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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卧龙藏福地,儒门沈拙行
    关于血煞魔教,王道全和碧清萝的笔记中,都有所记载。
    据王道全的笔记中记载,血煞魔教出现于十几年前,最初只在岭南一带发展,后来随着势力日渐膨胀,渐渐由岭南府侵入扬州府,大有在整个江南蔓延的趋势。
    龙虎山因在扬州府境内,还曾与血煞魔教发生过一次大规模冲突,双方互有死伤。
    血煞魔教的修炼者,并非只有修仙者,还有武者。
    他们都修炼了一种极为诡异的血煞魔功,修仙者可以通过服用某种极为诡异的血煞丹,来提升自己的修为,在原来法力的基础上,凝练出蕴含血煞之力的特殊法力。
    而还有传言说,长期服用血煞丹,有极大的几率,可以帮助修仙者凝练法力,甚至可以大大提高修仙者筑基的几率!
    而通过服用血煞丹修出的法力,不仅不会影响正常修仙者的法术和法器,甚至还能提升法术法器的威力,在岭南和扬州一带,影响力非常大。
    据说有不少正道修仙者,受不了诱惑,都偷偷加入了血煞魔教,以此来换取血煞丹,提升自身的实力,企图用此种方法另辟蹊径,寻求突破筑基之法。
    至于血煞丹的隐患,没有服用过的修仙者自是无从知晓。
    也有传言说,淮南王很有可能已跟血煞魔教秘密勾结在了一起,但这个传闻至今尚未得到证实。
    其原因自是跟血煞丹有关。
    传闻血煞丹的凝练非常复杂,不仅需要各种罕见的药材,其主药更是需要用大量的生灵精血进行淬炼,得到血元液,再辅以药液凝丹,才能得到血煞丹。
    血煞魔教想要发展,不可避免的就得大量屠杀生灵,抽取精血,此等伤天害理之举,无疑是非常遭人痛恨的。
    淮南王既然想谋反,取代当今大魏天子,没有成事之前,自然是不敢做出如此大失民心之事的,即便真与血煞魔教有勾结,肯定也是在暗中,不会让人抓到任何把柄。
    杨铮之前从王道全手中得到的两颗血元丹,就是斩杀血煞魔教修仙者得到的战利品。
    而这种血元丹,在血煞魔教中,一般都是给武道修炼者服用的。
    若血煞魔教的势力真与东昌侯府和王家有勾结,那这件事就真的复杂了。
    “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江北修仙界,乃是以儒门和佛门为首,若真有血煞魔教潜入,势必无法瞒过他们的耳目。古某也曾参加过几次江北修仙者聚会,并未听说有血煞魔教弟子的踪迹出现。”
    古高风沉吟着缓缓道。
    “我也曾听师尊提起过血煞魔教的事情,的确不曾听过江北中原有血煞魔教弟子出现。”
    甘盈犹豫了一下后,也跟着说道。
    她数月前因对王峤的纠缠实在感到无比厌烦,准备去襄阳散心前,她师父曾特意叮嘱她,到了江南后,务必小心血煞魔教的人,若真不幸遇到,首要之务不是除魔,而是逃命。
    王家的王峤能拜入儒门,虽有依仗其父吏部尚书身份之嫌,但儒门肯定也对王家进行过调查,若王家真与血煞魔教有勾结,儒门是绝无任何可能收下王峤的。
    听了二人的话,杨铮不由沉思起来。
    如此的话,也就意味着,这一次的刺杀,双方很可能是偶然碰到一起,在发现目标一致后,不约而同做出了一起截杀的选择。
    而根据古高风提供的线索,这种可能性还是比较大的。
    昨日在新野县城内,古高风察觉到的刺客踪迹,正是王家请的那个炼气十层巅峰的吴长庆,并未发现血煞魔教的踪影。
    而血煞魔教为何要刺杀自己,杨铮隐隐也能推测到一些。
    一旦自己真在北上途中被害了,朝廷的嫌疑无疑是最大的,如此一来,杨家跟朝廷之间的矛盾势必会进一步加深,甚至可能会爆发不可预测的冲突。
    届时朝廷再想借杨家来坐镇江南,只怕就不大现实了。
    当然,杨铮也不是没有想过,会不会是那个没死掉的老魔头搞的鬼,但他很快就排除了这种猜测。
    若这件事真跟那老魔头有关的话,恐怕他就不会动用“嗜血魔虫”了。
    不灭血焰是这“嗜血魔虫”天生的克星,这一点老魔头不可能不知道。
    “世子,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古高风和独孤辉都看向杨铮。
    “先去南阳。”
    杨铮无奈的瞥了甘盈一眼。
    不把她送回去,终究是个麻烦。而且,杨铮也想借机跟儒门修道者接触一下。
    昨日通过与儒门的另外两个弟子接触,让杨铮又有了些新的想法。
    而甘盈昨夜动用的儒门术法的威力,也令杨铮颇有些意外。
    能够通过临场书写诗词,召唤出远古英灵战魂辅助战斗,甚至十几个召唤出来的战魂,境界虽不高,却能困住一名炼气十层巅峰的魔修,足以说明,儒门术法颇有可取之处。
    杨铮现在虽也学会了不少巫术和法术,但这些巫术和法术能爆发出的威力,跟自己的境界息息相关。
    若非自己掌握着不灭血焰,又意外获得了巫化神通,只怕昨日面对那血煞魔修,就只有战败被灭的份儿了。
    几人修整一番后,随即出发。
    队伍中有三名修仙者,两名武道修行者,除了吃饭休息外,沿淯河外小路全速赶路,数日间便穿过安乐和鲁山两郡,于十一月底,顺利抵达南阳郡,期间未在遇到刺客。
    这一路上,甘盈时不时还会耍些小脾气,用些小手段撩拨杨铮,一会儿谎称自己伤势还没好透,走不动了,要杨铮背她,一会儿又说无聊,让杨铮给她作诗解闷,令杨铮颇为无奈和头大。
    一旦杨铮表现出不耐烦或其他情绪,甘盈立刻就拿那日商船遇刺说事儿,搞得杨铮只好妥协,尽量满足她的要求。
    若非因甘盈之故,一行人根本用不了三天时间,两日便足以抵达南阳郡。
    抵达南阳的当晚,杨铮并未前往位于卧龙岗附近的卧龙书院,而是进了南阳城。
    当时已是夜晚,几人便在城内找了一家客栈歇息,准备翌日一早前往卧龙书院,拜会儒门当代掌门。
    以杨铮目前的身份,也的确拥有拜会儒门掌门的资格。
    但杨铮此前并未与儒门有过交集,心知贸然登门拜访,未必就能见到儒门掌门。
    也正是考虑到此事,杨铮才选择了带上甘盈,并在这一路上,尽量满足她提出的要求。
    第二日一大早,几人在客栈吃过饭后,在甘盈指引下,出城后一路向西南的卧龙岗走去。
    此时距离年关还有月余,书院已经放假了,普通的学子,基本都已在返家途中,书院内外静悄悄的,几乎见不到什么人。
    有甘盈带路,书院守门的仆役直接放行,几人进入书院后,并未沿大路而行,而是沿着书院一侧的小路,向后院走去。
    这条路通往的是后院的一片幽静的竹林,竹林紧挨着一片山坡,棵棵手臂粗细,甚至大腿粗细的劲节巨竹,紧密挨着,十分稠密,中间只有一条道可以进入林内。
    走了约莫数百米,一片淡淡的雾霭,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眼前。
    那雾霭十分的奇异,十分浓稠,不知因何而生,聚而不散,尚未靠近,就能感觉到一股奇特能量波动,把人向外排斥。
    很显然,这雾霭应该是一种具有遮掩和防护功能的法阵。
    到得雾霭前,甘盈取出头天晚上,杨铮亲手书写的拜帖,以及一个用白纸折叠的纸鹤。
    她把杨铮的拜帖,用一根红绳系在纸鹤脚下,然后施展儒门术法,放出了纸鹤。
    纸鹤翩翩而舞,灵动的飞进雾霭中,很快失去了踪影。
    杨铮方才曾试探性的用神识触碰了一下那雾霭,惊奇的发现,这雾霭竟还能阻碍神识的窥探。
    纸鹤飞进去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人面前的雾霭便自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紧接着,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通道内。
    看到那身影,甘盈惊喜的跑了过去,毫不避嫌的抓着那人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道:“沈师兄,你怎地亲自出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安好吧?”
    杨铮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那人一番。
    那是一名看起来约莫二十许的青年,容貌俊美无比,一双修眉若丹横,眸若秋水,唇红齿白,肌肤甚至比女子还要细腻白嫩,如同羊脂美玉一般,竟隐隐闪烁着淡淡莹光。
    若非看他一身男子装束,胸前扁平,杨铮还以为他是女子呢。
    事实上,若他真肯换上一身女装,只怕连慕容秋和甘盈,都要被他的美貌给比下去。
    那俊美青年淡淡一笑,推开甘盈后,目光向杨铮等人看来,最后定格在杨铮身上,随后微微一笑,拱手道:“阁下想必便是杨小公爷吧?在下沈若言,方才接到甘师妹传信,家父因有些事情耽搁,不能亲自来迎,特遣若言前来迎接,还望小公爷恕罪。”
    青年落落大方,声音如甘泉叮咚,悦耳动听。
    杨铮也拱手回了一礼,道:“杨某来的冒昧,打扰之处,忘祈海涵。”
    “小公爷里面请!”沈若言侧身让过通道,做了个请的动作。
    杨铮这才带着杨大海等三人,进入竹林雾霭通道内。
    沈若言和甘盈两人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走了约莫百余米,杨铮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谁能想到,这竹林深处,竟藏着一片面积约有十几亩大的幽静山谷。
    谷内灵气氤氲,温暖如春,花草树木错落有致生机盎然,与谷外完全就是两个不同世界。
    靠近竹林山坡的一侧,建造有一座不小的四方院落,其内前后有三排房屋。
    院门前有一山泉水池,其内氤氲丝丝缕缕的雾气。
    水池一侧,有一开阔平坦的场地,其上星罗棋布,摆放着数十个玉石圆凳,南侧有一天然大石,此刻正有一年过四旬的儒雅中年男子,盘坐其上,微闭双眸,似在修炼。
    杨铮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浩然气息!
    那气息之强,乃杨铮生平仅见。
    即便是其祖父杨忠武的武道气息,似乎都有所不如!
    要知道,老国公如今可是已经修炼到了第六重易髓境的巅峰,虽迟迟没能突破至第七重,但绝对是当今世上,顶尖的先天境锻体武者!
    “难道他已经突破至筑基期了?”
    杨铮暗暗震惊的想着。
    沈若言带着众人,站在数十米外的地方。
    “家父晨练尚未结束,小公爷不如先进屋喝杯茶如何?”
    杨铮也知道,窥探别人修炼乃是大忌,闻言先向着那中年男子拱手行了一礼,才微微颔首,跟着沈若言向那院子走去。
    进院后,杨铮发现,这偌大的院子,除了几个童子,数名仆妇外,竟再无其他人。
    “莫非儒门压根没招收几个弟子?”
    杨铮不由暗暗好奇。
    沈若言把杨铮引入正堂的待客厅后,命童子取来茶水糕点,然后招呼杨铮落座,在一旁陪着闲坐,既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聊着一些诗书话题。
    甘盈则在杨铮旁边端坐,时不时插上一句话,惹的那沈若言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从沈若言偶尔的谈吐中,杨铮惊觉此人才学不凡,只怕远在甘盈之上!
    这令杨铮不由更为吃惊和期待起来。
    数刻钟后,先前那儒雅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杨铮赶紧起身拱手道:“晚辈杨铮,冒昧打扰,还请前辈不要见怪。”
    其余几人自然也跟着都站起身。
    “呵呵,小公爷客气了,请坐!”
    儒雅男子向杨铮微微颔首一笑,径直走到主位,请杨铮坐下后,也落了座。
    沈若言并未离去,而是站在了儒雅男子身旁。
    一番介绍后,杨铮得知此人便是如今儒门的掌门沈拙行。
    “小公爷的来意,沈某已经知晓。未知小公爷入京后,有何打算?”
    出乎杨铮所料的是,这沈拙行竟仅凭他隐晦的只言片语,就猜到了他此来拜访的意图,并更加直接的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还好来之前,杨铮便经过深思熟虑,考虑好了接下来的打算。
    “不过就是相机而行,顺势而为而已。”
    “哈哈哈!”
    沈拙行眼眸在杨铮脸上一转,忽然间捋须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相机而行,顺势而为’!”
    沈若言和甘盈不明所以,都有些诧异的看向沈拙行,不明白他因何发笑。
    笑罢,沈拙行又道:“小公爷当真想学我儒门的术法?”
    “不敢欺瞒前辈,晚辈的确对儒门术法很感兴趣。”杨铮诚恳的点头道。
    “沈某观小公爷所学,甚是驳杂,不知师从何人?”沈拙行目光炯炯的道。
    杨铮面露为难之色,犹豫片刻后,道:“实不相瞒,晚辈所学,乃是幼年时,一位神秘前辈所传,至于那前辈来历,晚辈也不甚清楚。”
    沈拙行微微颔首,看向旁边的沈若言道:“言儿,去为父书房,把那本《诸子文集》取来。”
    “是,父亲。”沈若言愕然愣了一下才躬身答应着,转身离开了正堂,向后院行去。
    甘盈则一脸吃惊和不解的看着师父沈拙行。
    片刻后,沈若言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本厚厚的蓝皮书册。
    他把那文集交给了杨铮,杨铮起身接过后,向沈拙行躬身一礼,道:“多谢沈前辈!”
    “无妨,这本就是沈某和老国公之间曾约定之事。你可以留在此间十日,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向言儿询问,也可以来找沈某。”
    沈拙行摆了摆手,随后起身又道:“你的客房,沈某已命人收拾好了,不过,你的这三名下属,不能留在此处,没问题吧?”
    “没问题。”杨铮点头道。
    “那行,沈某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陪你了。言儿,你替为父好好招待杨小公爷。”
    说罢,沈拙行倒背双手,施施然离去。
    “海叔,两位前辈,麻烦你们在南阳城等我几天。”
    杨铮向杨大海等三人道。
    “是,公子。”三人都躬身道。
    等沈若言送走了三人,再次回来时,发现甘盈居然已带着杨铮,进到了后院客房。
    杨铮所住的客房,在第二重院落内。
    这里平时住着儒门其他的弟子,甘盈的房间也在这院子里。
    “见过沈兄。”见沈若言出现,杨铮向其拱了拱手。
    “小公爷客气了。山野粗陋,若有招呼不周之处,希望小公爷不要介意。”
    沈若言淡淡的客气道。
    “沈兄太客气了,杨某自幼长于凡尘,能在贵门这仙家福地住一段时间,感激还来不及。”
    杨铮真诚道。
    “不知小公爷是先熟悉一下环境,还是先研习此书?”沈若言道。
    “先看看书吧,沈兄不用管杨某,若有事,杨某自会向沈兄请教。甘小姐,现在杨某已完成承诺,把你安然送回了南阳,你也该请便了吧?”
    甘盈颇有深意的瞥了一眼沈若言,然后回看向杨铮,一脸的得意。
    “还算你有心。不错,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你通过了本小姐的考验,以后你跟秋姐姐的事情,本小姐就不再过问了。”
    杨铮顿时无语,合着甘盈这几天变着法的撩拨他,居然是在试探考验他。
    还好自己没自作多情,以为甘盈真性情大变,看上了自己。
    想想也能理解,儒门有沈若言这样的天才俊秀人物,甘盈岂能看得上别人?
    目送二人离开后,杨铮坐回书案,拿起了那本《诸子文集》,翻看起来。
    他其实还真没有想到,祖父杨忠武跟儒门掌门还有过什么约定。
    当初杨忠武离开前,的确曾隐晦的告知他,可以抽空来南阳一趟,拜会一下儒门掌门,但他并未给他指定时间,甚至也无其他任何的指示。
    杨铮猜测,老国公多半是想与儒门建立某种关系,因此便趁着此次北上机会,试探性的来卧龙书院,拜访了一下,没想到其中还真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