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我认识么?”陆锦扬的声音依旧温柔地无懈可击,就好像跟情人絮语一样,听不出半点不快。
沈墨咬紧牙关,隐忍地扯了扯嘴角笑道:“扬,你是在吃醋么?”
陆锦扬一怔,捏住沈墨手腕的力道不禁松了松。
“是乔纳斯,昨天我跟乔纳斯一起吃的午饭。”沈墨像个孩子一样笑了起来,漂亮的脸、干净的笑,在太阳光下晃了陆锦扬的眼,低头看向沈墨手腕处被自己捏出来的红印,不由的有些心疼:“小墨,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当初我没有选择德国爱乐而直接签了HK乐团,知道的人会认为我是凭着实力进去的,但不知道的人呢?”沈墨自嘲似的笑了笑,看在陆锦扬眼中又是一阵心疼:“你比任何人都出色。”
“你知道,凌风知道,叶程他们也知道,可乐团里面的人会知道么?”沈墨冷笑着后退了两步,眼神中的冰冷让人无法靠近:“其实你跟他们一样,都以为我是靠出卖身体才会有今天的,你不是想知道我身上的吻痕是从哪里来的么?”
“小墨,别说了,我不介意。”陆锦扬微微皱眉,想伸手拉沈墨,却被他挣开。
“那是上次聚餐喝多酒的同事们玩的游戏,谁不喝酒就要被亲,而你应该知道,我对酒精过敏不能喝酒,所以就成了你现在看到的样子。”沈墨在心中冷笑,如果他真的不介意是不是跟别人上床了,他还会问么?!
“好了小墨,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怀疑你的。”陆锦扬心疼地将沈墨拉进怀里安慰着。
沈墨将脸埋进陆锦扬的胸膛……他痛恨这样的自己,一遍一遍的撒着谎却还要求别人原谅,相比之下,司徒皇比他要坦荡的多,起码他从来没撒谎说他没有未婚妻……不对,他就从来没对自己说过。
所以,他跟陆锦扬才是同一路人,注定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而原本不在同一世界的人,就算是勉强拴在了一起,最终都逃不了被遗弃的命运……只不过他最先被遗弃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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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今天怎么有空来陪我们喝酒?你的小美人呢?”东方白将手里的一杯红酒递给慕非凡,自己则拿着一杯苏打水喝了起来,安安静静的包厢隔绝了‘黑冥’外面吵闹的音乐声,但也让今天的男人出奇的安静了起来,这倒是有点不太正常……起码对于处在热恋期的恐龙来说,很不正常。
慕非凡伸手搂过东方白的腰肢,将他轻轻地带进怀里,骨节突出的修长手指温柔地抚摸着东方白已经开始很明显的凸起的肚子,眼底满是宠溺的笑意:“恐怕他不是不想来陪我们喝酒,是因为他的小美人今天没空理他,他才会没地方去找到这里来了。
司徒皇轻轻晃了晃红酒杯,浓郁艳丽的红在灯光下显得更迷离,引诱着喝它的人。黑眸微微眯起,红酒摇晃着射出来的光在漆黑的瞳孔中熠熠发亮,司徒皇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看着沙发上秀恩爱的两个男人,语气低沉的听不出半点情绪:“乔纳斯来找过我了……”在接收到东方白眼底微怔的目光时,司徒皇变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嘴角的笑意也不禁渐渐浓郁:“当然也是为你们而来的。”
慕非凡的手依旧在东方白凸起的肚子上轻轻抚摸,俊美无涛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薄唇微挑:“他也就那点小脾气,等过段时间自然就会好。”
“但这次恐怕没那没简单,Esthen到底是他的表哥。”司徒皇抿了口红酒,慢悠悠的说道:“如果这口气不让他撒出来,没准就会闹得天翻地覆,就算你是雷奥斯,那妖精也照得罪不误。”
“可克劳塞维茨不是都跟冯氏家族的人说清楚了么?为什么他还要揪着这件事不放?这对他有什么好处?”东方白有点不悦的皱了皱眉头,看着司徒皇的眼神有点暗。
“因为他一半的时间都是在Esthen家里度过,两个人的性格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Esthen有仇必报,那乔纳斯必定也是,而且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那种人,所有……”司徒皇抬头看向慕非凡,见他依旧不慌不忙地抚摸着自己爱妻的肚子,笑着调侃道:“为了避免任何不利的情况发生,你最好还是带着东方回美国安胎,那妖精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慕非凡笑着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芒:“我正有这个打算,就等你开这个口。”
东方白一惊,疑惑地看了看慕非凡,又看看司徒皇:“你们什么意思?”
司徒皇哂笑:“他是想让我管理公司,好安心带你走。”
“等手头上的工作结束以后,我会带小白回美国。”慕非凡朝自己的兄弟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笑着说道:“希望到时候我们回来能听见你们的好消息。”
“我么?”司徒皇抿直了唇线,黑眸之中的光芒蓦地复杂了起来:“我倒也希望,不过小野猫好像不太喜欢我介入他的生活。”
“不喜欢你就不追了?”东方白笑嗤,漂亮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放心,就算我不在中国,也会帮着你搞定小美人,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可不想这么可爱的小美人被别人拐走了~~~~~~”
司徒皇低头笑了笑,追么?
当然要追。
088 不堪回首的往事
面向北边的狭长楼道漆黑又阴森,就算正值中午,外面的太阳也依旧射不进来,四周围繁复堆砌的拥挤筒子楼完全就像个贫民窟一样把这里居住的人围成一个圈,环境糟糕的连楼层的物业都彻底放弃,索性不闻不问,只要按时间上来收个水电费就算交了差。
本来就不足1.5米宽的楼道内堆满了箱柜杂物,各种各样难闻的气味夹杂在油烟味中充斥于整个楼道内,令黑洞洞的走廊显得狭隘又脏乱,瘦削的身影就在左避右闪中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偶尔踩到了地上居民乱扔的塑料纸发出一点点动静都会让他惊惧地停下脚步,直到确定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他才又小心谨慎地往前走,最终在最后一间锈迹斑斑的防盗锁铁门前站定,屏着呼吸轻手轻脚地从身后背着的包包里拿出钥匙塞进锁孔,双手微微颤抖地旋开门锁……
烤着绿漆的铁门刚一推开,一股刺鼻的烧酒味就迎面扑来,呛得林歌胃里一阵翻搅,差不多在门口站了两分钟待到屋子里的气味不那么难闻了,他才捂着鼻子蹑手蹑脚地走进主卧室,一路上凌乱不堪的衣物仍的满地都是,看的让林歌的心一点一点的下沉……
“妈……妈?”陡然响起的鼾声把林歌吓了一大跳,待到里面的男人满足的哼唧了一声又睡死过去的时候,林歌才敢走进去,轻轻摇了摇衣衫不整的躺在男人身边的女人:“妈,我是小歌,我回来了……”
女人奄奄一息地躺着,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满被虐打的紫块跟红斑,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虽遮住了一部分,但仍旧可以从露出来的半边脸上看出她的漂亮,只是那清丽的面容上也不能幸免地布上了狰狞的红肿,眼角处微微裂开,还在汩汩的淌着血,沿着柔和的颧骨线条直接淌到了脸上……直到听到床边有人叫她,眼皮底下才微微有了些许动静,勉强地撑开眼皮侧过头:“小歌?”
“妈……”林歌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才勉强没有哭出来,声音哽咽到了极点:“妈,他又打你了?”
女人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艰难地伸出遍布青痕的手摸向林歌的脸,来回心疼地摸着:“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用上班么?”
有气无力的声音几乎是在耗费着女人最后的力气,林歌红着眼眶握住女人在自己脸上抚摸的手,看着女人手臂上那些狰狞恐怖的伤痕,林歌低低地哭了起来:“今天公司放假……妈,我想带你走,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小歌?”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的事情一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抚摸着林歌脸颊的手立即捂住他的嘴巴,侧过身小心地看了看身边鼾声震天的男人,赶紧抓住林歌的手摇头:“不行的小歌,你爸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到时候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林歌哭着咬牙,握着女人的双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通红:“妈,如果你还在这里呆下去,他总有一天会打死你的,他根本就不是人,他是个畜生!”
“臭三八,你要是敢背着我偷男人,我一定打断你的腿!”喝醉酒沉睡的男人突然间说起话来,转了个身面对林歌和女人,吓得女人一脸惨白地搂住林歌,可男人却又嘀嘀咕咕地睡了过去,嘴上依旧不干不净的说着梦话:“打断你的腿……打断你的腿……”
“小歌,你快走,等你爸醒过来了他不会放过你的,快走……”女人挣扎着从床上起来,从床底翻出个行李箱,赤着脚跑到林歌房间把衣柜里仅有的几件衣服全部塞了进去:“一个人在外面要好好吃饭,不要担心妈,妈顶多挨几下打不会有事的,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就回来……不行,小歌你还是不要回来,以免被你爸发现又找你要钱,以后有机会妈一定会去看你,知道么?”
“妈……”林歌拉着拼命往箱子里塞衣服的女人直哭:“你跟我走吧,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打死的……”
“不行,你爸已经知道你工作的地方在哪里了,要是我再不见的话,他一定会去你们公司闹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拽着行李箱拖住林歌就往外走:“这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千万不能丢了。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不要再进这个家的家门,就当不认识我们,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
“妈,我求求你跟起走吧,我求求你……”林歌死死拉住门把不松开,可女人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力气大得惊人,使劲的把他往外推:“记住妈的话,永远都不要再回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走,千万不要让你爸找到你……”
林歌哭的快要断气,几乎整个人就是跪在地上被女人推出去的:“妈,我不要那份工作了,我带你走,我们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妈……”
“只要你爸活着一天,他就永远不会放过我的。”女人哭着跪倒在林歌面前,掩面痛哭:“小歌,算妈求你了,你要是再不走,等他醒过来指不定会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妈求你走吧,走吧……”
林歌抱住女人的身形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妈,你在说什么?”
“你以为妈真的不知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么?他是个畜生,他就是个畜生啊……”女人突然推开林歌,拽着他就往外拖,哭声里满是绝望:“我这一生已经被他给毁了,但你不能,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地活着……”
‘嘭’地一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林歌在外面发了疯似的拍打着铁门:“妈,妈,我求你开开门,你跟我一起走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