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这句话，就是他的真心话——时至如今，哪怕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也还是没能拥有常人的感情。
    对君凛的好、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在她生气不满的时候付出迁就……这一切，其实都不是出于内心。
    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怪物，对正常人惟妙惟肖的模仿罢了。仅仅是“该这么做”，而不是“想这么做”。
    原来……在内心深处，他们还是隔得那么遥远。
    就像站在地球上，眺望两颗靠在一起的星辰。看起来很近，可实际上，却不知道相隔了几万光年。
    “只是模仿啊……”
    听到萧夜宸的回答，君凛轻轻颔首。她的声音里，并没有太多波澜，“原本，我还有很多问题。”
    “不过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闭上眼睛，不要看。”
    这一刻，君凛的语气，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似水，“接下来发生的事……把它当做一场梦。”
    她低下睫毛，轻声说，“等我说睁开眼睛，你就全部忘掉……好不好？”
    “……嗯，好。”
    萧夜宸最后凝望了君凛一眼，轻轻点头。有盈盈水光在她的眼瞳中流动，似乎就要流淌下来。
    闭上眼睛——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被人拥抱住了。女孩的呼吸很近，唇上，有一抹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有一滴温暖的液体落进脖子里。
    萧夜宸知道，那是某个魔女流下的眼泪。但并没有去看，只是抬起手，轻轻地回抱了她一下。
    非常地……温暖。
    不仅仅是体温的接触，还有心灵上的感觉。内心如此的宁静，仿佛雨后阳光破云，岁月静好。
    “我给你讲个故事……”
    耳边，那个女孩在轻声说，“恶魔这种生物，据说是没有眼泪的。但我偷偷告诉你，其实是有的。”
    “恶魔的眼泪，也是无色透明的，和普通人一模一样。可一旦被人看见，那个恶魔就会消失。”
    她抱着萧夜宸的脖子，在他耳畔低声说，“所以，不要看好不好……等我一下，再等一下就好。”
    “……好。”
    萧夜宸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君凛的头发，“放心，我不会看的。”
    “谢谢。”
    听到他的回答，君凛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松了一口气。把脸埋在他的肩头，衣领微微濡湿。
    萧夜宸可以感觉到……怀中的少女，正在轻微地颤抖着。却咬着牙，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真是个倔强的女孩啊……宁可死，也不会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
    许久——
    “……好了。”
    慢慢地，君凛松开了怀抱，“忘掉刚才的事……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从一个美梦中醒来一样。
    萧夜宸睁开眼睛，眼前的少女坐着，安静地遥望远方。仍是熟悉的身影，神情却完全不同了。
    “麻烦师兄了。”
    少女背着晨光，对他礼貌又疏离地淡淡一笑，“谢谢你，昨天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