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对贾赦的看法相当认同认同,道:“的确如此,不过看来我平常骂他骂的也有点多了,不过焦大跟我说,他如今已有了父亲七成的本事,虽然还是少了些见识,兵书看的还少,但是混个武举人还是没问题的。待再打熬一番,头甲我倒觉得不在话下。”
贾赦顿时一脸惊讶。
贾敬向来吝啬笑容,可此时却是笑容满面,道:“那小子,真的有出息了,你放心便是,自然不会沦落到要找人给他开后门放水才能考上的地步。”
“那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比起那块玉可更值得喝一杯,中午不醉不归哈!”
于是大家看到敬老爷就这样被贾赦闹了一个哭笑不得。
不过这玉……
敬老爷心里沉了沉,是吉兆还是祸事,过上个几年也就知道了。比起那个,他更在意的其实还是宫中那位。
太祖在位之时就有监测百官之举,到了今朝,圣人虽然好名,各种低调行事,可要是说两府没有圣人的耳目,他断然是不信的。之前两府都打发出了不少下人,当时他还担着一份心——这要是一不小心把圣人的耳目也给放出去了,这要是让圣人心中起疑可怎么办?
以至于他过了没两天就找了由头又从外面买了几个丫鬟小厮回来了事。
贾赦察言观色的技能点接近满级,可敬老爷向来表情冷淡,又或者说都让大老爷怀疑他性冷淡了,总之大老爷也没看出来,接着问这贾珍的事儿,和他走向书房。
#
再说最近出场频率居高不下以及被大家认为很抢戏的戴公公。
虽然贾赦告假,可当圣人的如果不是身子不舒服,那是没有请假权的,除非要当一个任性的皇帝。可之前说了那么多次啊,圣人他好名啊,哪里能任性能放飞自我?总之圣人在看到贾赦没来的时候还颇为在意的看了戴权一眼。
戴公公当下就凑过去低声耳语了一番。
于是圣人心里就有了数儿。
这贾家昨天生孩子生出来了一个奇葩,这事儿白术能瞒着他?就算白术能瞒着他,他也有被的渠道知道!总之,昨天白大夫在被贾珠送回家去之后吃了他心心念念的家里老太婆做的饭,就往宫中送了一只鸽子。
而等戴权将消息告诉了圣人,圣人当时的脸色……呵呵。
他一个当皇帝的,受命于天的天子,都没有这口中衔玉而生的命,这贾家二房的一个嫡次子居然有这等的造化?白术写的详详细细,孩子是他接生的,亲手!而且还将那玉怎么取出来的也给说了。只是这说法却让戴权看的心生狐疑,倒是对圣人说了一番话。
戴公公道:“奴婢才疏学浅,倒也听说过这有些贵人死后要在他们口中放上一块玉,可是这贵人都已经去了,如何能将玉放进去?多半是要把下巴拆掉的。如今想来……”
死人转世?
这下圣人就淡定多了,心道,这或许不只是转世,而是更不干净的呢。
因而就吩咐戴权盯着那府里,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第一时间来禀。
而一晚上过去,不但贾赦没来,贾敬也没来,这要不是哥俩知道了这事儿,凑在一起商量才有鬼了!不过圣人倒也能理解,要是换了自己,今天这朝也肯定是来不了了。
于是圣人继续听下面死逼,可听着听着就厌烦了起来——
钱钱钱!又是钱!这几年来简直是日日如此!
圣人当然知道国库空虚的原因是自己前些年浪里个浪,动不动就去江南巡视一番,当时又体贴江南接驾的甄家等,开了口子,让他们跟国库借钱,毕竟钱都是花在了他身上嘛。可是当时接驾的又不只是甄家一家,又不能厚此薄彼,就连贾代善家也接驾过呢!
当年的风潮是这样的,谁家要是没接驾,都不能说受宠!都快不敢抬头挺胸见人了!比如贾家、薛家、王家、史家,也不过只有贾家有这荣幸,其他三家只能眼红罢了。
可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演变成了谁要是不能在国库里借走点银子,就不能抬头挺胸当官一样!你借我借大家都借,好嘛,国库彻底空了。
虽然说国库空虚,皇帝的私库还有不少银子,可私库是能随便动的吗?不说别的,他下面还有十几个没成年的孩子,儿子开府是不是钱?女儿陪嫁是不是钱?儿子最少二十万两起,女儿也要十几万两,这些也就算了,逢年过节你总要赏赐群臣吧?总不能每次都用月饼和点心敷衍下吧?
而且每年各国来贺,没道理收钱的是皇帝,从国库里回礼啊,要真是这样,户部尚书卢亣还不立刻乞骸骨?
圣人想到这就烦。
还有那个西宁郡王,一混账玩意儿,就仗着他好脾气,怎么着让人生气怎么来。他不允他们开荒垦田,这就变着法子给要粮草!自古运粮都是事,在隋炀帝开运河之前,粮草运三十能存一,这什么概念?运过去三十车,到了之后就变成一车了!
现在虽然好了许多,可这其中的损耗也能让圣人心里抽抽的疼!
等听了各处哭穷,各种死逼,儿子们各种装死,老臣们各种装老之后,圣人又算熬过了艰难的一天。刚退朝他就对戴权道:“你说朕是不是应该让徵儿来听听?”然后他就用棉花捂着耳朵,任由他们去?
戴权但笑不语。
第一次听圣人打算提前退位当太上皇的时候他还慌的不行,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天真。
圣人把自己的一半身体都压在了戴权身上,转眼就把自己刚刚的吐槽忘了干净,道:“我倒是觉得你最近越发瘦了,不过这膀子倒是有力了许多,不会是给朕按摩按的吧?”
“也许是呢。”戴权笑道。
圣人接着就摇了摇头,不过心里下一瞬就想到了贾家。
是,身为一个多疑的人,他又怎么能彻底放心呢?又嘱咐道:“贾家有什么事儿就第一时间通知我。”
于是等到了中午用午膳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贾珍打算走武举,以及贾敏有孕的事儿了。
圣人便把这些八卦当成了作料,津津有味地听完后就问戴权,“贾珍那小子练的怎么样?说真的贾代化那老小子也不错,可惜战场上受过伤,死的早。说起来贾敬如今也只是个一等将军?也难怪想让儿子争气了,不然将来可不就要从荣宁二府变成了他们嫡长这一支依靠着荣府过日子?”
戴权亲自用银著帮他夹着菜,等夹完了将脸转离御膳的方向才道:“谁说不是呢,这贾敬自从回到翰林院之后也和以前一样低调,除了修,只是刘煜和向东阳都看重他,也就没人在他面前说酸话。”
“一丛韭菜里面出了一根笋,也难怪被人看不管。过些天提醒朕把他给弄到礼部去,虽然当年自毁前程,可这十年倒也打熬了心性,既然堪用,朕自然会给他一个机会。毕竟朝臣越发老迈了,要都像刘煜一样也就罢了,可恨的是却都像卢亣一样越发跟朕装糊涂!”
圣人发泄了一通也不想夹菜,反道:“贾赦去年过年的时候往北边都送了什么?”
戴权将给他盛好的汤亲自放到他手里后才道:“还是那些玩意儿,但是比去年好多了三车,很是大摇大摆的。”
“这老小子!”圣人好笑地摇摇头,倒是觉得这大摇大摆四个字用的好,这几乎就是在跟他提醒——你那边还有三能用的有大材的臣子呢,你快把他们给弄回来吧!
可是张家那三兄弟虽然得用,且当年张子野在被他一撸到底之前已经是二品大员,但是现在弄回来,哪比得上让徵儿来求他?唔,看来是能放出点口风了,毕竟徵儿再装下去,他这日子还要熬着过。
想着就将手里的汤给喝了个干净,又在不经意间被戴权给喂饱了七八分肚子。
因为过犹不及,戴权就没继续给他塞,照旧是在圣人用完御膳之后,吃了点他的“残羹剩饭”。他最近饭量大增,以至于落筷频频,圣人起初不查,却在发现后就瞪大眼,原来是饭量大了,他说怎么一下子就变得有件儿了。
可怎么偏又瘦了?
圣人饭后看了会折子又散了会步,等这些都昨做完都没能解惑,以至于等午睡的时候在戴权将他服侍好准备离开之前,终于问了出来。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呢。”
圣人实在是困了,毕竟每天都要五更天不到就起床的皇帝也不容易,不睡午觉一下午都不用过了。听他这样说也是昏昏地点了点头,他问只是因为想知道,而知道了答案,也未必放心里去。
而戴权则在他睡着后继续低眉顺眼地帮他掖好被子,拉好帐子,等出去后冷眼扫了一圈当值的小太监们,用眼神警告他们好生伺候,这才离开。
毕竟他的身子也不是铁打的,圣人任何不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抓紧时间补充睡眠,否则哪里有体力?
那些小太监们被他看的个个浑身发抖,觉得这戴公公真是越发了不得了!
等戴权被小太监们伺候着也躺在床上后,想着那个身子骨越来越壮,甚至还长高不少的李二饼,他心里沉了沉,若非那混账东西警醒,再加上瑞德亲王看中,真想吃了他!或许,他应该和贾赦谈谈?或者从贾珍身上下手?
而被如此惦念的李二饼也在服侍君故午睡后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然后脱了衣裳,瞧着下身想哭。
妈呀,怎么办啊,戴老狗昨天来传话的时候阴测测地盯着他瞧,该不会是看出点什么来了吧?
可是求主子出宫……他舍不得主子们!
要是不出宫,万一戴老狗什么时候找个由头要给他验身怎么办?而且也的确到了该验的时候了,毕竟他都错过两次了。
说真的,现在李二饼都四十多了,而且最苦的日子又和主子们刚熬过,好日子刚过了没两天,要让他自己把自己下面给……或者找人给……他都下不了这个手!要是真的能下去这个手的,他还真要怀疑那还是不是个人了!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他都哭了!他又能对得起自家祖宗了!指不定还能开枝散叶呢……
可戴权,那个阴魂不散的戴权……他明明掩饰得很好,为什么他会这么阴测测地瞧着怎么呢?
于是李公公这个午觉又没睡着,等按时去服侍君故起床的时候,君故看着他那越来越重的黑眼圈挑眉问:“你最近这是怎么了?本王原本以为你自己会调整好,可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