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桂芳应声低头拿起了筷子,动作小心翼翼的吃了起来。
吉祥将目光从桂芳身上收了回来,又看了一眼已经在啃第二个包子,瞧着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双锦,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双锦这颗心究竟是怎么长的,如此心宽。其实昨日她与双锦算是闹得很不愉快,虽然因为今日去了陈嬷嬷屋里说了话,回来她也维持了和平的假象。
可是说实话,她却是一点都做不到像双锦这般完全没有芥蒂。
汤足饭饱后,桂芳因为有活,所以收拾了饭筷后,便拎着食盒离开了房间。
吉祥和双锦下午都不用去当差,躺在了自己的铺盖上休息。
吉祥靠在了被子上,慢慢做着先时桂芳教她的绣活,而双锦则是一副懒洋洋躺在被窝里,与吉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儿。
“姑太太一家子过几日就要到京里,听说要住到家里来了。”双锦脸上却没有平日里来客人的高兴劲儿,冲着吉祥做着怪脸道,“姑太太一家最最小气了,从来不给我们赏钱,偏偏事儿极多,以前我在老夫人跟前跑腿的时候,净给她使唤了。”
“没事儿,你现在不是不跑腿了吗。”吉祥语气淡淡回了一句,给绣针重新穿了一个新颜色的线,又开始慢慢绣了起来。
“这倒也是。”双锦倒是不在乎吉祥这副心不在焉听她讲话的样子,反正她也只是要有个观众能够听她说着,给她发挥就好了。
“听说姑太太这回来了,是大夫人给收拾的院子,姑太太估计要不高兴了,大夫人一向最抠门了。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大夫人就曾经帮着管过家,结果我娘说大夫人把钱都管到自己口袋里去了。”双锦说完这话,却是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吉祥的手微微顿了顿,眼神淡淡的看了一眼双锦,显然对于双锦这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样子十分头疼。
虽然在屋里,可是吉祥一点都不想与双锦一起再讲主子的坏话。
她推了推笑的与被子抱成了一团的双锦,开口岔开了话题,“你方才不是说姑太太要来吗?姑太太一家上京来做什么?”
“谁知道啊!”双锦摇头晃脑说了一句,又是小心翼翼的凑到吉祥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不过啊,大家都猜测姑太太会带着表小姐来。”
“表小姐?”
“是 啊,姑太太一直想将表小姐给三爷做夫人。原来老爷也快答应了,那个时候却是给老夫人拒绝了,说表小姐年纪太小了,不想让三爷再等几年。结果表小姐到现在都 没成亲,三夫人……”双锦顿了顿,显然对于昨日之事还有些阴影,不过却是快速的说道,“不是去世了吗,表小姐现在都成十八岁的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所以我 们大家就都猜测,表小姐想给三爷做继室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三爷表示,自己是很抢手的!!!
☆、第31章
做继室?
吉祥闻言闻言,差点没扎到自己的手,她眼里有了一些深思,古代做继室可与现代不一样,继室虽然也是正室,可是比前一位的正室地位要低上许多,特别是在祖宗祭祀的时候,继室还要向先一位的正室执妾礼叩拜。
而且古代一般不会像现代一般离婚,这要娶继室的男人,通常是先夫人去世缘故,多数都是年纪偏大,也因此,会将自己的女儿送去做这继室的人家,都有高攀男方家里的意思在。
袁三爷虽然不算年轻,但也不算老头子,而且膝下还未有子嗣,他身边的继夫人之位会如此热门其实吉祥并不疑惑。可是若是大家小姐做继室到底是有点不好听,这姑太太一家上赶着去争这个位置,而且听双锦的意思,似乎早有此念。
袁 家虽然一直都是富足人家,但吉祥入了这袁家一段时日后,也大概了解了袁家的发家史。袁家在袁三爷接手之前,其实只能够说是他们亥县当地众多富家之一,家里 虽然蓄得起奴仆,养得起美妾,但也仅仅只是这般罢了。等到袁三爷开始接手家中生意之后,方才慢慢有了起色,逐渐在众多富家之间脱颖而出,一跃成为亥县当地 首富之家。
但这些变化其实也就是这几年之事罢了,袁三爷如今成为皇商一事的过程,其实袁家上上下下也是在时候才知晓。袁家所有的 人都只知道袁三爷生意做的很好,经营有道。却不知道,他其实早早与有意再进一步的惠王有所接触,并且为惠王投资了大笔的军费,等到惠王上位,袁家自然也水 涨船高。
只能够说,袁三爷做了这世间最大的一笔买卖,投资了帝王。
皇商虽然也是商,但是与一般的商人区别很大,不仅仅是有钱,而且也有了权。
故而如果这姑太太一家是现在想让那位表小姐成为三爷的继室,自然是正常,可是在之前就有此意,却是不难估量出这位表小姐家里的情况。
不过,这么想着,吉祥却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这表小姐就算家里生计再不如袁家,但是与袁家有这么亲近的关系在,也是应该比不少的平头百姓家要好上许多,就算不是她想的这般好,也比她这个为奴为婢之人要好上许多。
至少这位表小姐有父有母,有所依靠,不用像她一般不得已只能够找一个主人家投靠着依存。
听着边上双锦嘴里念念叨叨的说着表小姐的往事,吉祥摇了摇头,忍不住说了一句:“双锦,你不是说晚上要去当值吗,现在还不睡吗?”
双锦闻言倒是止了话头,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晚上要去当值,我睡觉了。”
说罢,一拉被子蒙上了脸,吉祥摇了摇头,又开始低头做起了针线。
虽然得了老夫人给的假期,不过吉祥却并没有歇太久便回去当起了差,毕竟她不是娇小姐,长久歇下去又占着这份好差事,就算上边不说,下边人估计也该有意见了。
说来也巧,吉祥这头刚去当了差,结果下午的时候,前院便有人过来通知说是姑太太一家到了。
紧接着,便是陈嬷嬷扶着老夫人,底下众丫鬟簇拥着老夫人到了前院去迎接,目送老夫人过去的时候,吉祥遥遥瞧见大老爷一家也是匆匆赶了过来与老夫人一道儿汇合。
今日恰好与吉祥一道儿当值的双锦见了早已经心痒痒,拉着吉祥便想去瞧热闹,还有其他的丫鬟也是一副兴奋的样子。
吉祥看着他们这副兴奋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原来觉得双锦做人丫鬟的已经是够出格的,但这会儿真正当上差,与其他的丫鬟有了些许接触之后,方才发现其实袁家的丫鬟都和双锦有点像,只是双锦有陈嬷嬷在上边宠着,更为肆无忌惮。
当然懂规矩守分寸的丫鬟也不是没有,像双珠一类在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一等丫鬟显然个个都是经过了调教,与其他的丫鬟区别实在是大,但像双珠这样的,说实话在老夫人院子里吉祥都找不出几个。
到底是因为商贾人家,而且是突然暴富有了权势地位,一时之间也没来得及给丫鬟们立下规矩,偏偏这边老夫人没那个意识,而作为如今袁家的领头人袁叔万也没有提出来,甚至是纵容。
吉 祥想到先时自己在小院子里接连两次被袁三爷抓到说小话之事,又想到先时袁三爷来院子里明明瞧见满院子的丫鬟乱糟糟却只是皱眉不语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奇怪, 而至于袁家的大房一家人,吉祥为什么不提,只是因为这几日见识下来方才发现,这袁家大房自己不添乱便已经很好了,可偏偏最能添乱的便是袁家大房。
袁大爷据说只是一心只读圣贤书,但三天两头要往账房上支银子,又是收字画又是配各种名贵的笔墨纸砚,那派头摆的好像已经高中状元,偏偏据说至今算是一把年纪了仍然只是个小秀才。
而 袁大夫人,先时双锦说她管家是为了敛财,吉祥还有几分将信将疑,如今听说她只收拾了一个姑太太一家来住的院子,却的确是将不少的东西往自己兜里揣了,连原 本那院子里的几盆名贵花木都不放过,偷偷让身边的丫鬟运到府外去卖了。偏偏做的毫无收敛,连底下人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倒不知道是真的太过贪心而不管不顾, 还是根本就是蠢人一个。
越是瞅着这一大家子,吉祥心里就替袁三爷急的不行,也为自己感到担忧,这样一个袁家,简直就是乌合之众汇集,也不知道袁三爷一个人怎么撑下去的,她只怕哪天睡醒了,这袁家也就散了。
不过每每瞧着袁三爷来老夫人院里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吉祥又不担心了,觉得只要有这么一位在,袁家也是散不了。就算是分家了,至少袁老夫人是他的母亲,怎么着她作为袁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鬟也是饿不到的。
不过她想到先时的事情,却是打定主意不与双锦一群人一起瞎胡闹,她如今这一步步走来够辛苦了,万一一步踏错,她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吉祥婉拒了双锦想拉她瞧热闹的意思,也委婉的劝说了她一句:“待会儿便有人来轮值了,我们这会儿人走开不太好吧!”
“没事没事,总有人守着的。”双锦心里这会儿跟个猫挠似得痒的不行,一心只想奔到前院去瞧瞧,就算是明知姑太太一家回回到了袁家其实也没什么大热闹可瞧,但到底还是个新奇事儿。
“那我守着吧,你待会儿瞧完热闹便回屋。”
吉祥脸上笑笑,倒也不再相劝,但自己却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去。至于双锦,便让陈嬷嬷去头疼得了。
虽然对于姑太太一家的到来,其实袁家的人并不怎么欢迎,但好歹是亲戚,还是做足了面子,开了大门。
袁大夫人笑着与袁老夫人说完自己已经收拾好的院子后,已经是走到了大门口了。袁大夫人瞧了一眼大门口又看了看袁老夫人身边,心中带着几分嘲笑开口问出了声音:“娘,这三弟怎么没有来?”
袁老夫人听到袁大夫人这句话,眼睛看了他一眼,嘴角垂下几分,开口道:“你三弟每日里在外边那么忙,姑太太一家何时到他又不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袁大夫人知道袁老夫人这会儿对于她的这句话很不高兴,不过她还是抿着嘴轻笑着:“瞧娘说的,我这不是替姑太太一家问的吗,要知道人家可是特地为了三弟来的。”
说完这话,袁大夫人的目光看向了正娇娇盈盈被丫鬟扶下马车的表小姐钱昭君。
袁老夫人闻言眼皮子都有些微微垂下了,但当事人就在跟前,袁老夫人可不像这袁大夫人一样不管不顾。到底还是要脸面的人,所以她那眼睛瞪了一眼袁大夫人,自己却是朝着姑太太一家走了过去。
“嫂子,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家俊生想来京里看铺子,说想带着我和他姐姐见识见识京里,所以就一块儿来了。”
姑太太钱袁氏虽然已有一子一女,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了,面相瞧去有些发福,却显得十分年轻,至少站在袁老夫人面前时,与袁老夫人瞧着生生不像是一辈人。
不过也是,这位姑太太虽然嫁的人家不如意,但到底有袁家给她后边撑着,却是从未有过太大的烦心事儿。
这会儿她可能有一烦心事儿,却是如何将自己的女儿嫁入自己的娘家里,虽然嘴上说的含蓄,可是心里却是急切的很,连连招手叫过了自己的女儿钱昭君:“昭君,快来给你舅母行礼。”
钱昭君闻言袅袅依依而行,姿态瞧着十分柔美的走到了袁老夫人跟前弯下了腰,冲着袁老夫人行了一礼后,嘴里轻柔唤着:“舅母。”
虽然袁老夫人有些不高兴钱袁氏的做派,但是对着小辈却不好虎着脸,故而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