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我手里的半瓶矿泉水掉在地上,洒了一地。
“你说什么?!”我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感觉就像是头部受到了重锤一击,差点没能缓过来。
今天上午我踏马还在和孟雪聊天,她让我放心,说没事的。
晚上就遭遇车祸,直接送医院抢救,这踏马让我怎么接受?
我感觉如坠冰窖,本来发热发烫的身体也瞬间冰凉起来,连汗水都变成了冷汗,让我打了个哆嗦。
“你稳定一下情绪!现在病人的身体状况很危险,你最好尽快过来吧,我们这里是蓉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对了,重大手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你如果同意等会过来签字,我们马上就进行手术——病人耽搁不起。”电话那边的女人继续说道。
“我同意!”我想都没想,直接咬牙说道。
“好,我们这边准备手术,你尽快过来吧。”说完这话,电话就被那头挂断了,传来“嘟嘟”的忙音。
“怎么了?”欢欢看我情况不对,也站起来担心地问道。
“我姐被人撞了!”
“你先回寝室吧!”我撂下这句话,疯了似的往观礼台下面冲去。
妈的,妈的!
我一瞬间自责到抓狂,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巴子。
要不是冒死出来救我,孟雪也不会被段飞虎惦记上!
打死我也不相信,这么巧合就有车祸发生在孟雪头上,绝对是段飞虎蓄意谋杀!
我实在忘了自己身上的伤势有多重,而这两天的体能训练负担又有多大。跑出一段距离,我突然就感觉双腿一软,“啪”地结实摔在地上。
膝盖磕破了,鼻子也流出了血,差点让我没缓过气来。
旁边的学生都看呆了,有人的第一反应是离我远点,但也有好心的人上来扶我:“兄弟,你没事吧?”
“卧槽,飞哥?怎么是你?”
我咬着牙,感觉眼泪都快涌出来了。
抬头一看,竟然是刘阳这个瓜皮。
被他攥起来之后,我一瘸一拐地就要往门口冲。
“飞哥,你摔伤了,要不去医务室吧?”刘阳忍不住问道。
我执拗地摇头,但走没两步又感觉腿软了。
这一刻,我真的恨自己不争气。甚至在暴烈激动的情绪下,恨不得把自己腿打断!
卧槽尼玛的,为什么就不能像付龙兴他们那样负重七十斤越野跟家常便饭一样?!
刘阳急忙上来扶着我,却被我一把推开,含着泪对他吼道:“滚!”
我想到孟雪浑身是血,意识弥留地躺在病床上,只感觉脑子都要炸开了,什么理智统统与此刻的我无关。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就是,别人对你这么好还不领情。”
刘阳也被我给整懵了:“不是!你什么情况啊兄弟?”
我猛地抬头看向刘阳,惨然笑道:“孟雪被车撞了,在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刘阳顿时骂了句“卧槽”,吃力地把我背起来:“我送你去搭车!”
这逼连我都打不过,身体素质可想而知。
把我背到校门口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他要断气了,放下我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哼哧喘着粗气,甚至都翻起了白眼。
很快就有辆计程车经过,被我招手拦了下来,刘阳扶着我走过去。
“兄,兄弟。”刘阳喘得说话都不利索,“我就,就送你到这了啊。”
我狠狠抹了把脸上的眼泪,重重拍了他的肩膀两下,钻进了车门。
“一医院,师傅快点。”我倒在后座,不住地做着深呼吸。
司机已经开得很快了,但我还是觉得慢如蜗牛,心急如焚。
到达目的地后,我扔下一张百元的钞票,咬牙冲出车门,直接赶往医院里面。
四周都是冰冷的瓷砖,反射着白色的灯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看到窗口里面的一个戴着白色口罩的护士,顿时冲上去问道:“孟雪呢?”
这个护士睨了我一眼,问我是不是孟雪的弟弟。
“是!”我直接应道。
“签个字吧。”护士说着,直接递给我一张单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重大手术知情同意书。
我拿起黑色签字笔,想也没想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嗯?你不是她弟弟吗,不姓孟?”护士惊讶地问道。
我让她别管那么多了,孟雪没有其他家属。
如果非要家属签字那么死板,孟雪直接等死好了!
父母双亡,一个煞笔老公还在监狱。
护士叹了口气,将同意书收起来,对我说道:“虽然可能不太人道,但我还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我心头咯噔一声,颤抖地问道:“什么意思?”
“病人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护士的声音中听不到什么情绪波动,“转了两个医院都不愿意收,害怕担死在医院里的风险。”
我只感觉脑子里炸响了一道晴天霹雳,恨不得把那些怕事的龟儿子医院砸个稀烂!
在我们老家这种事也有,镇上不敢收、转到县医院也不敢收,都怕出事惹麻烦,最后转到市里踏马人都死了。
我狠狠抓了把头发,扯下来几缕。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没在郫县就近医疗,反而送到了更远的市第一医院。
脑子里乱糟糟的,我也知道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于是便问道:“需要付手术费吗?”
“不用了,车祸肇事者已经付了手术费用。”护士如此说道。
我猛地抬起头,心里有股嗜血的冲动,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肇事者在哪?”
护士看了我一眼,大概发现我的杀意了,没说话。
我猛地一拍台子,愤怒道:“说!”
护士这才开口道:“后面院子里,交警和刑警都在,你不要冲动。”
我像头败犬,拖着一瘸一拐的右腿,一手扶着冰冷光滑的墙壁,向着后院走去。
但在花坛后面,我看到那边的景象,顿时心头狠狠一紧。
一伙刑警和交警,将三个人围在中间。
除了两个陌生面孔,还有个正在吞云吐雾的人,露出得意而不屑的侧脸。
段飞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