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伍子山!”壮汉万般肯定道。
花吟大喜过望,忙忙的追问具体位置,壮汉都一一回了,又说这东西一大片一大片的,远远看去火烧的一般,很好认,临了,壮汉又跟想起什么似的,双手乱摇,“不成,不成,伍子山连着虎山,往年都好好的,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虎山上下来两头吊睛大白虎,一直盘踞在伍子山就没回去过,那伍子山脚下董庄的猎户可不就连番遭了虎害。”
一老汉叹了一口气,挨到壮汉身边坐下,“方才七巧儿也说了,她在伍子山见过这东西,村里的人还说先瞒着,没让说。”
“伍子山……”花吟喃喃的念了声。
老汉接着又说道:“花小大夫,您莫怪,不是大伙儿故意瞒着不说,而是现在人人谈虎色变。您若真要去采那草药,大伙儿若是不陪您去,那就是不够义气,可是若是硬撑着陪您去了,谁都是有老有小的,这要是有个万一……唉,说来咱们这方圆百里,专出猎户的可不就是董庄了,但是董庄被伤的猎户已经不下十个了……”
花吟听出了画外音,面上笑着说:“也不是什么急着救命的草药,非这几日去了不可,能采到最好,真要采不到就算了。”
老汉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花小大夫你也别急,村里的老人都商议着,派人去和几个村的猎户说说看,若是多去点人壮壮胆,也不妨事,不过您就不用跟过去了,叫他们去采了来,回头送给你吧。附近的村子不少人家都受过您的大恩,咱们乡下人都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只是去伍子山危险极大,多少人家心里都会感到害怕,且给他们几日时间缓一缓。”
正说着话,远远就见两个小厮一路急跑着走了来,远远的就听其中一人喊道:“小少爷!三少爷!”
花吟眯眼看去,原是福气和平安。
花吟讶然,忙忙站起身,迎面走去,尚未走到近前,就迫切的出声询问道:“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平安一个劲的摆手,福气说道:“家里人都好,是老爷说好些日子没见三少爷您了,让我们喊你回家聚一聚。”
花吟想了想,又疑惑的看了他二人一眼,“不对,我爹就算是想见我也不会巴巴的派你二人这老远的来找我,肯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福气又道:“小的发誓家里一切都好,只不过看老爷的样子似乎是有事要和三爷您说一般,哎呀,您还是赶紧的随我们一同回去吧,你这样干想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啊。”
花吟想东想西想了一路,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与南宫瑾有关。
果然到了家里,花大义一脸凝重的拉了花吟到了房间,花容氏也跟了进去,再无旁人。
花大义劈头盖脸的说道:“侍郎大人要送你去东山,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花吟一怔,千算万算没想到南宫瑾居然来了这么一出。
“爹,我到底是个女孩子,那里都是男人们待的地方,我真要去了那与他们同吃同住,迟早还不暴露。”花吟一张脸几乎皱到了一起。
“是啊,我也这么想,可是今儿个侍郎大人突然找了我,言辞恳切的与我说了一通道理,我看他那样也是诚心诚意的为了你的将来前程着想,你不在外头读书或许不知道东山书院的名声有多响,但那地方也不是说你有钱有权就能进的去的,可见侍郎大人真的为你费了心。你若真是男孩子,那我们全家都要感他这份大恩,可是如今你……唉,我就连拒绝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花吟怎么会不知道东山书院,这地方虽然离京城不远,但是却以严苛,多出才子闻名于世。那南宫瑾不也曾在东山。据说学子一旦进入了书院,就跟坐牢差不离了,虽然学院内学术氛围轻松,思想交流活跃。但是若不是家中有要紧的红白喜事,一般都不允许轻易的离开书院。
就这样的书院,南宫瑾要送了她过去到底几个意思啊?
花吟的第一反应就是南宫瑾不想见她,这是想将让送走,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了。
花吟当夜就想去相府当面问个清楚,奈何夜色已深,未免父母担心,花吟不得不忍耐一夜,当晚辗转难眠,气的心肝脾肾都疼,亏得她还心心念念的惦记他身上的寒症,他却待她这般的无情无义。
次日天还未亮,花吟就直奔相府而去,拍开了门,问了少爷是否在府内。
小厮见是花吟,犹豫着还是附在她耳边说:“少爷昨晚又歇在醉满楼。”
花吟听完这话,心情颇为复杂,也不再多想,骑着小毛驴朝醉满楼而去。
晨雾里素锦一条街一派凄迷之色,花吟心头一动,颇为感慨。
她拍了好一会才将醉满楼的大门拍开,开门的小厮嘴里嘟嘟囔囔,很不高兴的样子。待看清是花吟后,先是一愣,又忙换了一副神色,“原来是小神医啊,不知小神医这一大早的过来有何贵干啊?”
花吟因为常年在素锦街走动,姑娘们都感她的大恩,小厮们也都愿意给她几分面子,况且谁这一生谁家里没有个头疼脑热的,求她的地方也多,自然是给足了她的面子。
花吟道:“实不相瞒,我找南宫大人有事。”
☆、第111章
花吟天还没亮就起身来寻南宫瑾,一连跑了两个地方,气都还没喘匀,就是怕与南宫瑾错过。
但素锦的房内一丝儿动静都没,小厮可不敢去触这霉头,正犹豫不决,醉满楼的老鸨一面打着哈欠一面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上前一把拉住花吟的手就将她请到一楼的一间屋子内,喊了房内的窑姐儿先伺候着。
这窑姐儿本来正睡的香,被老鸨硬塞进来一个人心里还有气,一听老鸨说是花小大夫,整个人一激灵,忙追问了句,“可是西门弄花府的那位花三郎?”老鸨道:“可不正是你心心念念的人”窑姐儿大喜,也不管是否衣衫凌乱就从床上一跃而起,用手胡乱理着头发就从帘子后走了出来,打眼一瞧,禁不住叹了句,“哟,还真是!”
花吟忙施了一礼,也没忘记自己目前是男子身份,谨记非礼勿视,背过了身子就要出去,那窑姐儿却飞奔过来,后背往门上一靠,就将花吟的去路挡了个严严实实,嘴里笑说道:“花小大夫,今日你既进了我的门,可就没有随随便便出去的理了。”
这窑姐儿名叫水仙儿,虽名字取的水水嫩嫩的,性子却有几分泼辣。说来她对花吟也算是仰慕已久了,仔细论来,从花吟第一次给的喜儿接生开始,她就一战封神了,简直成为了这烟花之地女子们心目中救世男神一般的存在。水仙儿美梦成真,岂有不欢喜的得意忘形的,一时激动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花吟一愣,呆看了水仙儿一会,却因为这仔细一看,觉得眼熟,反而显得更呆了。
水仙儿被看的捂脸笑,“花大夫瞧我做什么呢?看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说着话儿又喊了外头的丫鬟端茶倒水备糕点。
小丫头子进来说:“妈妈让你动静小点儿,说留夜的客人都还没走呢。”
水仙儿不屑,瘪了瘪嘴,接过茶水糕点亲自摆弄了起来,又殷勤的服侍花吟入座。
花吟呆了一刻,突的一击掌,“哦,是你啊!”
水仙儿憨的嘿嘿直乐,“花大夫,你见过我啊!哎呀,真是不好意思了,嘿嘿……嘿嘿……”
自然是见过的,水仙儿是醉满楼有名的清官,卖艺不卖身,性子憨直,后来不知怎么地和宁府的大公子宁一山情投意合。
宁一山要收了她做偏房,大周人好风雅,都以有个风流韵事为美事,这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但宁府的老爷夫人却死活不同意,都说知子莫若父,自个儿子什么德性做父母的岂有不了解的,宁一山身为长子,又大了宁半山这个嫡次子两岁,一直迟迟不娶,可不就是因为他心中抱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笑痴念。
宁老爷不怕大儿子娶个烟花女子做偏房,就怕他嘴上说是偏房糊弄他们二老,实则娶回家后想着日后扶正,不再娶妻,真就守着一个身家不清白的女子过一生。若是这般,那可就不是什么风流雅事,而要沦为旁人的笑柄了。
宁一山是宁家一门将来的希望,二儿子混账就由了他去,大儿子是断断不能纵了他的性子去的。
后来这宁府老爷夫人就想了个偷梁换柱的计策,借口宁半山与云裳成亲这么久一无所出,也给他买了个身家清白的良家女子做妾。宁夫人特意选了个好日子,将水仙儿并那姑娘同时抬进了家门。
结果可想而知,水仙儿做了宁半山的偏房,至于那买来的女子则因宁一山碰也没碰她,又给了她不少银子,仍旧将她放回家了。
这些还都是上一世云裳跟花吟抱怨哭诉时,她听了一些进去,至于后来,也不知水仙儿是自己病死的,还是死在了云裳手里。反正宁半山的那些姨娘并他们的孩子一个个都没好下场,云裳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倒是后来宁一山和素锦结交起来,俨然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大概是因为……情伤无法自愈?移情别恋?素锦趁虚而入?还是其他什么原因,花吟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她记得最后宁一山是被斩首于菜市场,罪名是叛国。
在这之前,宁一山一直都是南宫瑾的智囊,二人私交笃深。
却说眼前,水仙儿待花吟那可是一百二十万分的殷勤周到,只恨不得以身相许来表达自己对花小大夫的仰慕之情,又噼里啪啦问了许多天南海北不着边际的问题,思维发散的简直不能忍。但是嘴又甜,或许是真心仰慕吧,花吟就连咳嗽一声,水仙儿都要惊呼一声,“天籁之音”。
花吟实在不明白宁一山那个文渊阁大学士怎么就喜欢上了这么一个咋咋呼呼的女子,直到水仙儿见花吟实在不耐烦的样子,拉了她说要弹首曲子给她听解解闷儿,花吟总算是明白了宁一山痴情的原因。
这水仙儿简直就是双重人格,反差太大!
花吟听了她的曲子这才想起来看看她的绣房,这才发现四面都是花鸟虫鱼的画作,样样栩栩如生,水仙儿作画弹曲儿颇有灵性,可不知为何一说起话就傻傻乎乎的。不过她笑容看上去虽然傻,却真挚干净。
花吟想,宁一山大概就是看上了她的聪慧内敛,真挚干净吧,一个反差如此之大的人,怎不叫人惊喜怪异?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惊疑,才吸引的宁一山慢慢的与水仙儿接触了起来,渐渐的彼此欣赏,乃至情投意合?
有了这一层发现,花吟这才认真的对待起水仙儿,用心去看她,发现她说话动作别有一股女儿家的娇憨之气,尤其她笑起来干干净净的煞是好看,不知不觉也不知过了多久,突地花吟脑子灵光一闪,一拍脑门道了声“糟了。”拉开房门就往二楼跑。
花吟上一世来过醉满楼,虽说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可是很奇怪,她身体的记忆远大于脑子的记忆,她根本就没用想的,脚下已经飞快的上了二楼,几个转弯,就准确的摸到了素锦的房门口。
到了门口正要去敲门,就被个小丫头子叫住了,“哪里来的登徒子,要推我们姑娘的房门作甚?”
花吟恍然回神,面上尴尬,待小丫头走近后,忙压低声音道:“在下花谦,我找南宫大人有事。”
“大人早就走了。”
花吟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