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沁凉的指尖抚上来,沿着张嗔的眉骨到额角,又轻轻的用那比指尖稍微暖一些的手掌去碰触他的脸颊。
平静的就像是天边柔软的云朵,却又脆弱的让人不敢伸手碰触,怕一个不经意,便把那美好的梦搅碎了,再也不见。
张嗔觉得眼睛涩而疼,却不想让李赞看着自己掉眼泪,通通强忍了回去。
李赞把手收回去,张嗔的眼神立刻跟着变了,心里涌起一股空落的感觉,带的常年都不肯露出神色的黑眸一瞬间的失神。
李赞瞧着他闭上眼睛,喉结动了动,只觉得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就算是自己会错意也罢,一刻欢愉,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李赞的手贴上张嗔的脖颈,送上一个软吻的同时细长白皙的手指顺着张嗔的脖颈滑下来,沿着衣领探进去,轻触在那凸起的锁骨上。
张嗔的手僵住了。喜悦与痛苦参半。
他把自己当成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捉住那只已经将自己的上衣剥得七零八落的手,张嗔狠狠的闭上眼睛,低沉的声音里掩不住掺杂着欲望的痛苦:“阿赞——”
李赞被他捉住的手不得不顿住。
“阿赞……”
张嗔想知道他的答案,却又不想问出口。他从不曾过度的畏惧过什么,但自遇上李赞开始,他便开始害怕,怕得不到,更怕得到之后再失去。
李赞仍不作答,只俯下身,用自己的舌去轻舔张嗔的嘴唇。
张嗔不禁心中苦笑。李赞不主动的时候他都把持不住,现下这不仅主动,甚至热情似火的状态,他又能坚持多久不失守?
两人的唇舌再次纠缠到了一起,张嗔带着李赞一个翻身,将那细瘦的身子压到身下。
扼住那双白细的腕子,张嗔贪恋的在那薄唇上吻了又吻,半晌才不甘愿的停下来。
他俯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容他喘息片刻,待他呼吸稳定下来,才咬了咬牙,再次开口问道:“阿赞,我是谁?”
张嗔觉得,他必须得到一个答案才能继续下去。
这十年里他知道自己带给了李赞太多的伤害,每次一强迫他跟自己发生关系,每一次的折辱和肆无忌惮的虐待……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从今以后再不要伤害到他一分一毫。
他已下定决心守护他、呵护他,所以他必须清醒下去,纵使是在面临这么大的、足以让他完全失去抵抗力的诱惑。
他也必须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
李赞漆黑的带着雾气的眸子望着张嗔,半晌,才在张嗔丝毫不肯退让的目光中微微开启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张嗔。”
张嗔的瞳孔快速的收缩起来,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阿赞?”
李赞看着张嗔那双黑眸,神色并不恍惚。
张嗔确定他明白的知道自己是谁,心脏跟着一阵狂跳。他强迫自己静下来,再次确认到:“你确定?”
李赞微微的皱了皱眉,抿着嘴唇没说话。
李赞感觉到钳住自己手腕的那双大而炙热的手加大了力度,他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身子。那一次发生冲突,张嗔扼住他的那种感觉,仍让他记忆犹新。
见李赞躲闪,张嗔的心立即从云端坠入地狱。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地又大了几分。
李赞被恐惧笼住,惊慌失措,气息也变得凌乱起来:“放开我。”
“为什么?!”张嗔瞪着一双充斥着血色的黑眸朝李赞低吼,“你心里从始至终就没有我对不对?!因为司危!”
张嗔压在李赞身上,李赞越用力挣扎他压得越紧。
恐惧,除了恐惧还有绝望,甚至有一瞬间,李赞再次想到了死。
“不要……”
张嗔先看到了那顺着李赞的眼角落下的泪水,而后耳畔才响起那微弱的、带着颤抖的声音。
他感觉到李赞极力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不是为了挣脱他的束缚,而是为了给自己的心找一个支点,来承受这突然袭来的疼痛与恐慌。
苏惬从病房里出来,和张嗔并排站在门口,也点上一颗烟:“打了一针,睡着了。没见过打完针还睡得这么不安稳的。”
张嗔没说话,手里的烟一节一节的短下去。
护士长蹭蹭几步走过来,张嘴要教训两人,却被张嗔的一个眼神看懵了,什么也没敢说,灰溜溜的回去了。
苏惬斜了脸色发黑的张嗔一眼,哼笑一声:“你是想把他往死里整吧?”
深吸一口夹在指间的烟,眯着眼睛继续道:“你比我狠。这要是我的人,我可舍不得这么折腾。”
张嗔脸上的肌肉都是僵的,浑身上下除了麻木,什么感觉都没有。
良久后,苏惬微昂起头,朝着半空中吐出一口烟雾:“要不就把他弄死,要不就给他幸福。”
“我不想再放手了——”张嗔的声音哽住,半晌才继续说下去,“可他不爱我——”
后面的半句说得极轻,好像这样他就可以不用那么直接的面对这个在他心目中已经根深蒂固的想法一样。
苏惬眯着眼睛,不由的挑起唇角。终于说到点上了。
“他亲口说的?”
张嗔满脑子都是李赞的拒绝与抗拒。
人往往就是这样,美好的事物总会被抛之脑后,记忆深刻的,往往是那些痛苦不堪的事情。
苏惬继续道:“你不是要和他好好谈谈吗?”
张嗔动了动唇角:“谈不下去……他躲我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听他亲口说——他根本没爱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