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柳氏她不相萧绍这个外甥,只是少年男女,难免血气方刚,要真是做出些失礼的事,那就不好了。
“太太说的哪里的话,”这回,这妈妈倒替两位主子叫起屈来了“世子爷全程规规矩矩的,依奴婢看,那真是把咱们家姑娘放在心上呢,就那份尊重,这世上也难寻了。”说着,那妈妈自己笑了一笑,“就是咱们家姑娘。。。。。。”
“怎么?”柳氏心想,总不能是我的珍姐儿做出什么事来吧,可这想来也不能够啊。
“太太别急,奴婢看着咱们家姑娘,恐怕还没大开窍呢。”那妈妈总算是把话说全了。
柳氏这才放下心里啊,说到:“这才是咱们这样人家姑娘的规矩。”接着又指了那妈妈笑骂到:“你这老货,倒逗起主子来了。”
“太太,都收拾妥当了。”这时,双福出来朝柳氏禀报到。
柳氏闻言,便起身往房里来,就见屋里的大灯都熄了,只留着盏起夜的小灯,锦帐里,换过寝衣的周宝珍,面带微笑睡的正香。
柳氏弯腰替女儿掖了掖薄被,就见她手里还拿着盏灯笼,便问到:“怎么还拿着这个?”
“这是今晚世子爷给的,奴婢们试了试,姑娘抓的紧,也就没敢太用力。”双福轻声将事情回了,灯笼的提手是竹子做的,虽说打磨光滑了,可万一再伤了姑娘的手倒不好了。
“这孩子。。。。。。”柳氏有些好笑的看了女儿,起身冲屋里的人嘱咐到:“好好伺候着,明日叫姑娘多睡会子再起来。”
萧绍从靖国公府出来,也不骑马,只是背了手慢慢的往回走。
纯钧几个见主之这样,便知道他是在想事了,于是几个人也不言语,只牵了马,默默的跟在后头。
此时的萧绍脑子里确是转个不停,三年未回京,虽说他有自己的消息网络,只是有些事,光靠下头人汇总上来的情报是不够的。
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丝细微的变化也可能引起滔天巨浪,他总觉得京城像是有张他看不见的巨网正在形成。
就比如,他一直没有放弃调查三年前马贼劫杀官员一事,只是如今线索居然隐隐指向了鞑靼人,因为有人在鞑靼的王庭里,偶然发现了那家失踪小姐的踪迹。
虽说有可能是那家小姐失踪后,辗转流落去了鞑靼,只是萧绍总觉得那样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这次鞑靼人大举进攻边界的事也蹊跷的很,那几座城未免丢的太容易了些,看着倒像是有人里应外合而至。
还有国库空虚,户部和兵部相互推诿扯皮,这些事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摸清情况,才好拿出应对之策略。
如此看来,倒还只有对着珍姐儿时才有片刻的轻松和宁静。
萧绍回府后,通宵在书房里看下头人送上来的最新情报,这一回承影留在了封地上,因此纯钧,七星,湛卢三个便在书房里伺候着。
萧绍看到探子从鞑靼送来的情报,那虞家姑娘居然是被人直接从关内送到鞑靼大将军也速府上的。鞑靼汗王衰老,现在鞑靼内部的兵权居然半数以上都握在这位也速将军手里,而且此人野心勃勃,心思狡诈,已有了取汗王而代之的心思。
另探子还得知,这位也速将军之前也不过是汗王麾下一员战将罢了,只是三年多前此人不知从何处获得了大笔钱财,从而才有了今天的实力,就是这次对大魏的战争,也是此人力主的。
书房的墙上挂了一大幅舆图,萧绍看完信后,背手站在舆图前,盯着大魏朝同鞑靼漫长的边境线细细看了起来。心下思量,朝中这样的胆子,还要有如此的实力和财力里通外国的,无非也就是那几位皇子或那个王爷了,甚至在外人看来,或许他们定南王府也有嫌疑,至于究竟是谁,还得再查才行。
当然,朝中的风雨是刮不到周宝珍身上来的。
周宝珍第二日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就见她在床上抱了被子打了个滚,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了起来,神情有些不确定的朝了屋里的丫头们问到:“昨日,可是表哥回来了?”
双福见她这样,就知道自家姑娘必是睡迷了,因此含笑看了她答到:“是,是世子回来了,昨儿个不还带姑娘玩了半夜?”
“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做梦呢。”周宝珍这才高兴起来,昨夜她梦见表哥了,醒来还有几分失落,以为那不过是梦呢,没想到却是真的。
丫头们笑了笑,没说话。姑娘这是想世子呢,不过她自己不知道罢了,夫人也吩咐过,在这件事上,她们谁也不能多嘴,说姑娘同世子如何如何,双福也觉得这样顺其自然反而好些。
“呀,坏了,给祖母请安该晚了。。。。。。”
周宝珍突然想起来,过了每日给祖母请安的时辰了,自从二叔的事后,祖母对他们这房就淡淡的,连带着对她,也像是不大喜欢的样子。
“姑娘不必急,昨日夫人就说今日让姑娘多睡会儿,至于老夫人那里,夫人自会替您告假的。”双福上来伺候她穿衣,一边宽慰她到。
此刻,上房里二夫人也正对着婆婆说周宝珍呢。
“母亲,要我说这事您老人家也该管管了,您说珍姐儿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大晚上的同定南王世子单独出去,虽说两人是表兄妹,又有自小一同长大的情分,可这传出去了,连累的可是咱们一家子的声誉。”
要说现在,二夫人最恨谁,那必定是大房无疑了。二老爷自离家,到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不管如何派人去说,他就是不回来,就连二夫人亲自去求也不行,夫妻几同陌路,为了这事上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连带着四姑娘也不好说亲了。
哼,柳氏我的姑娘不好说亲,你的姑娘却要攀高枝当王妃,哪有这样的好事。
☆、第73章 先生
“那照你的意思,此事该如何?”
朱夫人听了侄女的话,将手中的茶盏放回桌上,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问到。
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二儿子的事怪不得大儿媳妇,要说真正的搅家精,必是眼前的二夫人无疑。只是她当时骑虎难下,说侄女不对,那不就是说她自个错了?所以只好将错处都推到柳氏身上。
只是自家侄女有一点没说错,这柳氏还真就是个厉害的,婆婆给点委屈,你受着不就得了吗?谁知她半点亏也不肯吃,还弄得大儿子也同自己离了心,这才是朱夫人真正不能容忍的。所以这一年多来,她才越发抬举了侄女同柳氏打擂台。
二夫人自从丈夫离家后,便心虚的很,因此每日便在婆婆这里,挑唆了她同柳氏不和,别说还真有用,且不看现在管家之权就有一小半就落到了自己手里。
“母亲,你看四姑娘也老大不小的了,她可是你一手带大的,那规矩样貌那样不比珍姐儿那丫头强,合该配个贵婿才是。”没想到四夫人话锋一转,却说起别的来:“改明儿四丫头有了出息,还能不孝敬您这亲祖母。”
朱夫人听的就是一笑,二夫人这话虽说露骨了些,可一个母亲为孩子的心,倒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贵婿”,说的又是哪一个?要是合适倒也不是不能帮她一把,毕竟四丫头好了,对整个国公府也有好处不是。再说四姑娘也确是她跟前长起来的,比别个孙女自是不同。
“你看中那家了说说,要是行,我亲自舍了这张老脸,替四丫头求亲去。”一听孙女的婚事,
二夫人上前两步,伸手替朱夫人捏肩,顺便凑近她耳边轻声说到:“这最好的不就在眼前了,姑姑忘了不成?”
“你是说。。。。。。”
朱夫人有些犹豫,那可是大房内定的女婿。
二夫人一见自家姑姑的表情,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因此撇了撇嘴说到:“同是靖国公府的姑娘,怎见得就一定得是珍姐儿?四丫头同世子年貌相当岂不更好,想那珍姐儿一团孩子气,怎么拿捏住定南王世子这样的人?”说着,二夫人看向婆婆“最要紧的是,珍姐儿那丫头,自小长在外头,本就和国公府不亲,如今为了柳氏,心里指不定还怎么恨咱们呢,再让她寻了好夫家,于国公府又有什么好处?哪里像咱们四姑娘,那必定是一心一意向着娘家的。”
要说这二夫人,这两年的口才可是见长,一席话直说的朱夫人也心动起来。尤其是后头那一番亲疏之论,朱夫人觉得很有道理。自来婚姻便是结两家之好,如果这门婚事不能给自家带来益处,那还结它做什么?
“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容我仔细想想。”说着,朱夫人瞪向二夫人,嘴里警告到:“这回你把嘴给我闭严实了,再像上回那样鱼没吃着,倒惹了一身骚,看我饶不饶你。”
二夫人见婆婆同意帮忙,自没有什么不答应的,忙赌咒发誓说自己这回绝不会让事情走露半点风声。
一整个上午,周宝珍人虽在书房里坐着,却是频频走神,就像此刻,好不容听薛先生讲完一篇书,她又对着窗外的花丛发起呆来。
薛先生自也知道定南王世子回京的消息,如今见她这样也不点破,只对她说到:“珍姐儿,今日天气正好,与其枯坐在书房里,咱们不如去园子里走一走吧。”
周宝珍自是求之不得,今日不知为何,心里总也静不下来,于是笑到:“一切都听先生的。”
师徒两出了书房,也不拘何处,只闲谈着往园子里逛去。逛着逛着,便来到了府里北面的一片桃林,此时已是暮春,桃花已谢,枝头上结满了毛茸茸的果实。
薛先生看着眼前的周宝珍,倒像这枝头的果子,青涩动人。
薛先生喜穿素色的衣裳,一头青丝长年只拿一根玉簪绾在头顶,整个人显得恬淡宁静,双眼里有着看透世情的豁达,周宝珍很喜欢同她呆在一起。
“先生是如何认得表哥的?”
因着萧绍回京,周宝珍突然好奇起表哥同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说起来,我认识世子那一年,他正如你现在这般年纪。。。。。。”
那是她守望门寡几年后,在家的日子渐渐不好过起来,嫂子们自是不喜欢家里有个总也不出嫁的小姑子,况且族里的闲言碎语也多。
她不耐烦整日同这些人计较,所幸那时父母尚在,家中不缺银钱,她想着不如出门走一走。
一个女子要孤身出门,阻力自是不小,只是当时她已不准备再嫁人,自然也无需理会别人说些什么,只需说服爹娘,再带上些银钱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