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扫了一眼吴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然后便不再理会,随意说了句:
“你看着办吧。送之前,把我先前跟你说的那些事都先办完。”
吴肇恭送:“是,小人领命。”
然后便转头一脸垂涎的看着蒋纤瑶,缓缓靠近,说道:“姑娘,您还得再等我一时半刻,待我办完了公子叫我办的事情,一定马上带您启程。”
蒋纤瑶吓得直往后退,狠狠啐了吴肇一口,说道:“我呸!不知所谓的狗奴才,你若在我们蒋家,本小姐定要扒了你皮!呸!”
她当然知道吴肇不敢把她拉走,只是气他们言语侮辱,从小到大,她一直是受人宠爱的,可是随着年纪越大,她发现自己的运气似乎在小时候都用完了一般,不仅嫁的不如人意,如今就连最起码的尊重,这些下贱之人都不曾给她。
哼,不过就是一个废王罢了,他凭什么?
见吴肇一副很贱的不怀好意的靠近,蒋纤瑶冲过去扬手就甩了他两个巴掌,打的吴肇捂着脸莫名其妙,她自己就提着裙摆,怒气冲冲的原路返回。
宝鹃裹着蒋纤瑶的薄毡子躲在花丛后头的风口发抖,没有发觉蒋纤瑶到了后面,等发觉时,就已经被蒋纤瑶从背后实实在在的踹了一脚,从后往前趴了个结实,宝鹃吓了一跳,知道不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跪到蒋纤瑶脚前说道:
“姑娘恕罪,奴婢,奴婢是有些冷了,所以才披了姑娘的毡子,奴婢这就脱下来,这就脱下来。”
宝鹃手脚并用的把身上的毡子解开然后送到蒋纤瑶跟前,却被蒋纤瑶又踢了一脚,宝鹃疼的眼泪都要出来了,只见蒋纤瑶犹嫌不够,上前抓着宝鹃的头发就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发出一声响来,也幸好她力气不大,不然宝鹃被她这么一撞,必定流血不止的。
“连你这个奴婢也敢稽越了是不是?哼,敢背地里用我的东西,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你祖上三辈都是连狗都不如的贱奴出身,是本姑娘抬举你,才让你近身伺候,你就真以为自己从此是小姐了吗?也不低头闻一闻自己身上那股子穷酸臭味,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贱人!”
蒋纤瑶正在气头上,骂起人来那是没了分寸的,看宝鹃的反应,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蒋纤瑶这么对待了,抱着头所在地上,用胳膊护住了头面,任蒋纤瑶的拳脚施加在她身上,嘴里不住喊着求饶的话。
蒋纤瑶打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有些解气,反观宝鹃却是狼狈不堪,发髻完全凌乱,手臂上也被撕出了好几道鲜红的指甲印儿,衣服也破了好几处,在蒋梦瑶离开之后,看着同样被弃之地面的绸缎披毡,留下了屈辱的眼泪。
怪只怪她出身不好,父母也是活不下去了,才把她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旁的丫鬟若是从小追随小姐,那与小姐一同长大,自是有情分的,若不是被姑爷收入房,那也是有良配的,嫁人前,还有一份不少的嫁妆补贴,可是她也是跟姑娘一起长大的,从小姑娘对她心情好的时候,虽然是和风细语,可是但凡在外面受了委屈,回来就是对她们这种近身伺候的人辱骂不休,甚至拳脚相加,原以为她嫁了人会收敛些,她再寻个机会,求求她看能不能让姑爷也把她收做房里,那样她总算是有了归宿,就是做牛做马也会一辈子伺候他们的,可是,如今这样的情势,怕是不可能了,姑娘都已经逼着姑爷发下了毒誓,自此不纳妾,而看姑娘这种脾性,她将来定也难有好的婚配了,不觉越想越伤心,越想越难过,抱着双膝靠在风口嘤嘤哭泣。
而从回廊那头,一双轻快的脚步正向她走来……
*****
蒋梦瑶正在暖房中浇花,张氏就匆匆前来报信了,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之后,蒋梦瑶才停下了浇花的动作,回身看着张氏:
“果真?”
张氏点头:“千真万确。花园的翠娘看的一清二楚。夫人您那娘家姐妹可不是个省心的,不得不防。”
蒋梦瑶挑眉一笑,说道:“她从小就不是个省心的。只是没想到这回竟把心思动到我身上来了。”
张氏怕蒋梦瑶糊涂,不禁上前谏言道:
“夫人,这种事情总要防微杜渐才行,虽说咱们公子是一身正气,可若是遇到的妖魔鬼怪多了,也难免心生动摇,而若是再遇上颇有道行的妖怪,那可就危险了……自古这样的戏码不在少数,可要当心啊。”
蒋梦瑶来到一株纯白的茉莉前站定,手指勾着花瓣,对张氏说道:
“不错,这种事情不能姑息,姑息了一次,那牛鬼蛇神就当我是怕了她。”
见蒋梦瑶坚定,张氏心喜,问道:
“夫人待如何去做?”
蒋梦瑶淡定一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蒋纤瑶想抢她的男人,她就先让她自己没了男人!让她知道知道,这个世道可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天真的。
*****
蒋纤瑶怒气汹汹回到了房间,正好看见在房间里取书的李清。
李清也看见了她,见她这副打扮,心中不禁起疑,问道:
“你怎的穿成这样?”
蒋纤瑶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房里,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穿着很不端庄,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胸口,神色慌张的说道:
“没,没什么。你别管。”
李清虽然懦弱,但并不痴傻,看见她慌张的神色就大致能猜到一些,心中急愤,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想出去勾引谁?你还有没有廉耻?有没有把我这个相公放在眼里?”
蒋纤瑶和李清成亲之后,李清处处对她忍让,从未有过高声,今日她刚刚在外受了委屈,却突然遭到李清的质问,心情更加激动,与李清对而呼之:
“你怎么敢这么大声跟我说话?我勾引谁了?你看见我勾引谁了?我是蒋国公府的小姐,你敢说我没有廉耻?就算你是我相公那又怎么样,你觉得你这样的懦夫庸才配当我蒋纤瑶的丈夫吗?”
从前李清只是觉得蒋纤瑶刁蛮不好相处,虽然处处露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毕竟是他的娘子,如今却是听她把这么伤人的话都说出口了,一时气愤难挡,怒道:
“你终于说出实话了,是不是?你嫌弃我是懦夫,嫌弃我是庸才,那你早干嘛了?你一边嫌弃我,还一边嫁给我,你安得什么心?我告诉你蒋纤瑶,我李清虽然懦弱,但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你不守妇道,我照样可以休了你!”
蒋纤瑶的怒火是越来越盛,也是在听到李清说休她有些心虚怕了,色厉内荏道:
“你想休我?你忘了你的誓言了吗?你敢违背誓言,你就不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吗?”
李清冷笑:“我的誓言。哈是啊。我发了誓,可我发的是不纳妾的誓言,并没有说不休妻啊!你只要敢做任何不守妇道的事情,我的誓言还有遵守的必要吗?停妻再娶的也不是我一个,到时候,纵然你蒋家官大家大,我倒要看看,这种事情传出去,被戳脊梁骨的到底是谁!你个娼妇!”
“……”
蒋纤瑶第一次被人连番训斥,当即气得连眼泪都掉下来了,指着李清叫道:“滚——你给我滚——”
李清也是在气头上,而他本身也确实是那种懦弱的人,但骨子里对妻子的掌控欲却绝对不会少于其他男人,妻子出轨这种事情,哪怕现在还未发生,但只要她动了这个心思,那么将来就势必要出事的,他李家书香门第,对妇人名节这种事情看的相当重,若是蒋梦瑶真的勾搭上别的人,那么他和他爹娘今后怕是都难抬起头来做人了,就等于是被她毁了整个李家,毁了他的整个人生,那他还对她有什么好客气的呢?
挑好的书也不拿了,瞪着蒋纤瑶,拂袖离去,将门拍的发出了巨响。
见他走了,蒋纤瑶才像是松了口气,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粉色纱裙,就想到高博骂她时的凉薄表情,也感到了无地自容,一时忍不住,就趴到了帐中委屈的哭了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倒霉了。
而殊不知,她的倒霉人生也才只是刚刚崭露头角,还没到高、潮……
☆、第九十九章
第九十九章
蒋纤瑶一夜都没睡,在床上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当初她想着勾引高博,只是为了气一气蒋梦瑶,要她为自己冷漠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她没想到的是,高博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平白遭受了冷遇屈辱,接着又被一个贱婢气着,回来之后,李清若是好言安慰,她说不定还会在心里稍微感激他一些,两人重修旧好也说不定。
可是李清上来就质问她,语气恶劣至极,这让婚后就一直被和风细语对待的蒋纤瑶十分的气恼,她勾引高博也只是个想法,虽然行动了,可毕竟没有成真,他却真的做出那种,她已经出墙的反应,这让蒋纤瑶十分的后怕,原来,李清卯足了劲说一句:休了你。她还是会怕的。
左思右想,蒋纤瑶决定还是先忍下不快,与李清暂时和好的好,若是他突然发疯,真的对她下出休书的话,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可真是百口莫辩了,要是传回京里的话,还不知该如何收场呢。
这么想通之后,蒋纤瑶就掀开了帐子,呼喊宝鹃,可是宝鹃自从昨日被她辱骂踢打之后,就不曾回来过,蒋梦瑶安排的丫鬟前来应声,蒋纤瑶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之后,便去端了早饭,往对面李清的房间走去。
不曾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蒋纤瑶还未说话,就见软榻上两个人猛地坐起,赤、身、露、体,一看就知道昨晚上干了什么勾当。
李清面如死灰的看着她,他身旁的女人拉着被子将自己的身子遮了起来,竟是披发的宝鹃。
蒋纤瑶只觉得头顶五雷轰顶,再没有比现在更叫她难堪震撼的时候了……
***
蒋梦瑶赶到之时,正是大战快要完结之时,蒋纤瑶果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战士,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像个疯狗一样把李清和宝鹃硬生生的拖在地上暴打,李清的脸上全是青紫一片,而宝鹃脸上身上也布满了掐痕指甲血痕,宝鹃是被打的没脾气了,不哭不闹所在软榻边上,侧身而坐,用双臂护着头和脸,无论蒋纤瑶如何拉扯,她也不愿移动分毫。
李清身下扯着一块布遮羞,只有一只手,并且还是一只向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手,哪里挡得住盛怒中的蒋纤瑶,被她打的鼻青脸肿。
“住手。”
蒋梦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冷声大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