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娘看了看她,只是微微叹气:“芳华,我也曾经想过要阿大入赘,现在瞧着是不可能了,咱们把这心思给歇了,以后娘给你留意着,访个好后生定了亲,娘也就放心了。”
“阿娘,你说什么呢,这婚姻是要讲求缘分的,没有合适的,不成亲一个人过,不也挺好?”盛芳华用手拢住盛大娘的肩膀往厨房那边走:“阿娘,你看看咱们村里那些人家,有多少是过得如意的?有时候将就着嫁了人,还不如单身好呢。”
对付逼婚这件事,盛芳华上辈子就积攒了丰富的经验,更别说面对心慈的便宜娘,她有的是法子。
果然,盛大娘点了点头:“那倒也是,看着村里不少人家,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还不如我这个单身妇人哪。”
盛芳华笑道:“可不是吗?阿娘,你就别想这么多了,咱们快些吃馒头去,等会那鸡蛋汤都冷了,不免会有些腥味。”
这话成功的将盛大娘的注意力彻底转移,她又开始唠唠叨叨说起昨晚被摔碎的鸡蛋来了:“唉,芳华,这么大年纪了,做事情还毛手毛脚的,下回仔细些,怎么就摔坏了这么多鸡蛋呢,实在是糟蹋了。”
罪魁祸首已经不在了,只能自己背了这黑锅,盛芳华点头答应:“阿娘,下回我定然仔细些,昨晚是回来得太晚,走路都有些迷糊,进门的时候没注意到门槛,绊着摔了一跤,故此摔坏了几个鸡蛋。”
“啊呀呀,没摔坏身子吧?”盛大娘慌忙伸手来捏盛芳华的腿脚。
“哪能呢。”盛芳华笑着避过,她有些怕痒。
日头慢慢的升了起来,越来越高,从东边山坳里一直爬过了树梢,渐渐的往中天走了过去,靠近京城西城门不远的地方,停着一辆马车,帘幕低垂,将车厢包得严严实实,从马车旁边经过的行人,只能听到从马车里传来低低的喘气之声。
“该是有人得了重病,赶着送往京城来寻访名医。”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这喘气之声断断续续,听着便有些不好的样子。
“可以走了。”马车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端坐在车辕上的车夫,扬起鞭子,马车朝前边辘辘的行走过去,车轮内彀的朱红不断的滚动着,连成了红色的一环又一环,仿如那初升的红日一般,红得刺人眼目。
马车从西城门进去,一直往前走,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穿流而过,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方才到了御前街。
御前街住的,都是京城最富贵的人家,要么便是皇子公主府,要么那积年的公侯府第,正一品的官儿,若是没有那爵位,只能住在御前街最尾端,算是位置不好的地方了。
“褚国公府到了。”车夫将马缰一拽,勒住了马头。
门上还装饰着红色的花球,彩缎垂垂,被夏日凉风吹得不住飘扬,看起来这褚国公府才办过喜事,还没来得及将这些东西给撤了。
马车帘幕挑开,从上头跳下了一个老者,穿着墨青色的长衫,料子不是很贵重,看起来只是个寻常管事。他迈着八字步儿一晃一晃的走到了褚国公府的大门口,抬眼望了望两个门房:“借问,贵府的长公子,是不是很长时间不在府中?”
门房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你这老儿,问这事作甚?”
“呵呵,我是送贵府长公子回来的。”那老者抬手,说得从容不迫:“还请通传一声。”
正文
阳光无精打采的照在晴芳苑里,树叶缝隙里有金色的日影漏了下来,斑斑驳驳的在青石地面上跳跃交织,晃晃的耀花了人眼。
“夫人,夫人!”急促的叫喊声从墙外传了过来,气息粗重。
看门的两个小丫头子互相张望了下:“是张妈妈的声音。”
一个穿着青色镶滚黑色绒边的婆子从外边奔了进来,头上的青丝里夹杂着一些斑白的头发,一个岜髻在脑后盘得一丝不乱,上头插着一支金包银的簪子。
“张妈妈,慌什么呢。”看门的小丫头子笑嘻嘻的迎了过去:“什么事儿这般大惊小怪?”
“大、大、大公子……”张妈妈喘着气,一只手揉着胸口:“回来了!”
“什么?”两个小丫头子吃了一惊:“大公子回来了?”
“可不是!”张妈妈白了两人一眼,飞奔着往里头走:“不跟你们瞎扯,我得赶紧给夫人去送信儿!”
“夫人!”张妈妈没等打门帘的丫鬟靠过来,一把将门帘掀了起来,从底下钻了进去:“夫人,大公子回来了!”
褚二夫人正懒洋洋的靠着美人榻半躺着,湘妃竹的枕头塞在腰间,上头点点的瘢痕,真如那离人的泪水,深灰浅灰的一片。
“什么?”听着张妈妈上气不接下气的来送信,褚二夫人猛的惊了起来,坐得端端正正,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张妈妈,你说什么?”
“夫人,大喜啊!”张妈妈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大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