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实在拖延不了多少时间。
而后面上来的那一群行尸可不是吃素的,它们绝对是吃肉的,它们可不管对持这种套路,它们行动是有点儿慢,可真敢上嘴啃。
“你的愿望是什么?”白草最后也泄了气,我们都放弃了希望。
“啊?”
“愿望!”她急的大喊了。
我抓住白草的肩膀,将她拉过来面对我,一脸深情的说,你能让我亲一口么?
“刘好事,你真是死到临头都不能有点出息啊。”女人欲哭无泪,说,“我还以为什么雄心大志呢,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的,妈的这种时候还惦记着跟我干这种龌龊的勾当。”
我叹口气说,说其实这就是我的雄心壮志啊。
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想了,但是一直都没能得逞。
我的话,说的挺严肃的。
我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而且真是一种让人感到遗憾的口吻。
那时候,白草许是真受了我那种话的感染。
她其实能想象和理解我的想法,她知道我暗恋她,我对她说过,我喜欢她,并表示永远都不会放弃。
反正最后一咬牙,就当为了朋友吧。
白草下了决心。
白草的脸色平和安静,因为某种情绪的影像,甚至也有点小妩媚,她闭上眼睛,将脸朝我靠过来。朋友间发生这种事情,说来还是挺刺激的。那种关系的突然转变,朋友一瞬间成为恋人的感觉。
她没有再说话,但她默许了我接下来的所为。
我忽然一阵激动,没想到在那种恐怖的氛围里,在将死时刻,还能因为这种事儿激动。
我看着她饱满的唇,深吸一口气,探头过去。
妈的,谢必安的出场打乱了这美好的一切。你晚出场几秒钟会死啊,就几秒钟,我就能得逞了。
谢必安的出场解决了危机,但也惊扰了我的好事。谢必安来到恶犬面前,他的眼里闪耀着阴冷的光,那条恶狗就灰溜溜的转身跑了。所以谢必安还是很厉害的,而且那东西似乎知道他的厉害。
随着谢必安出现,老冯也出现了,跳到我们身后,阻挡了几个已经很接近的行尸。
然后我们一起逃走。
逃出一段距离,感觉到我们的危机暂时解除,我立刻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白草说,咱俩的事儿好像还没完呢。你答应了的,你可不能反悔。
我将嘴巴凑过去,这女人一只手恶狠狠的拍在我脑门上,将我推开。
“想什么呢!”白草瞪了我一眼说。
从谢必安那里得知,我们确认被困在了地狱。我们挖开了通道的时候,自身就失陷于此。谢必安说他已经毁掉了通道。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出幕后黑手,才算彻底解决了问题。
看起来我们我们之前都是来捣乱的,他一个人就完成了最先的计划和任务。我就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他事先叮咛过我和老冯,一切等他来后再作打算。不过谢必安也没有跟我们计较什么。现在危机解除了,事情完结了。我也能够好好的喘口气,觉得一切都还不坏。
但是我没想到的是,更大的危机已经悄然而至了。危机是属于白草的,来自于谢必安。
黑雾散去,陵园恢复原初的样貌。我远远的看到孙子楚,她一个人在墓地里乱转,已经和我们有相当的距离。这厮也发现了我们,立刻朝我这边跑来。我暗暗惋惜,想这混蛋也算命大。
孙子楚跑了过来,发现谢必安也在,大惊失色。
他将白草护在身后,然后冷冷的看着谢必安。我有点儿明白了,他之前见过谢必安的,谢必安也说过,幽冥和僵尸有过那么一场争斗。
“白草,不要和他们混在一起。他们很危险。”孙子楚忽然说。
白草就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了,“可他是好事的朋友啊。”
“对咱们来说,刘好事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孙子楚紧接着说。
妈的竟然当面挑拨我和白草的关系,而且你一只怪物有什么资格这样说我,我心想这种人简直是可恶至极。我立刻跳出去,用手指着他,我不服气的说,“孙子,你胡说什么呐?你说谁不是好人?”
想来真是沉不住气,就好像街头掐架似的,一看就是个小人物。
而真正狠的家伙不是这样的。
谢必安的眼睛里闪烁着冷酷的幽光,我很少见到他这种狠劲。这哥们儿发起狠来果然很带劲儿,能够对孙子楚发狠就更带劲儿了。
谢必安逼近孙子楚,抓住了他的胳膊,孙子楚挣扎了几下,竟然纹丝未动,真是完全没有一点儿效果。这僵尸的力气一贯不小,我是领教过的,看他倒霉,我心里不由得一阵痛快。
谢必安一用力,便把孙子楚从白草身前狠狠的甩开去,“我以前答应不杀你,不代表现在不会。”他说。
我觉得谢必安真有那么一股子酷酷的劲头儿,他面对白草,他盯着她,冷着那种脸。我说,谢必安,搞错情况了吧。那不是孙子楚。
说着,我往前迈步,准备去拉谢必安。没想到我自己却被人拉住了。
猥琐家伙一把拉住了我,冲我摇摇头,意味深长的。我说,有话就说,大白天的你摇什么头啊。你是摇头娃娃么。
看到猥琐家伙,竟然能将头摇的这么深沉,实在让人欲哭无泪。
我忽然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
“你怎么会还活着?”谢必安忽然厉声喝问。
被一个无常这样问话,不止是白草,我都被问的惊诧无比,毛骨悚然的。
谢必安眼里的杀意渐浓,我意识到,他是真的要对白草不利,她是真的想杀了她。
孙子楚突然冲了过去,抓起白草,带着她一路狂奔。
很快就没有了踪迹。
他终于不再隐藏力量,显露出一只僵尸该有的本领。
而谢必安竟然出奇的平静,他连一点儿追的尝试都没有。
貌似大家都并不感到惊讶。
只有我一个人错愕不已。
白草理论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白草没有死,她用了一种方法,欺骗了幽冥。
她骗过了生死薄,也骗过了那些死神。但当正面谢必安的时候,白草再也无所遁形。谢必安也绝不是一般的死神。
谢必安说,人类生死必须按照生死薄的约定进行。这是约定,也是定数。我特反感他这样说,想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才二十多岁,身体健康,事业有成的,你就要人家死于非命。你这规定也太不公平了。
回来的路上,我们坐在老冯的破车里,一路上无语。
我求过谢必安,丫的死活不依,半点回旋余地都没有。说好话不行,请吃饭也不行的。妈的,阴司不比人间,没人情味,这完全不是公务员该有的态度啊。
一番努力毫无结果,于是我也不想再搭理他了。
老冯的车在酒吧门口停住,谢必安就下了车。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谢必安的酒吧依旧红火。
老冯邀我一起去“终点”喝一杯,我实在不想去,说要回外公家。
老冯就说,那我干脆再送你一程吧。
他把我一直送到家里,竟然还赖着不走。非要进来瞧瞧,说是第一次登门,我也不好意思拒绝他。我就知道他这样说只是个由头,一直来到我的卧室里,坐了一会儿,这厮终于露出了本来的目的。
“你也不能全怪谢必安,首先,他就是这么个人。其次,这种事儿他其实也决定不了什么。”
老冯是来做和事老的。
我拿了灌装啤酒来跟他喝,说来也是他好心送我回来,既然不能去酒吧喝酒,那么这也算是一种补偿。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生谢必安的气。我只是想尝试一下,看能不能救白草。
“真的一点儿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么?”我问老冯。
这哥们儿就只嘬牙花子。
“你牙疼啊。快说话啊。”我急了。
“恐怕纸是包不住火了。”他摇摇头,“可惜,可惜,真可惜,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作家,马上就要死于非命。”
老冯说,阳寿这种东西不是随便能改的,你的时间没了,你就得非死不可,有史以来,还都来没有过特例。
老冯说,生死薄上的东西属于定数。那就相当于咱们人类世界的最高宪法啊,就算幽冥最高领导都无能为力。私纵属于徇私枉法,违背就相当于叛逆。
老冯说,就算谢必安徇私枉法也没有用。谢必安不杀白草,也会有其他死神过问。现在都是计算机网络和大数据了,大家都可以查得到。
而且白草的情况太特殊,她用手段欺骗幽冥,已经多活了,幽冥断然不会善罢甘休。
老冯说了这么多话,可没有一句不是在打击我。
“我是问你有没有可能救白草?”
“除非你能够增加她的阳寿。”
“怎么才能增加阳寿?”
“这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知道,那不就好了。”
很久之后,老冯对我说起过他自己的事情,我才知道他的那种感叹并不仅仅是因为白草。这也是他,据说从一个很厉害的死神堕落成猥琐家伙的直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