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大用往前一指,那名锦衣卫番子便端着星辰草送上前去。
雷鸟王眼睛发亮,待那番子走上边上,突然现出一只巨大的鸟头,微微往下一啄,连人带草一起吞入了腹中。
锦衣卫的人马一阵骚动,当即有人按捺不住,纷纷拔出腰间的绣春刀;
谷大用赶紧弹压,道:“给我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得拔刀!这一次我们一起行动,内卫西厂的兄弟在前方拼命,锦衣卫的弟兄只要不惹怒了眼前大妖,便是大功一件;咱家重重有赏!”
锦衣卫的番子们在岸上煎熬,雷鸟王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盘腿在江中心坐下,慢慢炼化星辰草,心里却一直在计算着时间;他不怕番子们拦路,却不愿意把力气用在无谓的争斗之中。
“小辈,时辰一到,你们若还不让路,我就是拼着受伤,也必然要杀光你们所有的人!”
。。。。。。
桃花林中,唐寅也黑着脸冲着眼前的一名中年文士道:“王大人,你是朝中中流砥柱,现在竟然也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这名中年文士面容矍铄,正是当今的詹事府少詹事、东宫侍讲王华,太子朱厚照为了对付陆离,特地把他也请到了江西。
王华拱手道:“唐子畏,王某手段不甚光明,然而,却也是为了国家大事,孰轻孰重,还请体谅。”
唐寅冷笑:“可笑,太子为了赢回朱家的关注和地位,便要强行对江南的士绅下手,用血来染红他底下的宝座;甚至以莫须有的罪名来泄一己之愤,这算什么国家大事?大义之名,在你这里多么的可笑?”
王华拂袖道:“江南富裕,每年赋税却比西北一个普通中县都还不如,积重难返;圣上要求在江南重新厘定田亩,收取商税,正是励精图治,利国利民的手段,与太子何干?”
陈清源等人也劝道:“子畏,馋嘴帮在袁州府一家独大,占据了大量田亩土地,导致百姓们流离失所,该当此报啊!”
唐寅道:“师兄,袁州府一地,土地大多都在士绅官员手中,就算要重新厘定田亩,也该是你们首当其冲。更何况,你们不觉得今晚的手段太卑劣了吗?”
他把话说完,便冲着王华拱了拱手:“王大人,你今夜来访,便是要阻止我出手救援馋嘴帮,不过,唐某并不是什么迂腐之人,诉在下不再奉陪了。”
“唉!......”
几位教习一把拉住唐寅,哭丧着脸道:“子畏兄,你别走啊!你这一走,他们要量的就是我们的土地,抽我们的血、扒我们的皮啊!”
唐寅冷笑,身上元气一震,把这几个人震得飞了出去;
谁知陈清源又把他拉住,苦笑道:“师弟,你不能走,你这一去,西厂就要把我们书院当成同谋,以谋害钦差,等同造反处置啊!”
唐寅怒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让我背信弃义?”
陈清源猛地跪下,抱住唐寅的腿,哭诉起来:“师弟,可还记得当初刚到书院的日子?”
其余几位教习一看,也纷纷跪下,苦苦哀求。
当年唐寅遇到科考舞弊案,万分憋屈之下,修为突破;当日不管不顾地杀出大牢,在锦衣卫的追捕下逃到了分宜书院。
是分宜书院的山长陈清源和诸多教习掩护了他,助他摆脱了锦衣卫的追捕,冒着被连累杀头的危险收留了他。
恩情难还!
唐寅长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罢了!王大人,是不是我再不答应,你就要和我刀兵相见了?!”
王华笑道:“子畏兄言重了,有陈山长在此,相信子畏能够顾全大局;如今你我能够把酒言欢,岂不快哉!”
唐寅遥望分宜县城,深深叹了口气:“如今,只希望那些小家伙,能够吉人天相了。王兄,都道王家一门二金丹,这事过后,我还想与王兄切磋切磋。”
王华却微微一笑:“当年小儿承子畏教导,王某还欠你一个人情,今夜陈山长备了好酒好菜,我就借花献佛了,请!”
唐寅嘴角抽了抽,王华讲的却是当年一段儒林的佳话;
弘治十二年时,王守仁便考中了进士,唐寅还是一介举人,却已经名动江南,成为了当年儒门南宗圣子。
唐寅修习了《至善经》,功力大涨,杀出南京城;在半路时遇上了前往江西赴任的王守仁,两人相遇相知,唐寅见王守仁投缘,便指导了一二,助王守仁突破到了化罡境界。
今夜王华提起此事,也是心中感念,公对公,私底下对唐寅还是感激万分的。
唐寅脸色铁青,遥望远处已经起火的馋嘴帮总堂,喃喃道:“雷鸟王,现在只有靠你了。”
雷鸟王打了个喷嚏,站起身来,嘴里骂骂咧咧道:“时间已经过了,兔崽子们还不让路!”
他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心里却万分戒备,对方有攻城弩车,又有金丹境界的大宗师,也不是易于之辈。
不过这一次,锦衣卫的番子们果真撤去,让开了一条路来;
雷鸟王旋风一般突进,不到片刻,就到了馋嘴帮总堂,但见火焰腾空,整个总堂都在燃烧。
雷鸟王化出真身,是一头翼展数十米的大鸟,他飞到袁河边上,深深一吸,无数江水被他吸入口中,然后朝着大火浇了下去。
来回两趟,火焰便已经被雷鸟王熄灭。
雷鸟王重新化成人形,落到了馋嘴帮的院子当中;只见满目疮痍,焦木烂瓦随处可见,满院子都是馋嘴帮帮众的尸体,鲜血流满了天井。
“小妹姑娘,小妹姑娘......严小妹!你在哪儿?蔡珞,蔡小子,你给老子滚出来。”
雷鸟王随手一扇,一具具尸体掀动,他仔细查找,看见好些个熟悉的面孔,却没有见到严小妹、蔡珞等人。
他踏进了大堂,眉头一皱,疾步上前扶起了一个人;
“傅国青,堂堂化罡境,竟然死在这儿。”
雷鸟王身形连闪,翻遍前后几重院落,就是没有发现蔡珞和严小妹等人的踪迹。
“严小妹,蔡小子,你到底在哪?这让我怎么向小主公交待?!”
雷鸟王嘶吼不断,手臂一挥,远处十余米外的一幢房子被他击的粉碎。
便在此时,那一处残垣断壁间,一个人影闷哼着站起身来。
雷鸟王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