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谢、谢、谢谢……”少年人坐在地上,一时脚软爬不起来。
“我说小子啊,我从你杀野猪的时候就盯着你了,我看你身手敏捷,箭法不错,不过你胆子也太大了,终究少年心性,不知天高地厚,以后不要任性妄为了,若不是我也在此捕杀这头老虎,你就被它吃了,可曾想到辛苦养大你的父母会如何伤心难过,你怎舍得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
年轻道士一边说着,一边过去撬开老虎的嘴,并从衣兜里摸出一把铁钳子,钳出老虎左右两颗尖牙,使劲的将两颗牙齿拔了下来。
少年人见他举止奇怪,听他说话虽然不中听,但人家好歹救了自己,怒了努嘴,道:“我是是本本本本郡太……太守守的的二二子,你你你报报报我的的名字可可可以去去领赏……”
原来他是太守家的二公子,自幼学武,最向往行侠仗义的武林豪杰,故而从家中偷跑了出来,本想杀掉卢秋山里的老虎为民除害,也好在家人面前涨涨威风,不想差点就死了。
少年人发现自己变成了结巴,心里一慌,双手摸着自己的喉咙,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年轻道士将虎牙纳入随身的灰色布袋里,扭头去瞅少年,搓了搓手,笑道:“原来你是结巴啊,报你的名字可以去领赏啊,嘿嘿,那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正为突然变成结巴苦恼着,闻言恼道:“我我我不是是是结巴,我我我叫陈陈陈东东河。”
年轻道士打量了他片刻,忽然一笑,明白这少年大概是受惊过度,所以才吓成了结巴,因为受惊而变成结巴,有的人几天就会恢复正常,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能恢复正常。
他看着少年人模样甚好,身手亦不错,不忍他变成了真结巴,就从布袋里拿出符纸和朱砂,在少年人的面前画了符咒,然后拿到他面前,只见符纸凭空突然烧了起来,烧出的青烟被少年人嗅了,猛然打了一阵喷嚏。
“你干嘛呢,在人面前烧纸,这味真呛人。”陈东河大叫道,说完发现自己的结巴好了,怪异的盯着道士,心道,难道是这道士做的?
年轻道士笑道:“虽然我很想去领赏,但可惜我还有要事去做,陈东河是吗?倒是本家啊……等我办了事,一定去太守府上领赏,你回头跟你家人说一下,可别到时候不认账才是。”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会不认账。”陈东河道:“你挺有本事的,一剑就杀了这头老虎,县衙对这头老虎发了悬赏,我可以帮你把它抬去……”
年轻道士摇了摇手,道:“不了,我来杀老虎只为了收获这两枚狑牙,可没时间去领赏,要去你就自己去,说是自己杀的也行,我要走了,再会。”
他说着就要走,可把陈东河气坏了,陈东河从地上爬起来了,怒道:“不是我杀的,我怎么会去领赏,你这道士小看人么!”
可道士不理他,只顾离开,陈东河看了地上的老虎一眼,追了上去,问:“道士,你叫什么名字,看你急冲冲的,要去哪里?“
“贫道俗家姓陈,道号挽风,我要去那死人遍地行走,活人居心叵测的地方……”道士丢下一句话,已经走远了。
陈东河以为自己听错了,死人遍地行走,活人居心叵测,那是什么鬼地方?
因为突然的好奇,陈东河没来由的就追了上去,从此开始了改变他人生的一段奇遇。
第一百零八章
陈东河是从家里离家出走的,一时也没地方去,他受惊之后成了结巴,陈挽风只露了一手就给他收了惊,故而他对这人感到十分好奇,又听说他要去个古怪神秘的地方,便有心见识见识,于是死乞白赖的跟上了他。
陈挽风哪里知道自己随便救了个人,那人就跟雏鸟一样的缠上了他,他的江湖经验虽够多,但拳脚功夫都是半路出家,不比陈东河自幼习武,轻功了得,这打也打不死,甩又甩不掉的节奏实在令人无语。
他二人一前一后在山里走,相隔两三丈,陈东河时不时的没话找话,打听陈挽风的背景来历,初时陈挽风被问三句还答一句,后来被跟恼了,索性也不理他了。
这山里前一日下过暴雨,泥土松软,两人正走着,忽闻一阵压抑的滚滚声传来,抬眼望去,竟然是山上涌下一片泥流,泥流里滚落的山石擂断了无数树木,山石树木跟着浩浩的泥流一起涌了下来。
泥石流的速度非常快,眨眼就到了跟前,陈挽风面色大变,转身就跑,危急时刻,陈东河拉了他一把,运起轻功,带着他一齐逃命。一阵轰隆之后,一大片的泥流封了山,陈挽风和陈东河也不见了。
漆黑的山洞之中,有荧光渐渐亮起,侥幸逃生的陈东河发现这光竟然是从陈挽风的手腕上亮起来的,原来千钧一发之际,他带着陈挽风滚进了一处山洞里。山洞大约一间茅屋般大,两人暂时躲在里面没问题,但是洞口被泥流淹没,想要出去就难了,而且里面空气有限,他们若是出不去,在里面不等饿死就会活活给闷死。
陈东河生性乐观,一时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陈挽风手腕上的亮光很神奇,咦了一声,盯着他的手腕细细看,一边看一边赞叹:“哇,这这手串好神奇,居然会发光呀。”
陈挽风手上的正是当初谢燕九送给虞娘,又被虞娘转送给他的大明珠手串,他摸着手串上发光的大明珠,想起谢燕九与虞娘,心中百感交集,面色也黯然下来。
陈挽风不但恢复了记忆,连失忆时候发生的事情也都记得,他失忆的时候虞娘在魔龙山告诉了他阴山魔尊的恶行,也说了阴山魔尊将谢燕九变成蛊王僵尸之事,如今物是人非,怎教人不感伤。
没听到陈挽风回答,陈东河抬头一看,看到陈挽风红着双眼,表情看上去有些难过,他想是不是触动了人家的隐情,脸上露出讪讪的表情,也不再不追问了,转身走到石壁旁,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似乎是想找一找有没出去的其他通路,奈何石壁厚实,绝了他的念想。
半晌,陈挽风才从回忆中转过神来,暗暗叹了口气,找个个干净的地方打坐,闭眼开始冥想。
“道士,快想想办法呀,这泥流淹没了洞口,我们就要困死在这里啦。”陈东河一边围着山洞打转转一边急声道。
“所以贫道劝你,赶紧坐下来休息,少说话,少动,少呼吸,这时候保存最大的体力才是眼前最明智的事。”陈挽风闭着眼睛,看上去倒是十分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