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长青一愣：“出什么事了？”
    杀生一脸严肃的道：“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这道灵符的功效，一直以来我也没有问，这是我的问题，可今天你要跟我交底了。”
    古长青还是有些懵，天道青冥符的功效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他临摹的，连符咒手法都不知晓。
    不过，即便不知晓功效，但这道灵符肯定是对人有好处的，是能够驱邪护人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能够使李兮减缓痛苦了。
    “出的事跟灵符的功效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
    “用符如同用药，必须对症下药，如若不然，只会适得其反，起先我只当你的灵符是驱邪之效，谁知道竟然还有摄魂的作用。”
    古长青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我的灵符不可能有摄魂的作用。”
    杀生冷哼道：“实话跟你说了吧，大德钱庄刘掌柜的儿子用了你的符，此刻三魂七魄已经去了一魂六魄，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到时候查出来是因为你的灵符，你就等着道箓司的官司吧！”
    大德钱庄刘掌柜？
    古长青忽然想起来一个多月前，听钱庄的小何说刘掌柜生了一个儿子。
    算起来这孩子才刚满月，就要不行了吗？
    他心念一转，又想到，灵符怎么会到刘掌柜手中呢？
    “你是不是将我的灵符收去，倒手就卖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老板要收我的灵符，对不对？”
    “没错，我是将你的灵符倒手卖了，可钱大部分都进了你的口袋，现在出了事，道箓司肯定要查到我头上，到时候你也跑不了。”
    古长青脑子飞快运转，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古怪。
    他不敢保证天道青冥符没有摄魂的作用，但至少李兮带在身边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真的对人有害，她早就来找自己算账了。
    “不一定是我灵符的问题，我要去刘掌柜家看一看。”
    杀生道：“你去是你的问题，不过我劝你还是趁早有多远跑多远吧，到时候道箓司找上门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你呢？”
    “我今晚就走，我不可能去蹲道箓司的劫狱。”
    劫狱是道箓司专门为违法的修道之士设下的监狱。
    在道士之中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宁废道行，不蹲劫狱。
    道士只要进了劫狱，那就是进了人间地狱。
    劫狱中只有无穷尽的黑暗和孤独，任你法力通天，在劫狱中也只能化为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古长青摇摇头，拉住杀生道：“你不能走，就算真的出事，你我两人也要一并承担，谁也不能跑。”
    杀生忽然一甩手，眉心那红色的莲花印记如同活物般跳动起来。
    一瞬间，古长青在杀生身上感受到巨大的压迫，这是在实力上的压制。
    杀生身上爆发出来的法力，犹如大海一般浩瀚。
    古长青却浑然不惧：“怎么，你要动手？”
    杀生冷冷的道：“若你要拉着我垫背，那我就只好铤而走险了。”
    “在这里动手，就算你杀了我，你也跑不出峨眉县，你真当道箓司是吃素的？”
    莲花印记慢慢隐了下去，压迫感也慢慢消失了。
    杀生叹气道：“我好心来让你跑，你反而不领情，早知道会这样，我还不如自己跑路算了。”
    古长青宽慰道：“你有没有想过，并不是我的灵符问题，而且到目前为止，刘掌柜也没有让道箓司来抓你呀！”
    “可是那孩子之前身体已经慢慢恢复了，昨日买了你的灵符之后，今天就眼见着不行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古长青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个细节。
    “你是说那孩子之前身体就不行？”
    杀生点点头道：“那孩子一出生就有邪物缠身，听说请了好几次道士来看，前几天才稍稍有所好转。”
    “既然如此，刘掌柜为何还要买灵符？”
    杀生顿了顿，吞吞吐吐的道：“我之前收的灵符都是卖给了县衙的人，他们争着要这道灵符，这事情传了出去，刘掌柜为了保险，也找我买了。”
    “你卖给他们多少钱？”
    “县衙的人出手很大方，一道灵符可以卖到两千钱。”
    古长青摇摇头道：“还不说实话？到底多少钱？”
    “三、三千！”
    古长青倒吸一口气，一道灵符卖三千钱，他居然只得了一半，杀生可比道宝阁还要坑。
    他用手指着杀生，半天说不出话来。
    杀生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好歹也是七品道士，轮不到你一个只有假箓的人来说我。”
    “好好好，你七品道士了不起！都已经是七品道士了还缺这点钱吗？做点什么不好？”
    “谁说七品道士就不缺了？我三年科举不中，既当不了官，也进不了道箓司，光一个七品道士顶什么用？”
    这年头七品道士这么没有行情吗？
    “你大不了去做地主家的护卫好了。”
    古长青嘀咕一声，又道：“再说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你管我？”
    “行吧，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咱们赶紧去刘掌柜家吧。”
    在古长青推搡之下，杀生极其不情愿的跟着他来到了刘掌柜家。
    刘掌柜是峨眉县少有的富贵人家，祖上三代都是开钱庄的，听说家里的白银一个屋子都装不下。
    刘掌柜府上看门的一眼就认出杀生来，知道这是卖给老爷灵符的道士，连忙差人去请老爷，并迎两人进了府看茶。
    没多久，一脸愁容的刘掌柜就出来了，见到杀生连忙施了一礼。
    待看到古长青愣了愣，道：“你怎么来了？”
    刘掌柜虽有家中富裕，但为人和善，待人真诚。
    这一年多以来，古长青经常去大德钱庄换取宝钞，一来二去的，刘掌柜也认得了他。
    古长青道：“刘掌柜，我是来给你儿子看病的。”
    刘掌柜皱着眉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在太一观当居士吧，这一个月来，太一观的观主不知来了多少回，可就是不能根除我儿的病。”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还不是道士吧？”
    还没等到古长青开口，杀生就在一旁道：“他就是画那道灵符的人。”
    刘掌柜当即刮目相看：“原来是你呀！”
    古长青白了一眼杀生，有点气他将自己给卖了出来。
    不过想想，如果真是天道青冥符的原因，自己也必须承认，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已经受了假箓，一个月后就要参加道箓司考核了。”
    刘掌柜道：“你只是受了假箓竟然能画出让县衙都争抢的灵符，兴许你真能看出什么来。”
    当下，刘掌柜引着古长青和杀生来到了一间屋子。
    屋子不大，里面摆设极为复杂，各种婴孩的用具一应齐全，塞满了几乎所有的空间，看起来刘掌柜对这个儿子可是宠爱至极。
    一进屋子，当中是一面铜镜，半人高，周边都镶有金丝玛瑙，一看就不像是大明朝的东西，倒有些外域风格。
    这是刘掌柜为儿子准备的房间，里面正有两个奶妈在照料。
    古长青走近一看，一个婴儿躺在床上，脸色漆黑，睁着小小的眼睛，不见一丝动静。
    这异象让古长青都吃了一惊，他这一年来也除了不少的鬼怪，见识了不少的怪状，这样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些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