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多,真是夜生活的开始,平亭街头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煞是热闹。
司机小孙拿出警灯往车顶一放,接头插上点烟器,闪着警灯,拉起警报在大街上穿行。
“吴书记,世纪皇朝大酒店在竹溪公园附近,开张才半个多月,是震泽老板过来投资的,五星级,里面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小孙一面介绍,一面开车,“我是没去过,听有人说里面样样有,白粉也有呢。”
“这个情况值得注意。今天动静大了,估计没啥东西留给咱们去抓现行。”吴越点点头,拍拍副驾驶座的姜文清,“老姜,又要你加班喽。”
“吴书记,加班我自愿。”姜文清回转头笑笑,“今天周末,小涛在家又爷爷奶奶陪着,我放心。”
车行十几分钟,到了世纪皇朝大酒店门口。
吴越眼一瞥,门前停车场上停了好几辆军吉普,还有一辆军用敞篷卡车。
“陈大人呢?”吴越走下车,问酒店门口警戒的治安警察。
“吴书记,陈大在二楼包厢。”
“你跟我上去。”吴越指指回话的警察,又对姜文清说:“老姜,你和小孙在车里等。”
大厅空荡荡,食客都拥在楼梯口看热闹。
喔唷,这么年轻的二级警督!吴越一走近,食客们自觉不自觉的让开了道。
“吴书记,餐饮部所有通道都有人看着,陈大在跟他们谈判呢。”跟着吴越上楼的治安警又说。
“荒唐!抓几个黑社会的流氓,还用跟谁打商量?”吴越心里不由对陈勇的过分谨慎产生了一丝不愉快。
治安警赶忙解释,“吴书记,你不知道,部队的人气焰太嚣张了。”
“一起抓起来,干涉地方办案,成何体统。”吴越一脚踏上二楼的走道,迎面就来了几个当兵的。
“口气不小,你要抓谁呢?”当兵的听到吴越的话,对着他推搡了几把。
治安警挡在吴越面前,“手不要乱动,这是平亭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
几个当兵的一听,吴越来头不小,手是不动了,仗着酒兴嘴里却不依不饶,“政法委书记咋啦,管到老子的一根毛。”
吴越本来不想和小兵计较,听见这一句,朝几个当兵的看了看,“刚才这句话谁说的?”
“老子说的,咋啦。”一个士官军衔的撸起碗口粗细的手臂,一摇一晃站到吴越面前,斜着眼瞧着吴越,“老子全师擒敌冠军,你要没有官帽子,老子三两下就把你整趴下。”
吴越手指一勾,“我给你这个机会。”
“是你自己说的啊,等会别怪我。”士官被吴越的轻蔑激怒了。
旁边两个当兵的拉住他,小声说:“班长,别搞事,他是书记呢。”
“吴书记,我上!”治安警自告奋勇。
“不错,你有勇气。”吴越拍拍治安警的肩膀,“叫啥名字,什么学校毕业的。”
“报告吴书记,我叫吴刚,省公安专科学院毕业,工作四年了。”
“那好,让我看看公安专业的跟部队有啥差距。”吴越走到一边,让出一块空地。
士官出手很快,手一搭,抓住治安警胳膊,另一只手伸进治安警裆部,一下就把治安警扛了起来,扔了出去。
治安警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顾不上擦擦嘴角的血,又冲了上去,几下摆拳打得倒是中规中矩,可惜被士官手臂一挡,没起到作用。
士官抓住治安警手腕往肩上一背,身子一低,正想用个过肩摔把治安警再次扔出去,肩头被吴越按住了。
“嘿、嘿!”士官两次发力,无奈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山,而且山越来越沉,“啪嗒”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了。
“勇气可嘉,明天到防暴大队报到,让陶大好好训练你。”吴越给了吴刚一支烟,又对坐地下的士官勾勾手指,“你起来。”
莫非他是高手?士官不敢大意,一骨碌爬起来,也不作声,对准吴越当胸一拳。
吴越一笑,也出一拳。
“啪!”两拳相击,吴越若无其事,士官满手老茧都掉了,一手的血。
“看在你穿军装的份上,我只用三分力!”吴越摸出一支烟,还没点上,失了面子的士官,酒劲发作,眼睛通红,拎起边上的不锈钢垃圾筒就往吴越头上砸。
“喀嚓!”吴越手掌刺穿垃圾筒,五指一弹,击断了士官的臂骨。
“哐当!”吴越手一甩,扔掉垃圾筒,“给你个教训,学不会当人,你就当不了好兵!”
天哪,这是什么本事?几毫米的不锈钢也一穿而过。治安警愣了,当兵的傻了。
士官捏住断臂,痛的满脸虚汗。
吴越看也没看一眼,径直拐过走道,到了一个特大包间门口。
门口警察、当兵的对峙着,包间里,陈勇正和一个老板模样三十几岁的人在争论。
“让开!”吴越喝了一声,走了进去。
包间摆放了五桌酒席,显得有些挤,再加上陈勇带了十几人在里面,简直转身也费劲。
“吴书记。”陈勇打招呼。
吴越点点头,问:“谁是黑皮?”
陈勇指了指一个穿白西服的光头,又指着光头边上几个,“他们都是一伙的。”
“抓起来带走。”吴越没有多话。
“哎呀,吴书记。”跟陈勇说话的酒店老板赶紧进过来,一面递上名片,“你来了咋不通知一声?我叫范维永,是这里的老板。”
“我跟你很熟吗?”吴越没有接名片。
范维永也不尴尬,“我当然吴书记不认识。我说几个人,吴书记可能有印象了。震泽军分区范政委是我老爸,震泽政法委计书记是我姨夫,远的,省公安厅治安局熊副局长是我二姑夫。”
范维永见吴越不作声,以为被他震住了,不免得意过分了,“吴书记,黑皮是我兄弟,你看在我面子上,今天这事算了。明天,我叫黑皮摆几桌,好好向吴书记赔罪。”
“你话说完了?”吴越问。
范维永一呆,“说完了。”
吴越手一挥,“涉案人员带走。”
陈勇掏出手铐就上去铐黑皮一伙人,黑皮几个用手乱推。
“放肆!还敢拒捕?”吴越手一拍,一桌子碗筷全部跳了起来,“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吴书记,这样搞,大家以后怎么见面呢?”范维永面色不好看了,“一点面子不给?”
“我为什么给你面子,你有什么面子?”吴越脸也一沉,“再啰嗦妨碍公务,连你一块带走!”
“你、你——”范维永指着吴越,气的结巴了。
五六个军官插了进来,一个上校打着酒嗝把黑皮叫到面前,对吴越说:“实在抱歉,这位正负责修缮我团部的办公大楼。工期很紧张,下个星期集团军领导就要到我团视察,有什么事,你下个礼拜来找他。放心,人在我部队里,逃不了的。”
“吴书记,这是鲍团长,他的人马正在一里外的笃山拉练。”范维永语带威胁。
吴越看了看表,“团长同志,黑皮一伙涉及一起**案,案情严重,我必须带他回去做进一步的调查。”
“地方上的事,我不管。我只问一句黑皮**了吗?”鲍团长问道。
“他涉嫌威胁被害者家属。”
鲍团长冷笑笑,高声道:“勤务兵,把他们送到团部,看着他们,连夜赶工。”
“团长同志,你这样做是要犯错误的。”吴越发出警告。
鲍团长昂着头,“犯错误自有军事法庭。现在我只想对集团军营房建设考核组负责。”
刚才和吴越在走道碰面的当兵的挤了进来,跟一位中校军官说了几句。
中校军官勃然作色,“吴书记,你无故打伤我部队的士官怎么解释?”
“无故吗,请你调查清楚再发言,楼梯口跟上来看热闹的人很多。”吴越讥讽道:“换了你是我,只怕此刻躺在停尸房了。”
“什么?你还行凶打伤了我的兵?”鲍团长气势汹汹瞪着吴越,“我会就此事向集团军汇报。”
“随你便。”吴越一把揪过黑皮,边上的警察“喀嚓”给他上了手铐。
“比人多吗?”鲍团长拉开窗帘,傲然道:“你看看窗外。”
吴越看了一眼,酒店门口黑压压好几百个当兵的。
“团长同志,有理不在声高,有理也不在人多嘛。”吴越手一带,黑皮趴在了地上。
坐在椅子上,吴越一脚踩在黑皮的背上,点了一支烟,掏出手机,拨通了南部军区狄子秋的电话。
“狄大队,这么晚打搅,不好意思。”
“越少,你跟我客气啥。有啥事用到我?”
“办案碰上了你的同行。”吴越简单把事情一讲。
狄子秋愤怒了,“这还有兵的味道?简直一伙兵痞子嘛。我明白,你放心,十五分钟解决!”
吴越关了手机,“人全部带到大厅,治安大队集中。”
黑皮一伙是被带下去了,可吴越却走不出酒店大门,门口全被当兵的堵住了,连姜文清和司机小孙也被赶了进来。
鲍团长没下楼,挥挥手,“范老弟,再上几个拿手菜,我吃饱了就动身。”
大厅里,陈勇有些着急,“吴书记,要不要增援?”
“干什么,火拼啊。”吴越扔给他一支烟,“耐心点,陪我抽完一支烟,一切解决!”
一支烟刚抽完,门外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探照灯从低空直射向下,旋风刮掉了许多士兵的作训帽,接着直升机上的高音喇叭开始喊话:“底下散开,第七集团军宪兵队执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