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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酒量不好,偏生喜欢喝,喝醉了不免胡来,尤其周成瑾向来脸皮厚,就会花言巧语地哄骗她做些没羞没臊的事情。

    想起昨夜,楚晴蓦地红了脸,急急地坐起来。

    这才发现身上穿了件宝蓝色绣戏水童子的肚兜,昨天她穿的是墨绿色锦缎绣粉白莲花的,早被揉搓得不成样子。

    不用问,定然是周成瑾替她换过了。

    楚晴脸上火辣辣的,没招呼丫鬟,先下了床看着炕上还算齐整,才舒口气,扬声唤暮夏。

    周成瑾却应声进来,穿件半旧的月白色道袍,因才刚洗浴过,头发湿漉漉地披散着,有好闻的皂角的清香,脸上笑容和煦俊美生动。

    “又不知绞头发,都说过多少回了。”楚晴嘟哝着到净房取过帕子裹住他的发,手下故意用力拧了两把,再展开帕子,上面几根墨发。

    周成瑾也不嫌疼,只看着镜子笑,片刻,捉住她的手捏了捏,话里有话地说:“苒苒,你真好。”

    楚晴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帕子扔在他头上,恨道:“不管你了。”

    周成瑾胡乱擦两下,走到楚晴身边,低声道:“苒苒,咱们是夫妻,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只是私下说说,当着人的面,我再不会提这个。我是真觉得昨晚很好,你觉得呢?”

    谁要跟他讨论昨晚的感受?

    楚晴想发火,可对着这张俊脸又实在发作不出来,手指抚上他脸颊那道伤疤,抱怨道:“擦了这些时候的药,也没见好多少,想来太医也是没数的,就会信口开河。”

    “不疼不痒的,随它去吧,反正也不碍什么。”周成瑾浅笑,忽而叹了声,“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当值了,你要是无聊就去祖母那里坐坐,或者回国公府看看也成,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侍卫,我把寻欢留给你,他脑子活,街面上的人也熟,做点什么事情都方便。”

    周成瑾自西北回来后原本是得了带刀侍卫的差事,因受伤告了假,时过一年,伤早就好了,婚事也成了,是时候回去当差了。

    楚晴笑着点头,“我有得是事情做,不会觉得无聊。”

    天气渐凉,周成瑾的冬衣该准备起来了,该晾晒的晾晒,该添置的添置,还有楚澍和楚晟,也该为他们做几身。

    再者,秋收已过,几处田庄的收成也该有了,少不得过几日会送来账本。她还得好好学学怎么经管田庄。

    周成瑾上值之后,下过一场秋雨,天气紧接着就冷起来了。

    秋闱发了榜,楚晟考了个第八名,虽不是解元,但名次颇为靠前。楚澍喜得心花怒放,要张罗着摆几桌席面庆贺庆贺,被楚晟推辞了。

    楚晟的理由很充足,一来铺子要开门营业,他脱不开身,二来没几个月就是春闱,不如等考中进士再大肆庆祝。免得这次张扬太过,下次若是落榜反而被人说嘴。

    楚澍腆着脸道:“你所言极是,我空活这许多岁数,还不如你考虑得周到。”

    楚晟笑道:“哪里话?父亲的心思儿子都明白,不管会试结果如何,儿子总会是个顶天立地能支撑门户的男人,不会给父亲丢人。”

    楚澍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楚渐知道消息后沉默了许久,文氏则把楚旻叫过去,苦口婆心地教导了好一阵子。

    国公府那边有人欢喜有人忧,沐恩伯府这边则是愁云惨雾。

    周成瑜不出意外地落榜了,没过几天皇上的旨意也下来了,银安和亲南越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年底南越那边就会来人接亲。

    高氏的希望成了空,又开始四处张罗着替周成瑜相看人家。

    周成瑾做东请楚澍与楚晟到四海酒楼吃过一顿饭庆祝楚晟高中,之后便忙得脚不点地,连着好几天直到敲过三更的梆子才回来,头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楚晴见了不免心疼。

    周成瑾安慰道:“这几天五殿下大婚,忙过这阵就好了。”

    楚晴好笑,“五殿下成亲跟你何干,你有什么忙的?”

    周成瑾卖关子,“你等着瞧就是了。”

    五皇子的婚期定在八月二十八,上上吉的好日子……

    ☆、第155章

    五皇子大婚跟楚晴完全没有关系,也论不到她到跟前去献殷勤,所以周成瑾上值后,她就带着暮夏回了卫国公府,寻欢亲自驾着马车去。

    意外的是,楚澍跟楚晟都不在,明氏笑道:“一早去了铺子……你父亲年青时视金钱如粪土,提到钱财就觉得辱了眼目,不知道怎么就想通了,说只靠掌柜不行,他得亲自看看哪样货品卖得好,回头再寻摸了来。”

    楚晴抿了嘴笑,“父亲肯定是觉得给四哥拿不出像样的聘礼来,而且没几个月就是春闱,四哥还是读书要紧,不能在铺子上耽误太多工夫。”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绣着翠竹的褙子,奇怪的是却在袖口和衣襟处缀了道一寸宽的米分色襕边,米分色衬着翠色极为亮眼,而且也为素淡的衣衫增加了许多妩媚。墨发梳成简单的圆髻,插了两只嵌米分红色金刚石的金簪,整个人明亮柔媚,容貌更胜先前的秾丽。

    明氏便问:“这两支簪以前没见你戴过,是新打的?”

    楚晴便羞红了脸,期期艾艾地道:“是大爷不知从哪里寻了几块米分色的金刚石,这两块大的镶成了簪,还有几块小点的说要镶支八宝钗。”说话间眸光流转,不胜娇羞,一看就知道与周成瑾是极为和美的。

    明氏不忍再打趣她,唤石榴取过两张纸,“如今阿晟已有举人功名,我跟你父亲商量过,不管明年能否考中,先把亲事定下来,施家也同意,说是纳采问名都减了,直接下小定。这是定礼,你瞧瞧。”

    楚晴大概扫了眼,就是循规蹈矩的三十六样礼,包括糖茶点心布匹等,不算重但也不失礼。

    明氏道:“我是想再添几样,可阿晟说量力而为,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再者来年还得下聘,不如聘礼稍重点,看上去好看。”

    “那就依父亲的意见好了,我倒是想成亲的日子定得稍微提前一点,这样四房院屋里也能有个人打点。”

    “是得提前,还想跟施家商量出了正月就办事,”明氏点点头,压低了声音,“老夫人瞧着身子骨儿不太好了,太医瞧过说也就一年半载的工夫了。”

    楚晴唬了一跳,她刚才去宁安院,珍珠只说老夫人睡着并没多语,不成想竟是病了。急忙问道:“上次回门时看着还行,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明氏道:“还不是被文家闹的,你二伯父拘着不让你二伯母回娘家,可文家嫂子却断不了来,隔三差五在外面喊叫……文壮死了,老二的亲事成了难题,说过几回亲,女方一打听街坊邻居,知道文家自来带疯病,谁敢嫁过去?眼看着要断后,老夫人说不能让文家断了根,便想把翡翠收成干孙女嫁过去,没想到翡翠是个烈性的,当场拿剪子绞了头发说要当姑子。老夫人也来了火气,说不管当不当姑子,到了日子就押着她上花轿,翡翠又一头撞到柜子上,撞得头破血流。事情传到国公爷耳朵里,国公爷给了五十两银子找人把翡翠带了出去,私下里却把老夫人训了一通……老夫人这就病了。”

    楚晴重重叹了口气,文家就是个火坑,谁愿意往里跳?老夫人这事儿做得确实不地道,难怪她刚才没见到翡翠,也不知头上的伤好了没有,回头找人问问盛珣。

    “老夫人先前有多看中你二伯母现在就有多腻歪她,可偏偏指了名让她侍疾,其余人谁都不用,你二伯母被折腾得瘦了不少。”明氏跟着叹一声,不愿再说这些伤心事,转而说起明怀远,“前几天来信说年底要进京,这一晃又是三四年没见到他,也不是成了个什么样儿。我嫂子还跟我诉苦,说远隔千里,想给他说亲都不能,要托人把他调到扬州。这次正好问问他喜欢什么地方,也老大不小了,总这么单身一人不是个办法。以前说有个意中人,可到底是谁,谁都没见过。”

    楚晴想起明怀远清俊高雅如同谪仙般的丰姿,想起他痴痴呆呆凝望凌峰的眼神,不由摇摇头,“说亲之事总要二表哥愿意才成,强摁的牛头不喝水,逼急了不好。”

    明氏狐疑地看着她,突然正色问道:“阿晴,你是否知道些什么?”

    “没有,”楚晴不好乱说,只得摇头否认,胡乱编了个理由,“二表哥曾说过,世间女子大多是庸脂俗米分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一派胡言,”明氏沉着脸斥道,“就知道他自命清高不是什么好事儿,没有这些庸脂俗米分,他是打哪儿生出来的?”

    楚晴暗暗跟明怀远道了声罪过。

    午饭是在大房院用的,吃过饭楚晴到倚水阁歇晌,正迷迷糊糊睡着,听到春喜说大姑爷来接她。

    楚晴一个激灵醒来,看到暮夏站在床前,低声道:“四少爷陪着大爷过来了,听说奶奶没醒,这会儿在外头柳树林说话。”

    “什么时辰了?”楚晴边穿衣裳边问。

    “申正两刻,”暮夏扶她起身,趁机把被子叠好。

    往常周成瑾都是酉正三刻下值,今儿怎地这么早?楚晴心里纳罕却并未太过在意,坐在妆台前利落地梳好头发,戴上发簪。

    春喜便将周成瑾与楚晟请进来。

    楚晟穿佛头青道袍,周成瑾却是穿了玄色甲胄,分明是下值后还没来得及换衣裳就赶了过来。

    楚晴笑着给楚晟道喜,贺他秋闱高中。

    “情理之中没什么可喜的,”楚晟自得地笑笑,催促楚晴离开,“阿瑾来了有一阵子,你要是收拾好了快些跟他回去吧?”

    楚晴听出不对劲来,转向周成瑾,周成瑾沉着地朝她点点头,“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