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被俘,乍听此言,怒极攻心,口不择言骂道:
“赵怀石你个挨千刀的畜生,别让老子再看见你!老子非活活剐了你的肉喂狗不可!”
霍青一脚踢翻了胡子,骂道:“混账,赵长史是大大的功臣,你这山贼死到临头了,还敢对赵长史出言不逊?”
胡子呸出一口血水:“我呸!他赵怀石在我大哥眼里,连条狗都不是。”
卫宁看了一眼高博,问道:“公子,听这山贼的口吻,这山上似乎还有贼头,咱们怎么办?”
高博从座位上站起,走到胡子面前,砸了两下嘴,状似随意的说道:
“去做些木头桩子,把这些没死的都带去山下,绑在木桩子上,就说我要见他们带头的,他们带头的不出现的话,那就半个时辰杀一个人,杀到他出来,或者杀光了这些人为止!就这么着吧,我再去睡会儿。”
“是,公子。”
胡子听了高博这漫不经心的语气,简直气得浑身发抖,真的很难想象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会这般杀戮残忍,是啊,人家乳臭未干的少年,也不会把‘宫斗权斗小能手’的标签贴在脸上不是?想当年,这位在做宠王的时候,那手段可是层出不穷,经常把朝廷里那些不听话整的不敢上朝,不敢回家等等,这种草菅人命的残忍可是从幼稚园就开始锻炼了,经验丰富,没有个十年的功底,一般人还真办不到就是了。
胡子当然知道,这小子不是开玩笑的,若是真被他得逞,没准连他大哥都得栽在这小子手中,当即眼珠子一转,趁着霍青收剑的那一刹那,就猛地用头撞了一下旁边的人,制造出了不小的混乱,霍青等被撞得个措手不及,失手让好几个山贼就那么越着屋顶,跑了出去。
霍青立刻集结了两队十人小队,骑上快马去追。
脚步刚走到帐篷前的高博嘴角勾起一抹笑,听到身后动静之后,并没有立刻转身,直到那些山贼‘跑’了之后,他才缓缓转过了身,卫宁跑过来,与他对视一眼,主仆二人脸上皆露出笑容。
霍青带着人去追山贼,意料之中的‘未果’,让山贼给跑回了山上。
人们听到外面的打斗声歇了之后,才敢开门一望究竟,看到地上满是血迹,并且死了那么多山贼,全都惊呆了,看见这位新被贬而来的王爷的人正在地上收拾尸体,有几个胆子大的,也赶忙过去帮忙。
有些女人家,不敢碰尸体的,就帮忙铲铲被血染红的雪地,一时间,流营村竟比白天还要忙碌起来。
村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激动了,他们被压迫的时间太久,被赵怀石和山贼们压榨的也早就够够的了,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反抗,如今来了一个据说是被贬的皇子,这日子好像才有那么一点要翻身的迹象。
不管怎么说,高博杀山贼的举动,已经成功的俘获了大量村民的心,在他们看来,赵怀石和山贼是压迫他们的人,只要有人替他们教训这些渣滓,那就是他们的再生父母,是大大的好人。
村里最有学问,最受敬佩的便是三年前被贬而来的左庆明左大人,他四十多岁,年纪不大,可是学问很高,所以大家都叫他左翁,以示他的德高望重。
高博来了之后,他一直没有出现,那是因为他不确定高博是不是第二个赵怀石,他被贬的时日不多,对京城的一些格局多少还是知道些的,高博是五皇子,曾经是最受圣上宠爱的皇子,朝堂间曾传这位就是下一任的储君,如今突然被贬关外,令人很是惊奇,因此,初见高博时,就更加不敢攀谈。
但经过今晚一事,他再也坐不住了,因为不管怎么样,在他眼里,高博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纵然身旁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队,可是他毕竟是初来乍到,对山上的情况很不了解,若是贸然出手对抗,恐怕未必能讨到什么便宜,所以,在他确定高博不是来剥削这些可怜村民的之后,就决定站出来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
带着两个弟子,左翁来到了高博面前,跪地行了个大礼,高博早就派人调查过流营的情况,看这人的穿着与谈吐就知道,这位便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那位曾经的大理寺卿左翁了,赶忙倾身将之扶起,说道:
“左翁请起,关外之地,实无需多礼。”
左翁惊讶的看向高博:“殿下如何得知在下姓名?”
高博勾唇一笑:“也许左翁不记得,不过四年前咱们曾在大理寺见过一面,那时左翁主审严必成一案,本王在帘后旁听,故见过大人。”
“哦。”左翁恍然大悟:“竟不想与王爷早有际遇,罪臣该死,不该瞻前顾后,到这时才来拜见王爷。”
“左翁无需多礼,如今你我皆为阶下之囚,礼就免了吧。左翁若是为了今夜山贼之事,当可入内详谈一番。”
“是,罪臣当是为此事而来。”
“左翁里面请。”
高博领着左翁进了帐篷,霍青从外面‘追敌’而归,没追到敌人,反而追到了收到风声跑路的赵怀石,一路提溜着回来了,简直从马背上摔了个狗吃、屎,一头栽进村里女人们堆起来的红雪堆里,引来一阵发笑。
☆、第八十章
左翁的加入,让高博他们更加透析的知道了山上的情况。
原本以为山上就是一帮聚众集结的匪类,可是听了左翁的话之后,高博却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了。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土匪,而是一群散兵游勇组成的团队。
大哥叫做李闫,人称阎王李,杀人如麻,霸占了山头做起了采石生意,将山上的石头凿下来,运去行省卖,靠山吃山,无本买卖,手里拢共有近千人,今晚来袭击流营村的那个胡子,是二当家,算是李闫的义弟,本事没有多少,却仗着李闫撑腰,在山上山下作威作福。
将情况告知高博之后,左翁被奉在上座,高博沉吟片刻后,说道:
“照左翁所言,今晚前来的一二百人并不是全部,山上还有众多贼人。”
“是。不仅山上还有众多贼人,今晚来的这个胡子并不是贼首,纵然抓了也无济于事,并且李闫最擅长的是马战,他在山上养了一百多匹寒地烈马,人骑上去所向披靡,今日胡子是被打了伏击,若真是正面交锋,伤亡定不会这般乐观,若是李闫的骑兵队下山,咱们更要早作防范才行。”
左翁的话叫高博沉吟:“寒地烈马?有什么奇特之处,与我细细道来。”
“此马前身为战马,几代演变又加以训练,变得凶悍好斗,见人就踩,高大彪壮,普通人若是被踩,那定是骨断肉烂,活不了的。”
高博沉吟着坐了下来,又问道:“左翁既如此了解,那定是对此马颇为了解了,可有弱点?”
左翁将他身后左边的一个头上绑着长巾的男子推至面前,说道:
“他叫吴肇,曾经就是做战马生意的,不过后来得罪了权贵,举家被流放至此,他对马的习性总是比我等要明白的多,待会儿可叫他与殿下细说。”
高博点头,那叫做吴肇的男子见过今晚高博的人大杀四方的情形,也十分激动,对高博自是感恩戴德,说道:
“殿下在上,我家举家被流放至此,我爹和叔叔皆为山贼所害,今日殿下击退强贼,大快人心,请受吴肇一拜。”
高博将人扶起,说道:“吴先生不必多礼。烈马之事可否详情告知?”
吴肇站起后,便对高博说:“是,诚如左翁所言,我家从前是依附军里做战马生意的,对驯马有祖传手艺,那寒地烈马纵然彪悍,但亦难绝马性,好奔走,难驾驭,不畏寒霜,但也不似野马脱缰即逃,此马好安逸,需照料,颇为认主听话,所以,对待这类骑兵,只有擒贼擒王,先把马上之人击落,让它无主奔走,才是破解之道。”
高博点头,对吴肇说道:“吴先生见解精湛,待日后攻防之时,还请先生不吝效力。”
吴肇见高博愿意采纳他的话,自是高兴,说道:“自当为殿下效劳。”
“殿下,现那胡子定已上山,也不知李闫何时对应,咱们当早做准备的好。”
“公子,山上贼人人数众多,要不要去向韩大人请兵?”
卫宁比较稳重,既然得知山上有近千人,纵然今晚折了他们百余人,但人数终究是多,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四百人,人数相差近半,恐有危险。
高博还未说话,就听左翁说道:
“不可,先不说韩大人的军营位处这里五十里地,纵然是单枪匹马也要赶上一天的路才能到达,先不说韩大人会不会出兵,纵然韩大人出兵,但除去他点兵,调兵,整兵这一系列的时间,最快最快也得三四日之后才来,到那时,岂不晚了。当然了,这还是韩大人肯出兵的情况下,若是他不肯出兵,那咱们贸然等待岂不是情势更危?”
高博赞成左翁的话:
“左翁言之有理。韩世聪虽不是胆小怕事之辈,却也无甚侠心,没有任何好处,如何让他出兵,这里的事情,只能靠咱们自己解决,过分依赖,只会叫人抓了弱点。”
说完,又对霍青问道:
“先前放胡子他们上山,可曾跟至山门前,探得路径?”
霍青答道:“属下派了岳龙岳虎跟去,他们已经成功跟着胡子逃亡的队伍,混入了山里,路径自是透析。只待寻着机会在山上制造混乱。”
这就是高博为什么要让胡子逃走的原因了,因为他也知道山上还有大贼,抓了胡子打草惊蛇,逼得贼人迅势猛攻便会得不偿失,干脆把胡子放回山,再暗自让两个暗卫扮作一同逃亡回山的贼子,打探情报的同时,亦能将山上的情况传下,找准时机,在山中水井投毒,足以乱了山贼们的阵脚。若不以此法,山上戒备森严,他的人又如何混的进去?因此放走一个胡子,是再合算不过了。
高博一番思量之后,又问道:“没逃走的山贼还有多少?”
卫宁作答:“回公子,没死的还有二十多个。”
“将这些人绑到山脚下,用木桩高高架起,直接喊话李闫,说我要见他,若是不见,半个时辰杀一个,尸体快马扔到半山腰,一旦山上传下消息,李闫出动了,让弓箭手准备,看见战马就射其马背骑人,再驱马下山,使对方自乱阵脚之后,再使人山上山下包抄,断了他们的退路,逼着他们下山来正面交锋。”
高博一番指令之后,左翁和身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觉得此战有望,不管战后生活如何,但总不会再比如今差就是了,当即随着霍青和卫宁一同下去准备去了。
天方未启,山下就架起了高高的木桩,高博命人将昨夜俘虏之人吊在木桩之上,让人在山下喊话,一开始山上之人还以为他只是逼迫手段,并未在意,可是当半个时辰之后,高博果真下令,杀了一人,并将其尸体用马驮着抛上了山,贼人们才知这小子并不是开玩笑的。
其实高博杀他们几个人倒也没什么,反正既然吃了刀口舔血的饭,早晚有一天都会死,可是,关键就是他用什么方法让他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