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导,这句话说出来你都不会觉得丢脸吗?米罗红着脸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坐在对面的欧澜却一脸认真地盯着她,静静地等她害羞结束。
“怎么样?被学校开除或者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需要考虑一下吗?”欧澜实在太了解眼前这个简单的姑娘了,虽然看不懂她好像什么都漠不关心的表情,但起码他能明确她非常在意的一件事情。
就是她很看重人体骨骼的研究。
所以,如果不付出什么的话,就会被开除,她也很难再找到机会研究人体骨骼。米罗的小脸埋在手臂间,脸颊晕开温暖的粉色,微微眯起的双眼透过眼镜看着窗外已经愈发昏暗的天色,长睫随着思绪的漫游而缓缓眨动:虽然欧莱是个色香味俱全的完美少年,也是个绝对不可能对她产生任何一点小想法的人,可就这样跟一个男人同居还是有些……
“你放心,我儿子还小,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欧澜温柔的抬起手覆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揉搓着她头顶的细发。
那个子有一米八了吧?而且是个正常的少年吧?二十岁也已经算是成了年吧?米罗将眼珠悄悄滑向眼角,斜睨着对面带着微笑真诚说着谎言的老男人。虽然他的话语真诚又贴心,但他晶晶亮的眼睛却出卖了他,那双跟欧莱一样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根本就是在说“一起住吧,最好能发生点什么关系,然后怀个孕,给我生个姓欧的孙子”。
“我这可不是逼你啊。不过事情嘛,有舍有得,你是成年人了,也得学会自己做出决定。”欧澜收回手做小女生状捧着脸,眨巴着眼睛,谆谆诱导。
米罗眼睛一转,虽然迟早是要做出决定的,但她很清楚人在需要立刻决定某件事情的时候会大脑短路,往往在事情过去之后才发现自己选错了:“不过,欧导,你一直说我没有履行教你儿子讲话的义务,但你到现在为止也并没有教给我什么啊。”
“我有一份通俗易懂的笔记,被全医学系尊为万能笔记,你应该也听过吧?”
她当然听过,所谓的万能笔记,不过是欧澜懒得做备课笔记,所以把所有废话都省去,大家温习过n遍的理论知识也省去,只留下实操步骤和重点备注。
当然,对于其他导师而言,那份笔记只能称为懒人笔记,但对于勤奋好学、基础知识扎实的学生来说就是万能又速成的笔记,对于那些无数遍背诵基础知识仍然记混概念的同学来说,这根本就是留给优等生的。
虽然这笔记欧澜的确是用尽了心思去整理,但无奈他后来连学校都懒得去了,所以那份传说中的笔记也就真的变成了传说,从未出现过。
“那份笔记我会留给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就视频我。”欧澜依旧保持着一朵花儿的姿势,脸上挂着少女一样粉红色的笑容。
这迷一样的笑容……该不会真像皎皎说的那样,欧导他其实是个……米罗打了个冷颤,僵硬地转过脸去,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我觉得还是不懂的您就当面教我吧,老大不小了,别学年轻人整那些电子设备了。”
“啊!”欧澜压着声音惊呼了一声,空旷的图书馆里回荡了几秒钟他的尾音,“我没告诉过你,我要出国深造了吗?”
“又?”米罗转过脸来,面色虽然平静无波,但眼睛里却装满了被骗的愤怒,“去哪里?”
“法国。”
“去多久?”
“不知道,大概十几二十年吧。”
米罗沉吟片刻,然后用一副极其冷漠的表情回敬欧澜一直吊儿郎当的贱笑:“什么时候走?”
“三天以后。”
“明天我会跟你儿子做一下离婚宣誓,免得耽误你的行程。”米罗一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被骗,而这个一表人渣的男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骗她,她抓起背包站起身,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在她路过他的手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帮一下忙嘛!”欧澜抬着头冲她笑。
但他越是笑她就越生气,用力甩了几次胳膊却都没办法从他的五指中挣脱:“欧导,之前我愿意做你说的任何事,是因为我愿意,是因为你承诺给我我要的东西。但现在,你难道不觉得你这是欺骗吗?”
“我在跟你开玩笑啦,你这孩子,怎么还当真了?其实……用不了十几二十年的。”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那么久。欧澜苦笑了一下,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指,他轻不可闻的叹息在空荡的图书馆里让她听的那么清楚,“我很后悔没有参与那孩子的童年,没有陪在他跟他妈妈的身边,但我不后悔我做过的决定,包括跟他妈妈离婚和没有阻止他妈妈带着他离开。”
“正如你所说的那样,愧疚会让我永远记住。”欧澜深吸了一口气,从米罗的角度看来,这个时候的他就好像一个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在感叹人生,“天知道我是有多想跟那孩子亲近起来。但我没办法,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希望多靠近我一些,也希望我能多靠近他一些,我想,但我不能。”
“他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不能?”米罗收回了迈出的脚,她的人生让她对亲情方面的话题从来都不感兴趣,这也是她第一次愿意停下来仔细看一个父亲的犹豫不决。
“他的母亲注定不会原谅我,也不会把养育了近二十年的儿子送到我身边,他迟早会回去的。到那时候,他会很痛苦,非常痛苦。”
“可你们仍然能保持联系,甚至你可以常去看他,他也可以回来看你。为什么要痛苦?”
“有些痛苦,是没办法解决的。”
从接触欧澜到现在,米罗从没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状态,但此刻的他却显得格外深沉。
“但我就想,起码要送给我唯一的儿子一个礼物吧?我想了想,最好的礼物无非就是看他幸福,也算是满足我的愿望,希望在他妈妈长眠之后能有个人代替我们爱他。米罗,你愿意做那个人吗?”
虽然你的表情很难过很触动人心,但作为一个学医的人来说,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是必备的条件:“我不能。我跟你儿子结婚,并不是为了以后爱他。你也很清楚,我跟你儿子结婚的这件事情只会持续到我毕业。”
“从你答应我那一刻开始,我就清楚了。”
“对不起,不能做那样的人。”
“没关系,听你这么说,我算是松了一口气。如果你真的打算跟我儿子假戏真做,我反而会觉得很困扰。”欧澜一副轻松的样子说出这句话,眉毛还很应景地挑了挑。
你说这句话是单纯的为了报复我吧?然而米罗早已看透一切。
“既然你不愿意做以后爱他的那个人,那可不可以在我出国的这段时间里暂时做一个照顾他的人?”欧澜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推向她,“用这个,换你照顾他六个月,如何?”
米罗接过笔记翻开第一页,用钢笔写下的字迹,有些晕染但却印的很深,纸张页脚有些泛黄,看得出是很久很久之前的笔记。
欧澜面带微笑地看着她将笔记放在背包里:“要好好看啊,我有办法检查你有没有偷懒。”
“为什么说你前妻注定不会原谅你?如果是有误会,不是可以解释一下的吗?”米罗一副不相信他会懒得解释的表情。
“因为我并不打算让她原谅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