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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道公祭法
    漫天梵唱伴随着鎏金色的碎屑远去,与此同时,一同消散在南疆天穹上空的则是两位如来的虚影。
    他们一同随风远去了,原本便已经无形无质的本真,更是彻底融入了那不可言说之地,接驳上了阴冥界的轮回大道,消失在了南疆大渊的阴煞气柱之中。
    玄门开无量量劫,仙乡诸圣群仙以尘世众生为棋子,然则有人欲要挣扎出棋盘来,所以在局势还未明朗之前,阴冥界的封禁被破去了,另一盘全新的棋局显化在众生的眼中。
    红尘争渡,争万古,也争朝夕。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在那名为冥府的棋局上面,最先自序盘占得上风的,反而是尘世中最为孱弱的佛门。
    中土的天地间,雷云密布,大雨滂沱。
    元道老真人仍旧凌空而立,仿佛深陷入某种思绪之中,难以自拔,远远地,青龙妖神以同样的缄默态度蹈空步虚而立,时而凝望着佛陀虚影消失的方向,时而转过头来遥望元道老真人的身影。
    唱念做打,生旦净丑。
    你方唱罢我登场。
    尘世的红尘争渡里,端是教青龙妖神看了一场好大的戏,可直到这一刻,中土风雨飘摇的罡风吹过老妖神的身侧,他方才从某种幽冷的触觉里恍惚回过神来。
    原来他也只是站在边上把这场戏看完了而已,剧到终末,他竟未上台,未有一句念词。
    玄门也好,佛门也罢,高下总是一时间的分别,可不论是哪一边,都已在那名为冥府的棋盘上落下了纷繁的棋子。
    原来,妖族未来的退路,妖族往后千万年的气运,已然落后这般多了么……
    第一次,青龙妖神望着莽莽尘世,想着天上地下,顿觉属于妖神的肆虐时代,已然真切的逝去了。
    正此时,就在这两位立足于尘世绝巅的人物都因着各自的思绪陷入沉默之中的时候,两界山的方向,陡然间传来剑祖的怒音。
    “元道——!”
    伴随着隆隆声音传递而来,仿佛有剑光划过中土上空的乌云。
    雷霆散去,大雨骤歇。
    紧接着,山崩之音连绵不断的回响在天地之间!将那雷音与剑光的余韵彻底搅碎成空。
    几乎在同一时间,元道老真人和青龙妖神的身形陡然由实转虚,凛冽狂风席卷而过,将梦幻泡影吹散。
    “来了。”
    苍老的声音响在两界山前。
    雷光兜转之间,元道老真人拄着两仪元幽幡,显化在剑祖的身旁。
    在两人的身前,横躺着的,是苍狼灵佛陨落之后的妖躯。
    佛霞与妖尘搅动在一起,哪怕苍狼灵佛已经陨落,却仍旧与那斩断了妖躯的剑光不住的纠缠着。
    老真人的目光只是轻飘飘的看了这妖躯一眼,便转到旁处,落到了两界山的山根处。
    那里是觉佛迦叶的遗蜕,又或者说,是地仙嘉业。
    在少年教主以须弥山之力将之镇压的那一刻,昔日曾经被度化称为觉佛的嘉业便也寻回了自身的本真。
    只是这样的变化,已然不足以改变劫运中的任何一点谋划。
    伴随着苍狼灵佛冲山闯阵,伴随着自己从须弥山的明光之中显化于世,那蕴藏在道躯之中的无量须弥山之力便也在那一瞬间引爆。
    嘉业遗蜕的前方,斑驳的裂纹爬满了两界山的山根,甚至顺着这道尘世的龙脉纹路蔓延开来,遍布了小半的山体。
    那电光石火之间,寻回了往日法力的地仙嘉业,或许还有死里求生的可能。
    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刻,他放弃了,诸般孽果,皆源自于昔日的孽因,他已然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如今只得以死谢罪。
    于是,面对着两界山,面对着太华仙宗的方向,面对着那斑驳皲裂的裂纹,嘉业地仙的遗蜕,跪地垂首。
    将不远处的景象收入眼中,饶是元道老真人这般的心境,也不禁复杂的长叹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老真人的面容也逐渐严肃起来。
    他已经明白剑祖呼唤自己前来两界山的原因了。
    便在于那自山根处蔓延开来的斑驳裂纹。
    自古玄门起,人族以两界山永镇妖族于东土,至于今日,两界山已经不仅仅是一座龙脉本身了,这更是某种无形无质的气运感应于尘世的显化,代表着玄门对于妖族的镇压。
    老真人的目光闪动,朦胧之际,他更是想到了许多东西,那些对于他而言都是故纸堆中的只言片语,属于古史中难以追寻的部分。
    传闻,昔日仙乡开辟,诸圣群仙飞升之际,更曾将尘世的部分道法与菁华紧锁于山川河水之中,使之不显于世,故而往后的岁月之中,尘世的绝巅便只是驻世真人与经年老妖境界,纵然仙乡仙人履尘,也需寄托道果于灵根之中,化身地仙。
    要知道,在古玄门之前,古妖神也好,世外仙道的众天门主也罢,都曾肆虐逍遥于尘世的天地之间。
    那被镇压在尘世山川河水之中的道法与菁华,似乎便是这种变化的源头。
    一念及此,此刻老真人的注意力反而不在两界山的裂纹上,而是用余光打量着身侧的剑祖。
    剑祖坐镇北疆莽莽岁月,盘膝横剑于山巅。
    往日里还不觉得甚么,如今老真人转念想来,或许也和这种变化有关,这或许才是剑祖长久驻世的根源所在。
    数息的短暂沉默,剑祖冷肃的声音继续传来。
    “元道,老夫纯于剑道,杀个把人不是问题,可这般变故,却教人束手无策,放眼尘世,怕也只有你能弥补一二了。”
    沉默之中,老真人磅礴的神念落在两界山的山体上,隐约间朦胧的感应,似乎真的有某种无形无质的力量从这些斑驳的裂纹之中散逸开来。
    一切教人难以琢磨,甚至老真人都无从确定,这些是否真的是昔日古仙镇压封印的菁华与道法。
    待得剑祖话音落下时,老真人平和的点了点头。
    “话不好说的太满,贫道试一试罢。”
    话音落下,原地里,五色神光自元道老真人的身周兜转,不知何时,一道圆融的五色玉坛显化在老真人的脚下,与此同时,手中的两仪元幽幡也化作流光飞入元道老真人的袖袍之中,再翻手,老真人一手托着铜炉,一手捻着线香,气息陡然变得飘渺起来。
    瞧见这般变化,饶是剑祖都有着几分惊愕。
    “古祭法……”
    “哈哈!古祭法又怎么了?都多少年过去了,中土也好北疆也罢,玄门里哪家提起老夫,不得带上一句昔年左道宗师之弟子?依贫道看,这一篇算是翻不过去了,前尘种种做不得假,左道宗师的弟子,会古祭法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早先剑祖一番话说得果真在理,装猪猡装得久了,怕是真的要成猪猡了,今日的种种诸般,便是警示呐!贫道棋差一招,万幸,万幸不是在棋至终盘的时候输掉那必须要赢的一招!今日所得,总有一日西域佛门会要后悔的。
    至于这之外的么……既然得罪人,那便得罪的彻底些好了,毕竟贫道今日的成就,泰半多都是昔年一步一步杀出来的,妖也好,魔也罢,便是玄门中的驻世真人,当年老夫杀得还少了么?剑祖,您老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老真人平和的声音回荡在两界山前,呼吸之间,磅礴的天地之灵韵朝着立足五色玉坛上的老真人汇聚而去。
    与此同时,侧旁的剑祖听闻老真人的话,只是目光愈显晦暗,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