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行在这个贫瘠的世界,没有生机的世界,柳影甚至开始怀念四元素追杀自己时,那漫天风雨,地陷雷鸣的景象,也要比现在这么死眉秋眼的好多了。
再次把一只“幻蝶”化成的水银喂食给“夜色”,这个一直贪嘴的家伙却传来扭扭捏捏的抗拒之意。
柳影一愣,难道你长大了,换口味了?
“夜色”的意识既仿佛1岁的小孩子那样飘忽难测,又如同隔了十八层纱帘那么模模糊糊,柳影耐着心思废了好半天脑细胞,才搞清楚。
原来这小子觉得自己好半天没用它来打架了,憋着股劲呢,生怕万一吃太饱了想睡觉的话,影响发挥。
柳影既觉得哭笑不得又感到老怀大慰,瞪着眼睛逼迫“夜色”吃下元素之精。
“夜色”既幽怨又口水滴答的吞下“水银”,意识快速离开,躲到匕首深处去了。
柳影微微一笑,不再管它。
停下脚步、气回丹田、停下编制、静心收神。
低头细思,感觉一切都已准备好,保持在最佳状态的柳影,抬头看着面前毫无异样的寻常景象,实际在意识中却是一片大漠黄沙所在,一步踏出。
一步踏入,天地分色。
厚土、黄沙、巨石、荒山,土元素的一切形态完整的在柳影眼前展现。
地刺、地陷、城墙、重力,土灵的攻防手段清晰直接的在柳影左右变换演练。
这是要干嘛?
柳影特异的直觉能清晰的感到土灵的善意,甚至带着一丝,期盼!
柳影心神大震,难道?
“轰隆隆~”
大地沉陷,高山拔地而起,露出本来行迹,地虎再现。
四目相对,柳影仰望着比临时捏造的泥偶更雄壮百倍的巍峨巨虎,一只能装下自己整个身体的眈眈虎目,吞了口唾沫,灿烂的挥舞双臂:
“嗨!又见面了。”
地虎抬高威武的大头,让恐怖的巨目远离柳影,低沉的“呵呵”声轰隆隆从空中传来:“不错,有胆识,够镇定!算条汉子!”
“干嘛算啊!咱就是好吧!”柳影嬉皮笑脸的接口道。
此时,柳影才能把眼睛瞥向地虎全身,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在模拟着如果待会开打该怎么战斗。目光下移,突然一凝,雄壮的地虎只有三条腿,右后腿连着小半边身体都缺失不见,那处,焦黑如炭。
想着火猴胸口的大洞,心中闪过一丝明悟。
看着柳影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伤患陷入沉思,地虎没有解释,在轰隆声中温和开口:“把猴子放出来吧。”
柳影一呆,立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打开精神世界,一个巧劲将火猴子的灵魂甩了出来。然后,巧妙移动脚步迅速与火猴拉开距离
一虎一猴对柳影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火猴眼睛直直的看着地虎,躬身拜倒:“大哥!”
地虎点点头,温和的道:“三弟受苦了。”
在地虎面前,火猴狂躁不在,只是突兀的开口:“真的没机会了吗?”
“是的。”地虎干脆的点点头。
“都怪这小子,我应该还能坚持的。”
“没用的,千年来,我们几个的伤势都不见好转,‘她’更是日渐沉寂,你就算再一个人挺住这个世界百年,千年,又能如何?我们也恢复不过来,挽不回这个濒临崩溃的家了呀!”
“我,我不甘心啊!”火猴抬头向天怒吼,环顾自己和兄弟们倾尽一生心血的家园,火猴的灵体没有眼泪,但柳影看着它却鼻子酸酸的,仿佛感受到那股痛彻心扉的不舍与悲伤。
“谁甘心呢?三弟,当舍弃时即舍弃,保住性命,才有机会报仇!”说到报仇二字,一直沉稳内敛的地虎语音不变,但柳影却觉得一阵寒意临头,那股刻骨铭心的仇恨恍若实质的硬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火猴对自己一直在不停散溢的身体仿佛毫无知觉,木然的道:“你说怎么办,我都听大哥的。”
柳影汗毛倒竖的看着地虎偏头看了自己一眼,左顾右盼一翻,惊讶的张开大嘴,指指自己的鼻子。
地虎的表情依然温和,还鼓励的点了点头。
柳影再是钢筋铁骨的神经也快要崩溃了:“不是吧?大哥!灭世也!神仙也!滔天大祸也!跟我这只小蚂蚁有半毛钱关系呀?别玩我啦!”
火猴依然没有回头看柳影,却难得的和他站在了同一战线,点点头道:“不错,大哥,这个人类差得太远,不及我全盛时实力的万一。而且,品行不端,还是个小偷。”看来火猴始终对柳影盗走自己的火元耿耿于怀,“没本事不说,也靠不住,况且,他也做不了什么呀?”
得,没本事、没人品、还没能力,柳影摸摸鼻子忍了,只要不跟这些神仙打架纠缠在一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哥们今天不计教。
“这件事我自有决断,”地虎一句话就让火猴闭了嘴,“三弟,你是我们几兄妹中天赋最高的,连她都夸你是修行天才,现在更是打破元素体屏障,修炼成了元婴。”地虎看向火猴的眼神中,充斥着满满的赞赏和自傲。
“你必须珍惜自己的元婴,珍惜使用你剩下的战力,护持这个人类,等待机会。”三言两语安排好兄弟的未来,地虎回过头来定睛看着柳影。
“至于你,人类,你从踏脚走下你们的飞船那刻,我就一直在看着你,”地虎的巨眼中蕴含着某种期颐,“我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但我就是知道,”地虎艰难的说着拗口的语言。
“大道三千,困九遁一,你,就是大道给与我们的唯一机缘!”
摇摇头打断柳影准备出口的疑问:“我从未见过如此渴望强大的灵魂,如此纯粹的,不带功利的野心,很矛盾,也很危险。”地虎的眼睛仿佛穿过柳影看到了他的未来,“所以,帮助我们能给你反馈一个机会,一个你梦寐以求的机会。”
地虎低沉的声音离充满了诱惑:“一个让你有可能站上宇宙顶峰的机会。”
柳影浑身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眼神中一时清明一时疯狂。
“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如果你有机会站上那座高峰,该知道的你都会知道,如果你走不到哪一步,”地虎连绵沉稳的述说终于顿了一顿,萧索的道,“那就不知道吧。”
“我怎么相信你?”终于控制住身体颤抖的柳影,嗓音嘶哑的问出了唯一一句话。
“大地是不会说谎的,永远不会,”地虎的声音越发低沉,“请相信一个存在了万年的大地之灵,它在垂暮之际把自己的兄弟、后辈、恩主都托付给了你。”
随着地虎逐渐低沉的额头,两个光团漂浮到空中,一黄一篮,黄色光团略小,内里一片混沌;蓝色光团略大,里面模糊的看到有一个沉睡的小精灵,依稀便是当初对柳影喊打喊杀的那个小女孩。
两个光团在地虎慈爱的眼神中飘向柳影,停顿在柳影额前。
柳影深吸一口气,咬咬牙,眼神坚定的放开精神世界。
两个光团依次柔软的侵入柳影的松果体,一沉、一冰。
柳影闭目,光团越过迷迷蒙蒙的混沌边界出现在草原上,缓慢的飘过草原找到精神火焰,准确的跳进火焰,对直融进自己的黄色和蓝色圆球内,消失不见。
黄尾小鱼和蓝尾小鱼突然现身,柳影这才惊讶的知道,这几个不请自来的房客居然也是一直躲在自己的五色圆球里!这五色圆球到底是什么?好像这些奇奇怪怪的元素生物都十分感兴趣的说!
估计两条正在睡觉的小鱼突然被丢出房门,懵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甩着尾巴围着圆球转了半天却发现再也进不去了。进不去他们也不懊恼,顺着其他三个圆球就去了,蓝尾小鱼跳进了白色圆球,黄尾小鱼跳进了红色圆球。
柳影这才敏锐的发现,这几条小鱼并不是有着什么意识、灵魂,而是,更像某种本能。这种似活非活的状态很是奇妙,柳影表示看不懂。
鱼和精灵们都关门睡觉去了,没人去理睬谁是房东。啥事没有的柳影悻悻的退出精神世界,再次发现地虎越发萎靡了。
柳影不忍的对着地灵说道:“要不,你去和你的后代挤挤?”
地虎意外的看了柳影一眼,奇怪的说道:“我可是神识运用方面的大师,让我住进去,你就不怕我轻轻松松的就夺了你的舍?”
柳影哑然,低头沉吟半响,然后艰难的抬起头:“大地是从不说谎的,我愿意相信你。”
望着柳影诚挚的眼神,地虎闭上眼睛,缓缓发出“嗬嗬~”的笑声,笑声从低到高,直至响彻云霄,畅快至极。
不仅地虎状态甚欢,柳影甚至感觉火猴对自己的敌意都淡了不少,但柳影反而露出了惋惜的神色。
果然,笑声顿收,地虎仰望天空,傲然道:“吾乃大地之灵,生于天地之间,曾随九天战神翱翔天际,又聚兄弟手足创世举天,吾,此生无悔!”
一股豪情壮志冲天而起,驱散了天空的云彩,震撼得火猴浑身战栗,甚至感染得柳影都握紧了双手,气息紧迫。
忽然,地虎傲视天际的身体开始坍塌坠落,慢慢失去生机。
火猴悲伤的跌跪于地,叩首不停。
良久,尘埃散尽,一粒晶莹剔透,澄黄透亮玉石划过弧线漂浮到柳影头顶。
“小友,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以后,拜托你了。”
一条黄尾小鱼仿佛闻到腥味的猫,蓦然从柳影额头跳出,一口咬住玉石就跑,柳影大急,偏头闪开小鱼的回归。
怒吼道:“住嘴!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