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你还笑!”
奚小教主抬脚撩起一大捧雪袭向银发青年,后者被雪溅了一身,却依然笑得喘不过气来,看得奚玉棠羞愤欲绝,干脆一甩袖,运起轻功丢下他先走了。
奚玉岚连忙追上去,把人拉住,“好好不笑了,乖,哥哥没别的意思啊。”
两人此时已经和后面的人拉开了不小的距离,确定就算是越清风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后,说话也变得随意起来。
“你就是笑话我!”奚玉棠鼓着脸瞪他。
“我哪敢啊。”
“……那你笑什么!”
“噗。”
……你居然还笑!
好不容易再次将人安慰下来,奚玉岚这次是说什么都不敢笑了,绷着脸道,“哥哥给你道歉。”
奚玉棠冷哼一声。
“不过你想多了。”奚玉岚手痒地揉了揉她冰凉的脸,“认识这么久,肃兮是什么样的人你能不知么?他怎会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看在眼里?”
奚玉棠别过脸,“我知道。可是……雪山上真的什么都没有,比起姑苏差太远了。”
“所以你是怕他适应不来,才想跟他说要做好准备的么?”
“……”
不,我怕他笑我穷。
动了动唇,奚小教主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深深叹了口气,奚玉岚揽上了自家妹妹的肩膀,“你啊,杞人忧天。他越肃兮要是敢流露出一丝看不起玄天、看不起你的意思,我们就把他扔到后山去,哥哥给你出气,从此以后我们再不跟他来往,可好?”
奚玉棠垂着眸,半晌才闷道,“我知他不是这样的人……其实这些担心我也在你身上设想过。我怕你们笑我能力不足,明明已经当这个教主十年了,还是……”
“哪冒出来那么多不自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奚玉岚心里发酸,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一下她脑门,“你不知我有多为你骄傲,换成是我,不会比你做得更好了。”
“可是你金银榜第四……”
“……”
天啊,为什么他要想不开告诉她这个啊!
抽了抽嘴角,奚玉岚搜肠刮肚地寻找起安慰她的理由,“……你哥我这么多年孤家寡人一个,挣了钱也没处花,而且你也知道,听雨阁的佣金一向很多,你哥我好歹是天下第一杀手,挣钱多也是应该的。不过从此以后多了一个你,我的钱就有处用了啊。”
……才不要你的钱呢。
“留着娶媳妇吧。”奚玉棠白他一眼。
奚玉岚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你有望湘楼,有醉花楼,还有翰墨轩,玄天还有不少地盘……这些财富聚在一起就是个惊人的数,我们棠棠一点都不穷。”
那些都不是我的了。奚玉棠心塞。
“算了。”她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
一个时辰后,众人来到了玄天门前。
提前得了消息的邹青和迎秋早早便等在了门口,远远见到几人,向来稳重的迎秋眼睛一亮,运起轻功飞至奚玉棠面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教主!”
奚玉岚:“……”
越清风:“……”
默默望着大力女迎秋抱着自家主子转圈圈,沈七、韶光和冷一同时深深捂脸。
“好迎秋,快放下我。”奚玉棠无奈地拍女子的肩,被放下来后,给了眼前人一个拥抱,“辛苦了。”
“主子回来便好。”迎秋红着眼眶答。
两人对视了片刻,奚玉棠笑着移开视线,转而看向邹青。
“教主!”邹青大咧咧地摸着后脑勺笑起来。
“嗯。”奚玉棠拍了拍他的肩,接着,忽然一个过肩摔把人扔了出去。
众人:“……”
别看邹青身强力壮像个小山,落地前居然轻盈地调整了姿势,稳稳站好后才道,“教主你摔我干什么!”
话音未落,奚玉棠便冲了上去。
接着,两人惊天动地地在大门口打了一场。
“孤陋寡闻”的越少主已经被眼前这一幕震懵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奚玉棠和下属这样的相处方式,想想从前的司离吕正,后来的薛阳冷一韶光,再想想刚才的迎秋和现在的邹青,越少主觉得,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玄天教日常么?
两人的交手很快便分了胜负。被一脚踹出去的邹护法再次撞在了玄天山门上,只听一声刺耳的喀拉声,大门在这一刻再次宣告破损。
奚玉棠气喘吁吁地看了迎秋一眼,后者立刻接道,“明白,邹护法下下个月的银子修门。”
邹青:“……”
眼见两人的切磋结束,早就等在一旁的教众们终于齐刷刷半跪在地,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彻响天空——
“恭迎教主回山!”
“嗯。”奚玉棠冷冷应了一声,目光落在一直站在一旁含笑望着他们的秦轩堂主身上,“一个时辰后到大殿叙事。”
“是,教主。”秦轩温文尔雅地应了下来。
……
偌大的雪山,如庞然大物般矗立在整个大晋的西方,方圆数百里内,只有玄天教一个武林门派。玄天总坛占地面积极大,几乎比姑苏越家大了两倍。这样的面积,越发显得教内人数稀少,所到之处皆是冷冷清清,除了墙外一望无际的雪白,就只剩下冰冷而灰黑的墙壁,以及无数空旷无人的房间。
奚玉棠没兴趣带他们参观,稍作休整后,便带着冷一和韶光去了大殿叙事,在那里,有已经等着她的一众玄天高层。
确定了越清风身体暂且无碍后,沈七便回了自己的住处。而奚玉岚则拉着越清风熟门熟路地在玄天内部逛了起来。虽然他离开多年,但自从走进大门,便意识到这里根本没什么变化。自己的妹妹,最大限度地保存了玄天的原貌,仿佛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不断地提醒自己,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她的亲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奚玉岚一边逛一边唏嘘,原本还在时不时地给身边的师弟介绍,渐渐地也沉默下来,再也没有说过一个字。
越清风并未打扰他,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里的每一处。这是他的心上人住了廿余载之地,一砖一瓦都仿佛沾染着她的气息,空旷而冰冷的建筑群如同她的性子一般孤独而冰冷,越走,越是深有感触。
或许很久以前,正如师兄说的那样,这里很热闹。
但十六年来,她却一直过着孤独一人对着冰冷天地的生活。
想陪她。
想经年累月地、天长地久地陪着她。
他蓦然停住脚步,淡笑着望向银发的青年,“师兄,我们去看看棠棠在做什么,如何?”
他想她了。
才刚分开,便思念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