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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三章 番外(七)
    一顿午膳用了将近半个时辰,等云离回宫想为明日出发做些准备时才发现,寝殿外占了五个弟弟的婢女,而自己那张大床上则鼓起了五个大小不一的包。五张容貌相近的小脸沿着床边露在外,睡得十分香甜。
    “自己宫里的床那么难睡么?非要到我这里挤着睡。”云离轻手轻脚的给五个睡娃娃掩好被,自己倚在一边的坐榻瞅着五个弟弟的睡相。
    云祁长相肖他生母三妃之一的丽妃,就连眉间的一点黑痣也复刻了下来。
    云戚和云昸都为秦国和亲而来的长公主晴妃所生,长相也更为相似,尚且稚嫩的脸上已初现秦国皇室英朗俊美的轮廓,除了一双云家的桃花眼,几乎与云风再没有一处相似。
    云莳长的有五分像云离,自然也有五分像云风。云莳母妃身体一直不好,生下云莳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看着那张隐有云风模样的脸,太后跟云风说了一句便将人接到了自己宫中。
    云袳的生母只是莺妃宫中的一个婢女,自己宫中的婢女生下皇子出身烈国皇室的莺妃怎可能忍得下这口气,云袳出生的第二天,那婢女脚下一滑掉进了莺妃寝宫后面的莲池里。莺妃宫人对外皆如此说,云袳长相又只有两三分像云风,太后没得心思养便让莺妃养着。可想而知云莳的日子必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云离往年回宫,对几个弟弟都格外照拂。对生来可怜的云莳更多了一分疼爱两分注意,甚至把自己宫中的婢女送了两个去照顾云莳。云离笃定莺妃不敢在自己的眼皮下虐待她视为人生大辱的云莳,而莺妃的小动作被戳穿了几次确实就消停了,也亏得那两个婢女,云莳才能平平安安的长到七岁还被养成了个白白胖胖的团子样。
    瞅着瞅着、想着想着困意就上来了,好在坐榻比别宫的都大,半张榻也够云离凑合凑合眯一觉。
    “大哥大哥!”……
    “起来陪袳儿!”……
    “莳儿也要!”……
    “大哥不要睡了!”……
    “起来起来!多多不理你了哦!”……
    五只包子鹦鹉齐齐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叫了半天,云离再也装不下去,眼睛还没睁开就捞了个叫嚣不理自己的包子撺进了怀里,故意逗弄道,“多多不理大哥了?好吧,那大哥拿回来的东西多多也应该不要了吧?”
    云袳鼓足的包子脸,泄了气似的扁了下去,眨着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盯着云离,“多多最喜欢大哥了!”
    “真乖。”云离笑着看向踩着垫脚往坐榻上蹿的四个包子,“我听三皇叔说,祁儿半年前一个侍卫都没带跟着自己的婢女溜出宫去了?”
    云祁红润的脸色顿时凝住了,下意识的低下头道,“大哥……祁儿知道错了……”
    “再不准了。”云离放下云袳,把剩下几个包子都抱上了坐榻,虽说挤了些却还是刚刚好。
    云莳看着又被云离抱在腿上的云袳,他嫉妒云袳,嫉妒他可以拥有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宠爱。他又羡慕云袳,羡慕云袳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云离面前笑闹。从小他身边真心待他的就只有一个婢女,也因为那个婢女时时刻刻的贴身伺候,母妃即便再厌恶他也不敢打骂虐待。
    身下绵软的坐垫包裹着一尺千金的明黄色黎光锦,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是除了风和宫和离清宫,任何宫殿都不得用的花纹。且不说那些紫檀木的桌椅长案,就连不远处的明黄色细纱床幔下那张略显凌乱的金丝楠木床上,亦铺着用秦国年产三顷的玉棉和没有半点杂质的雪蚕丝制就的被褥。云风用离清宫满殿细致入微的华丽,来凸显云离凌驾他人之上的尊贵。
    尽管在云离看来,那些绫罗绸缎甚至比不上西北军中一套最简单的麻制衣服来的透气舒服。可这些云离从未放进眼里的东西,是云袳想都不敢想的。他只知道要紧紧抓住这个大哥,紧紧抓住云离的疼爱,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个皇宫里活下去。
    “莳儿脸色怎么不太好?箐云没照顾好你?”云离伸出手把坐在最边上的云莳拉到身边,在云莳明显要冰凉的多的额头上摸了摸,“现在正是冷热交替的时节,平日里多穿些。我这次回来给你们带了些西北的兽皮制成的夹袄,回宫了都穿上,都别冻着凉着了。”云离暗叹一声。几个弟弟中独属这个四弟心思最重,连早出生了一年的云祁和云戚在心计上都不敌云莳一半。
    “大哥……我……”坐在云离身旁的云戚呢喃了一阵,终于鼓起勇气攥着拳头看向云离道,“我想和你一起去军营!”
    “胡闹!”云离几乎一瞬间便变了脸色,不过尽都藏在了面具下。这大概便是火纹面除了遮挡火纹象征云氏无上权力外的第三个好处,为皇者,喜怒若做不到不形于色也好有个遮挡。
    “大哥……”云戚被一向和颜悦色的云离陡然冷下来的声音吓的身体不自觉的缩了缩,却还是壮着胆子道,“大哥不也是十岁就进了军营,为何我就不行?”
    “没有原因。你们真想去军营,只管拿了父皇的手令来。其他的我都答应你们,唯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云离毋庸置疑的语气打回了云戚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连云离都不同意的事,基本上就绝了从云风那里得到一个“嗯”字的可能。若是有云离同意在前,再到云风面前说那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答案了。以往对弟弟百求百允的云离这回居然连云戚的理由都不曾听上一句就一口否决,可想而知他对云戚参军这件事的立场有多么坚定。
    云戚像蔫了的茄子一样背过身去倚在坐榻的扶枕上,再不看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