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文森特感知到有一人飘然落到自己身后,随即一柄冰冷长剑锋刃攀上自己肩头。心下无奈哀叹,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小子,你是怎么知道酒里添了东西?”巴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亲眼看着你喝下去的,没想到还是被你这个狡猾的小子给骗到了。”
“呃……”
这个问题,文森特还真不好回答。如果巴托不说,他还真不知道里面被下了药。之所以喝了这个“加料”的酒,而没有像其他亲卫一样晕倒,完全跟他的怪异体质有关系。
文森特的恢复力完全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但同时,他也丧失了一些普通人类体质可以享受到的福利待遇,诸如之前玛丽安娜的圣术就对他毫无作用,同样,炼金药水也对他的身体不起丝毫作用,无论是治疗药剂抑或是毒药药水,都不会引起他身体的任何反应。
不过,这件事情是文森特最大的秘密,他可没打算说出去。所以支吾了一声,就不掩沮丧语气地向身后的巴托问道:“大人,您这仇记得时间还真长。我能问下,您打算如何处置我们吗?”
“你说呢?”巴托冷哼一声,“如果我说要把你们都砍了,你是不是还要反抗?”
文森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原本就佝偻着背脊更伏了下去。
看到眼前的土鳖小子竟然手向着腰上的玫瑰刺摸去,这让巴托不由手中长剑一紧。
“你还真想反抗?”
“大人,你误会了!”文森特这时唰地一下,就将玫瑰刺连带着剑鞘地整柄从腰中拔了出来,哐当一声扔在地上,接着道,“我这是缴械投降!”
巴托还真怕这小子会突然暴起反抗,刚才心里不无紧张地随时防备着对方。可没想到这土鳖小子会这么快就服软,这让他面色一怔,可声音却更加冷峻地说着:“你不怕我真一剑砍了你?”
文森特眼睛一转,嘿嘿笑道,“哪能呢?您要真是想弄死我们,有好多种方法,根本不用这么白费力气的。喏,比如,只要往这酒里放些毒药而不是这种迷药,那您现在就已经把这事情都办完了……嘿嘿。”
面对文森特的话,巴托不可置否地轻笑一声,就将手中的长剑收了回来,然后向着场外喊道“来人,将这些统统捆起来。”顿了一下,看着已经转过身来,还冲着自己呲牙的文森特,额上青筋一跳,当即指着他说,“这个小子多捆几条绳子……”
“呃……”
巴托声音刚响起,四周就“呼啦”冲进来一群服装各异的人,文森特一看原来是那些临时征召的人,怀特也赫然就在其中,这时,正冲着文森特笑嘻嘻的跑过来。
“文森特老弟,这可别怪我们哟。”
“你这算大义灭亲吗,姐夫?”文森特嘴里嘟囔着,眼睛瞪着怀特直来气。
怀特明白文森特生自己气的原因。
“可不是我不提前给你消息,巴托大人这次要绝对保密,说是要训练下你们的反应能力,而且你们被抓,就是五军棍的事情而已,所以我才没告诉你。你可不许记仇,将来告到你姐姐那里去……”
才五军棍吗?!
文森特心里可是不信的,如果自己是巴托的话,每人打五军棍怎么可能解气。
不过,这一次文森特可估计错了,巴托还真是将每个蔷薇亲卫弄醒后,只打了五军棍了事。
巴托对于这次的事件,心里是有气的。可所谓法不责众,全体蔷薇亲卫包括他的嘉兰卫都参与了,他没可能将他们都杀掉。况且他听扑克脸跟他报告过整个事件的始末,虽然这些竟然胆敢偷袭上官,这让他忍无可忍,可是细想下来,这群兵痞只不过不想白白丧命而已,而且之后他们所做的事情,都是积极地在补救这件事。
单从事情结果上来看,并没有对整个事态的走向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再说,巴托本身并不是一个嗜杀的人,他并不像有的贵族,每天想着的都是属下对他的忠心这种看不着的东西,索尔斯尼家族的教育,更在乎怎么样使利益最大化。如果把这些人都杀了的话,只靠着一些临时招募来的人回到托尔多城,这更不稳妥。
同时,这几天,巴托也注意观察了这些兵痞的举动,每个人每天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看来皆是悔意甚深,何不现在弄个小惩大诫,让这些人更加感激自己呢。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家里的老头子说过,贵族之所以是贵族,并不是依靠着强大的武力,而是广大的民心。让人畏惧,只能一时,但让人感恩,却是一世。
所以,巴托更多地是在用这种方法让一众蔷薇亲卫明白,自己是他们的长官,同时让他们心生忌惮,如果自己真想惩戒或者对付他们的话,蔷薇亲卫们根本就不够看的。
一众蔷薇亲卫集体挨了这五军棍之后,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实了许多。
文森特一直认为五军棍没有什么,可当成年人小臂粗细的棍子带着风声,第一次抡在自己背脊上的时候,那剧烈的撞击感,让文森特险些一口血喷出来,随之背部就是一阵火辣辣地刺痛,可倒吸着冷气还没缓过劲儿的时候,第二下就又撞到背脊上……
所以,别看蔷薇亲卫身体都还不错,只有文森特与伯格斯偏瘦一些,可挨完五军棍后,全体没有一个人能在直起腰来的,全都趴在地上哀嚎着不敢了。就连文森特也不例外。
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路程里,全体蔷薇亲卫都是趴在马车里度过了。
文森特倒是恢复的很快,挨打完的当天夜里背上就不怎么疼痛了,可他晕车,这次可没有之前那么好的待遇,可以躺在阿黛尔那舒服的马车里。再加上他又不好表现出自己伤好的那么快的样子,所以只能忍着强烈的眩晕,趴在光秃秃的马车地板上受苦。
所以,每次到宿营吃饭的时候,看着脸色青白的文森特从马车里晃晃悠悠地爬出来,巴托的心情都会十分地开怀。
不过,这次事件,也给文森特带来了意想不到地收获,就是他跟一众蔷薇亲卫的关系,更加进了一步。
人就是这么奇怪,大家在一起分钱,一起享福的时候,关系反而不会有多大的进展,有时反而会变得更糟。但是,一旦一起受过苦,那完全就变得不一样了,亲得就像是自己亲生兄弟一般。
连一直看文森特很不顺眼的仓鼠,都说:“屠夫,等到了托尔多之后,我带你去玫瑰坊,那地方我想你个山里的土鳖,肯定连见都没见过。哈哈……”
算算路程,再有两天就能到托尔多城了,众亲卫都比较兴奋。
“玫瑰坊?”听着名字,就像是做特种行业的场所,文森特搔搔头,这种地方作为男人他是一定要去见识一下的,可他现在考虑的却是到了托尔多住在哪里的问题。
虽说托尔多是有玫瑰亲卫专门的兵营的,但据老皮介绍,那里年久失修,老鼠满地跑,根本没法住人。自己如今又是身无分文,到了托尔多之后,难道要睡在“天桥”底下?就是不知道托尔多城有没有“天桥”。
看着文森特闷闷地脸色,伯格斯问道:“屠夫,你还在为住在哪里担忧吗?”
“嗯。”
伯格斯呵呵一笑,“不用担心,城里的旅馆随便住的。”
“你给钱?”文森特挑着眉,“说得好轻松,我没钱住什么旅馆。”
“对了,你那钱还没有从莉迪亚那娘们那里抢回来吗?”伯格斯听文森特这么说,就疑惑地问道。
没等文森特回答,仓鼠就抢先说,“屠夫小子,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帮你算了。你将莉迪亚敲晕,然后我负责帮你把钱搜出来……”
看着仓鼠一脸猥琐,口水横流的样子,文森特嫌弃地将目光赶紧从他脸上收回来。
“谢谢,还是不用了。那钱就算给她好了……”
听着文森特如此说,伯格斯在一旁挤眉弄眼地道,“这么说来,你小子当初是不是还真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要不怎么会那么大方,二百金币啊,说给就给了。”
这倒不是文森特大方,只是因为有一次,队伍经过一座城镇的时候,趴在马车窗看风景的他,无意中看到莉迪亚将五个金币想都没想,就直接将递给了一名乞丐女童。
“喂,傻女人。像这种小孩子都是有乞丐团伙操纵的。你给了她钱,她也花不到……而且这些金币,没猜错的话,还是我的钱吧。”
“我知道……”莉迪亚回身看着自己,那黑色面罩下双眸透着深深地忧伤,转而随即又明媚起来,“可是,如果将这五个金币带回去的话,她就会有几天好日子过,也会有几天饱饭可以吃了。这个你不懂……”
经过那次,文森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了,反正是彻底歇了想把钱要回来的打算。
老皮可能是岁数大了,恢复的比较慢,亦或者是当初动手打他的那人下手狠了,反正好几天过去了,他现在还是稍微一动,便不由哎呦地痛呼。但即使是这样,老皮现下还是撇着嘴,弄出一副很是牛掰的样子,道,
“……屠夫小子,回去住的地方,你完全不用担心。想住哪家旅馆,就住哪家!放心,在托尔多城咱们还没有听说过,哪个小旅馆敢收蔷薇亲卫的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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