人还托她从香港带东西呢，郑淑琴答应的爽快，还拿小本子给记上了。
    现在说不能去，她的面子上挂不住！
    被老婆挂了电话，茅国胜心情更不好。
    是啊，他爸究竟是咋想的，还真不管亲儿子的死活？
    真是要靠夏晓兰养老，人家毕竟是个外人，现在图他爸能帮上忙，再过几年发现派不上用场，还不是撇一边么。
    就说同样是在金沙池帮忙，王厚霖一个月拿600块，咋不说给他爸开多少工资？
    这不是白使唤人么。
    茅国胜一肚子的火气憋着，等他父母看清夏晓兰精明的真面目，那时候他就有话说了！
    这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是夏晓兰不给工资，是老茅同志根本不要。
    但茅康山和宋大娘在鹏城生活，夏晓兰怎么可能让他们花钱。
    现在是还租房住，租房的钱夏晓兰坚持要给。
    平常的日用品她有空就她送过去，她不在鹏城时全让葛剑负责，从衣服鞋袜到蛋奶肉和米面油，是样样都没让宋大娘操心过。
    当然，就算知道了茅国胜的想法，夏晓兰也会一笑了之。
    从第一次去茅家，发现茅康山和宋大娘住顶楼，茅国胜和郑淑琴换走了更好的房子住三楼，夏晓兰就没对这夫妻俩报多大的希望。
    能改过来当然最好。
    改不过来，茅老师和师娘也不用靠茅国胜两口子养老。
    夏晓兰难道还要拿着高音喇叭到处去喊，她送了一套房子给茅老师和宋师娘？
    做多做少，在于问心无愧，而不是获得茅国胜，或者别人的认可！
    茅国胜那边，夏晓兰是顾不上在乎。
    倒是回京的机场，夏晓兰再度和季雅重逢。
    没瞧见季江源，只有季雅和乔治。
    非常罕见的，乔治和季雅居然在争执——在机场这种地方争执？
    乔治挥舞着手臂，看起来十分生气：
    “那不是一笔小钱，500万华币，换成美元都有100多万，这不是理智的商业贷款……上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季雅的脸色更难看。
    要是羊城回京城的航班太少，她也不至于总是和夏晓兰碰面。
    还让夏晓兰看到她和乔治的争执，这对季雅来说太丢脸，她挺直了背，冷着脸：
    “这是我的生意，贷款也是我自己的决定，希望你能尊重我，不管是赚是亏，这笔钱不需要你来承担！”
    夏晓兰发誓自己是拼了命要忍住的，可这一瞬间，她还是破功了没忍住。
    ——是赚还好说，是亏的话，500万华币，季雅拿什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