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的房门起先只是开了一道手掌宽的缝,欧莱抬手将门推开……这是米罗住进来之后,他第一次参观这个房间,令他惊讶的是这里跟米罗住进来之前几乎一模一样,什么都没减也什么都没添。
看起来她只是把这里当做一个暂时睡觉的地方。
但令欧莱感到更惊讶的是,米罗的床上除了随意丢在上面的衣裤之外都是整整齐齐,被子也没有铺开过。
难道,他回来的时候,她也是刚回来不久?所以她也是一直没睡?
欧莱反身下楼,直接走进厨房,小饭锅已经放在了煤气炉上,看着那个做包子的人满脸面粉,一个接一个的打着哈欠,最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拖过一把椅子放在旁边。
米罗余光扫过厨房门口站着的影子,回过头看他。
欧莱眼神一顿,有些慌的四下看了看,然后板着一张脸转身走向客厅的沙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莱也不知道那段时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反正就是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前方看着,直到煤气炉上的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他偏转过头,疲累的双眼迟钝地瞅了一会儿发出难听声音的东西,那个熬夜给她做包子的家伙为了能照看好包子,特意搬了椅子坐在旁边守着,但终于还是抵不住困意趴在旁边睡着,欧莱扫了一眼几乎要被蒸汽顶飞的锅盖,然后眼神在锅旁边趴着的米罗身上顿了顿。
然后猛然惊醒一般,蹭地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鞋也来不及穿就跑过去。
他站在她的身后,左手轻轻护住她的额头,以手掌阻隔开锅体和她的脸,然后弯下腰,迅速将她打横抱起,阔步走出厨房。
而这匆匆的整个过程,米罗都睡的一塌糊涂,甚至连睫毛都没抖一下,欧莱低头看了看臂弯里枕着的女人,有些失笑。
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毫不设防的家伙倒是不怕被别人拐走,只要她睡着,随时随地都可以随便抱走……
当欧莱失手将她扔在沙发上的时候,米罗终于有了些许异样的感觉,异样到她噌地就坐直了身子,一边倒吸着凉气一边用力揉着自己的后脑勺,歪着脑袋,睡眼惺忪地瞅着旁边站着的大高个儿。
虽然她很困,脑子转的也迟缓,但现在的状况实在简单的一目了然,无非就是他大老远的把自己从厨房搬过来,然后丢下去,害她磕到了后脑骨。
不过知道真相的她倒是不急也不闹,摆出一副很能理解他这个年纪的样子,然后站起身,喑哑的声音配上她不苟言笑的表情,在欧莱看来,她就好像是在故意表现自己很成熟:“包子熟了,来吃啊。”
如果欧莱会说话,他倒是很想问问她:你刚刚那个我很幼稚的白眼是什么意思?
就算他真的问了,米罗也顶多很淡定的耸耸肩:“不就是,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刚刚推醒你的事情吗?”只是这报复的程序有点略复杂啊,不过算你有良心,没直接把我扔在地板上。
欧莱静静地看着她慢慢从黑暗步入光晕里的背影,脑补了一整段她极有可能会说的话,虽然觉得她肯定是误会他了,但他竟然觉得没道理怪她,因为毕竟确实是他失手将她丢下,害她磕到了后脑勺,因为毕竟确实也是因为他让她半夜不睡觉来给他做包子……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黑色办公桌上倒扣放着的手机,扬声器里扩大n倍的声音立刻将空旷的办公室挤得满满当当。
已经凌晨,但他依然西装笔挺,懒散地歪倒在办公椅里,轻轻晃动,脖子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合起,十指交叉搁在腹前,胸口毫无规律的起伏着。
“余夏!”略显生涩的中文口音,带着法国的异域音色,良久收不到对方的回应,远在大洋彼岸的人有些急了。
太阳穴一阵鼓痛,他的眉尖也跟着皱起来,有些烦躁的偏了偏脑袋,搁在腹前交叉的手指也开始缓缓敲打着左右手背:“您有话直说就可以了,泰勒小姐。”
“为什么要在发布会上提及莱瑞的父亲!”
优雅的法语此刻却透露着浓浓的恨意,余夏的手指仍然没有停下敲打,却慢慢的有了规律:“泰勒小姐,当初是您来请求鲁兹菲尔收购solo公司,也是您要求让欧莱加入solo旗下。”
言外之意就是您已经不是欧莱的经纪人,也无权再插手欧莱事业上的任何事情。
这个男人用漂亮的法语和平静的语气成功刺激到了远在法国的女人:“可莱瑞的父亲这个话题属于我们的家庭隐私!”
“我绝对尊重您的家庭隐私,但据我所知,欧莱的父亲在欧莱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跟您办理了离婚手续吧?不知道关于家庭隐私这方面的问题欧莱的父亲有什么想法,毕竟我们提到的是他。”
“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泰勒小姐。而且当时的情形,记者们是不可能轻易跳过那样的话题的,比起因为身体方面的残缺而断送欧莱的前途,您应该也会愿意用他的父亲来挡一挡的。”
“莱瑞……才没有什么身体方面的残缺!”
“身体残缺或者心理残缺,这些……就不算是我们的工作范围了。”余夏的手指敲动的越来越快,语速也越来越快,“既然您已经将欧莱交托给我们,就请您全部都交托给我们。请您理解,我并不是针对您,只是就事论事。愿今天对您来说也是美好的一天。”
冰冷的客套之后,余夏抬手挂断了电话,睫毛一抖,泪窝里分泌出的液体滋润了干涸难受的眼球,重新睁开之后,黑白分明的眸子又犹如猎鹰般犀利,眼尾的余光瞥了一眼桌角的闹钟,嘴角扯起一道无奈的弧度,身子一旋,办公椅带着他转向身后一尘不染的落地窗。
东方已经泛起微寒的鱼肚白,右手肘支在办公椅的扶手上,手掌半握成拳撑住下巴,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俯视着这个正在慢慢苏醒的城市:“又是神采奕奕的一天啊。”
吵着要吃包子的人盘子里只放了一只包子,米罗却已经开始吃第三个包子,她扫了一眼小锅里剩下的包子,又扫了一眼对面那个正笨拙使用筷子的家伙,她咬了一口包子,支支吾吾地说:“其实你可以直接用手拿。”
欧莱摇摇头。
在她看来,欧莱就是把那套礼仪看的太重了,所以不好意思,于是继续安慰:“包子这种食物本来就是用手拿着吃才好吃的。你看,我不就是吗?”
欧莱翻上眼睛来看着对面正两只手抱着包子啃的米罗,舔了舔嘴唇,这才放下手中的筷子,转而拿起包子放到嘴边。
米罗却敏锐的发现他不仅是左撇子,而且吃饭的时候,把右手放在大腿上是法国的礼仪吗?外国人好奇怪啊。
“你们那边是不是都是左撇子?”
左撇子?欧莱有些迷茫的眨巴了几下眼睛。
“哦!就是用左手吃饭,用左手写字,习惯用左手做一切事情。”
欧莱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
他其实是想表达说不清楚,但米罗已经他是不明白,于是冲他挑了挑下巴:“就像你这样。”
欧莱低头看了看自己正拿着包子的左手,眼神有些慌乱的四下瞄着,却把右手藏得更严实。
米罗对于他突如其来的“害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默默吃完第三个包子,瞥了一眼壁钟:“快四点了,还能睡3个小时,我先去睡会儿,今天有个解剖。”
你哪天没有解剖?欧莱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想让她去睡觉了,可这货竟然吃了三个包子才开始想要去睡觉!
米罗毫不怀疑他的乖巧,顶多猜想他大概也觉得折磨她一宿,所以现在有些愧疚,于是转身上楼。
欧莱扯着脖子张望了很久,听到楼上没有传来什么声音,这才起身跑向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冰冷刺骨的凉水冲击着他的右手手背,灼眼的通红慢慢淡化了颜色,不知道是不是水流速度太快,所以连之前一阵阵难过的灼痛感也麻木了。
大概冲洗了一分钟之久,他才关掉水龙头,水一离开他的肌肤,灼伤的地方接触到空气就立刻又开始了那股好像在皮肉里钻来钻去的痛,不那么撕心裂肺但也让人觉得浑身都很难受,一阵阵的想倒吸凉气。
欧莱甩了甩手,又放在唇下吹了吹,仿佛才有些缓解……
“米罗,今天精神不太好啊。”
“啊?有吗?”
米罗抬起头来,一对浓重的黑眼圈吓了对面人一跳:“是啊是啊。”
“昨晚干嘛去了?”
“一宿没睡。”
“……要这么激烈吗?年轻就是好啊。”
明明是一样的问题,也明明是一样的回答,米罗有些抓不准宿皎皎这暧昧颤抖的感叹是什么意思。
宿皎皎仰望天空,擅自yy了一个回合,一低头却发现米罗斜睨过来的眼神,轻轻咳嗽了几声,一把揽过米罗的肩膀:“学校好像要搞一个电影公映会,赶明儿让莫升语去老刘那儿a几张免费的票回来,咱一起去看呗?”
几张免费的票到底是几张?咱又都是谁啊?米罗隐隐觉得宿皎皎绝对不会有什么闺蜜约会之类的纯洁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