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定计划,第九军团与第十军团参加这次突袭的士兵,要在亚丁树林里走上一天两夜,到达维尔瓦河西岸后,顺河而上。预定在当天晚上,也就是在出征后的第三个夜晚,对巴萨戈的营地进行突袭。
因为第七小队的遭遇,参与游弋巡逻警戒时,游骑兵从每个小队单独行动,变成了三支小队混编一起执行任务。
文森特他们与第六队和第十一队的人分配在一起。这两队的兵长与文森特平时在游骑兵里算是比较念熟两位。他们一位是爱开玩笑的皮耶罗,另外那位就是经常在兰斯洛面前插科打诨的佩特。
“文森特兵长,跟老哥我说实话,你们加入游骑兵前,到底是什么人?”佩特是个嘻嘻哈哈的直肠子,他才不管别人有没有难言之隐,心里想问就直接说出来。“我和皮耶罗都数过,整整六十五具巴萨戈人的尸首,你们只有五个人是怎么办到的?”
这个没法跟他纤细解释,尤其佩特还是个大喇叭,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迅速传递给全部游骑兵知晓。最好的方法,第一种是将所有人集合起来通知,第二种,就是找佩特说。
文森特笑笑,“我们曾经是托尔多公爵大人的亲卫。”
“哦,怪不得。”佩特与皮耶罗听着文森特如此回答,扫了眼第七小队腰间的玫瑰刺,心中有了明悟。不过,他们将文森特等人当成了托尔多公爵的贴身亲卫,这种身份的人通常都是武技强悍,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两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文森特他们的战力如此的恐怖骇人。
与文森特预料的一样,不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到傍晚暂歇吃饭的时候,第七小队的人全是大公爵身边铁卫的身份,已经在整个游骑兵老兵圈里,流传开来。
实力的好处是能获得别人的敬畏,但同时也会带来疏离。吃饭的时候,原本经常会围坐在第七小队周围,一起跟他们用餐的人少了许多。
对此,文森特只是挑挑眉撇撇嘴,反正他也没想着能跟所有人都成为朋友。至少不是全部的人都在疏离他们,皮耶罗和他十一队的人都还在。
佩特草草吃完两口就到别的地方,去继续宣讲第七小队的神奇出身去了。对于他来说,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段子。文森特他们都认为,如果战争结束了,佩特退伍回家,或许会比他们这些当兵的更容易获得再就业的机会。他能成为与吟游诗人一较高下的说书人。
佐伊倒是很开心,因为没有人跟她抢饭吃了。行军的伙食是按配给来的,出来这一天的时间,她就没有吃饱过。
“文森特,文森特兵长。”今天佩特的‘巡回演出’时间有点短,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怎么了?”文森特端着木质餐盒,正在对付里面已经要结冰的饭食。出征的伙食都不怎样,甚至有的游骑兵都说他们吃的还不如战马好。
“老头子,要你过去。”佩特凑过来压低声音,“似乎跟早上的事情有关系。”
文森特点点头,最后塞了口已经带冰碴的食物,放下餐盒,起身向兰斯洛那里走去。
“军侯,你找我?”
兰斯洛正和蒙卡在低声商量着什么,看到文森特到来,招手让他走得更近一些。
“第十军团那边传来消息,他们今天上午也在森林里遇到两个巴萨戈人的哨卡,算上我们今早遇到的,现在就有三个。普约尔军佐认为这个情况很不寻常,要找率先发现哨卡的游骑兵询问情况……”
普约尔就是第九军团重骑兵的那名军佐,算作第九军团出征序列里最高的指挥官。
老军侯稍稍顿了一下,“文森特,你想好要怎么说了没有?”
文森特冲兰斯洛眨下眼睛,笑道,“实话实说。”
老头子满意地呵呵笑道,“对,实话实说!走,那让我们现在就过去。”
兰斯洛只带了文森特与蒙卡两人,去往普约尔临时的营地。因为是急行军,所有部队都是暂歇,因此普约尔并没有搭建营帐,而是就地用帆布简易围起一道挡风的屏障。
兰斯洛等人进去时,围帐里坐着不少人,除了普约尔和那名扬言要找茬的大胸牧师伊凡娜外,其余人文森特都不认识。
伊凡娜看到文森特进来,挺翘的鼻子里轻哼出声,引得坐在她身旁一名中年男牧师摇头苦笑。这名男牧师胸口是刺绣着三朵金荆花,是军佐衔。文森特想,这位一定是牧师营的主官。牧师的军阶跟普通的士兵不同,普遍是要高一等阶。普通的牧师就都挂着兵长衔,伊凡娜这种管理五名牧师的人,就是军侯衔。
这算是某种特权,也可能是对神职人员的照顾。毕竟圣光的教诲中,最为重要的一条,就是远离杀戮。牧师虽然不直接参与杀敌,但也是参与到了战争中。
文森特是跟着兰斯洛与蒙卡身后进去的,当他整个身形从两人身后显现出来时,引得在场所有的人一阵侧目。
拂晓前的激战,使得他的战袍染满敌人的鲜血,出征在外根本没得替换,此时殷红的颜色虽然已经暗淡,但是看起来仍是让人触目惊心。
“看来文森特兵长,此前经历了一番恶战。”普约尔笑着,递给文森特一杯热奶茶,“来,英勇的兵长,跟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
文森特避重就轻地将事情的经过叙述了一番,当然其中加了一段叫人回去找援军的桥段。
“兵长,看得懂地图吗?我需要你在地图上指出确切的位置。”坐在普约尔身旁一位面白无须干瘦男人问道,他身上只穿了制服战袍,未着片甲。看起来很是斯文。
文森特点点头,上前扫了眼男人拿出的地图。这地图简陋得很,不过比兰斯洛那副比起来,却是精细不少。略微辨认下,文森特在地图上指出一个位置。
“大概就是在这里。”
男人点点头,文森特则重新回到兰斯洛身边。
“这是东部战区统帅部的参赞马努埃尔。”兰斯洛低声向文森特介绍。
“情况有些不对头。”马努埃尔从文森特指完位置后,就一直双眼没有离开过地图。
“出来什么事,大人。”普约尔从旁轻问。
马努埃尔却是没有理会普约尔的问题,从怀里掏出一瓶灰白的药水,问向文森特,“兵长,你们在巴萨戈的士兵人身上可有发现这种药水?”
隐息药水?!
文森特眯着眼,像是要将对方手里的东西看得更清楚些,随后又翻着眼装作极力的回想。
“应该是有的。”
“你们缴获了多少?”
文森特心里暗道足有五十瓶之多,不过这种东西他可不打算交出去。因此,他讪笑下,“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对死人的东西,尤其是能吃能喝的,并不感兴趣。”
马努埃尔叹息一声,他明白士兵们只对金币感兴趣,治疗药剂也许他们会搜刮,可这种灰白的药水,这群不识货的兵痞,瞧都不会瞧上一眼。如果不是自己碰巧跟着第十军团的军佐去查看下战场,恐怕连巴萨戈的士兵在使用这种药水都会不知情。
“你们这里有炼金师吗?”
文森特闻言,将头轻轻低下。
牧师军佐出声,“大人,我身边的这位姐妹碰巧对炼金术有所涉猎。”
随着牧师军佐的话,伊凡娜将腰板挺的更直。
“哦?”马努埃尔眼中兴奋起来,“女士,请您帮我看看这瓶药水到底是什么?”虽然心中已经有定论,但马努埃尔还是要再次确定下,才能对当前的形势做出应有的判断。
显然女牧师伊凡娜的炼金技艺并没有她的双峰出众。那瓶药水在她手中又闻又尝,鼓弄了大半天,还是没有结论。感受到周围人不耐烦的情绪在升腾,伊凡娜白皙面庞涨得通红,一狠心,将瓶子里的药水喝下大半,随后用精神力审视自身,才得出结论。
“这应该是隐匿遮掩气息一类的药水。”
文森特听着伊凡娜的话,知道她早先应该并不知晓隐息药水的事。
“这是隐息药水?”普约尔显然知道这种东西。“大人,这瓶药水您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普约尔现在就是用屁股想,也会知道这药水绝对是从巴萨戈人那里弄来的。可作为一名好的下属,是要懂得如何跟上官聊天。
“巴萨戈人那里。”马努埃尔说,“而且这亚丁森林中,每个巴萨戈士兵身上都有。”
“哦?”
马努埃尔用手点着地图上标记的三个圆圈位置,“这里亚丁森林深处,离我们与巴萨戈人对峙的战场锋线已经很远。而巴萨戈人却在这里设置了三道哨卡封锁线,而且每名士兵都配备的这种药水,要知道这种药水并不便宜。这很不寻常,诸位想想,他们到底在防卫着什么?”
“难道不是提防着我们绕到他们后方?”
“不会。”马努埃尔摇头,“如果是为预防我们的偷袭,只需要在营地周边增设防御就行。况且,这三个哨卡的防御力,你们也见识到了,只能防止零星的人员渗透到他们后方,并不能阻挡大军前行。显然他们在设立之初,就是为了防止让密探绕到他们后方的。”
众人面面相觑。
“大人,您的意思是……”
马努埃尔眼光微眯向着东方,“巴萨戈人的后方,不知道到底藏着怎样需要这般严防死守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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