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亭市看守所所长办公室临时成了吴越的办公室,不时有专案组成员进来汇报审讯工作的进程。
当年江洁案的证人也一个个被传唤到看守所接受询问,一位头发花白,原人民医院退休妇科主任陆凤紫执意要见一见吴越。
“吴书记,四年前我接受调查是怎样说的,现在我还是那几句话。那晚上,小江送到医院时,我当班。她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一醒过来,就骂不绝口。已经四年了,可我还记得小江的话:这些流氓、畜生、杀千刀!”陆老太太动情道:“我是一名医生,同时也是一名母亲。我更是有三十多年党龄的老党员。如果小江姑娘不能沉冤得雪,我对我们华夏,对这个社会,甚至对我们党都要产生怀疑!政府是为谁服务的,华夏的老百姓还有没说理的地方?”
“陆主任,感谢你坚持正义,坚持一个母亲的良心,为死者说话。”吴越紧紧握住陆凤紫的手,“请你放心,我以党性和人格向你保证,涉案者一个也逃不了法律的制裁。”
下午四点多,在强大的证据面前,蒋玮、倪锦伟、杭永三个先后低下了头,只剩下许峰依旧不发一言。
吴越走进关押许峰的审讯室,“你的同案犯已经招供了,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许峰看了吴越一眼,别过脸。
“给他看看同案犯的口供。”吴越吩咐办案人员。
口供放在了许峰面前,可他眼睛看着天花板,就是不朝口供看。
“押好了,你们全没吃饭?”吴越一瞪眼,立马两个警察一个按头,一个扭胳膊,把许峰的脸对住口供。
许峰泛着鱼泡眼,黑胖的脸上满是不在乎。
“啪啪!”吴越左右开弓赏了许峰两个大耳光。
“你、你打人?”许峰终于开腔了。
“打你又怎么啦。我告诉你,证据确凿,你零口供也够判十年以上。”吴越用手指把许峰的脸勾起来,“而且,还有很多人过来检举你其他的犯罪行为。你玩弄了多少女性,其中那几起是强奸?你自己心里有数。我帮你算过,无期算是轻的了。”
许峰恨恨的瞅着吴越,“你要后悔的!”
“世上不卖后悔药,我也从来不做后悔事。”吴越笑了笑,“跟你明说,你所作所为大大超越了我的底线。”拍拍许峰的脸,“我会联系省高院,把你送进全省最艰苦的监狱服刑。我可以提前通知你,你将会从事最艰苦的劳动改造。我会盯着你,别想减刑假释,关你十五年,你就老老实实坐完十五年,关你二十年,你就乖乖待二十年,一天也不会少。”
“你是打击报复!”许峰晃着脑袋,想摆脱吴越的手掌。
吴越一口烟喷在他眼睛上,辣的他眼泪哗哗的,“公正的判决是对你所犯罪行的报复,至于打击嘛,你这种人渣时刻要准备着被打击。”
“换拇指铐,给他上个扁担铐。”吴越手一挥。
一手拧向背后,一手向后从肩头拉向后背,“喀嚓”“喀嚓”,两声手铐响后,许峰的脸一下痛歪了。
“说说吧,谁是第五人。”吴越一面欣赏许峰龇牙咧嘴,一面悠然的吸烟,“据证据显示,这个人极有可能是第一个作案者。”
许峰装傻,“就我们四个,哪里来的第五个。”
“证据不会说谎,当年没搞清的事,我会搞清的。”
“你真想知道?”
“你说呢?”
“哈哈哈——”许峰放肆的大笑,“你最好不要知道,一旦我说出来,你会发现你是多么渺小和可怜,就像一只小蚂蚁。哈哈哈——”
“是吗?”吴越退后几步,打量许峰,又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可以更明确的告诉你,在华夏,没人敢说我是蚂蚁。”
“哈哈哈——”许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小小的副处级,哈哈,可怜、可笑。”
“他精神太好了,给他吃点苦头。”吴越皱了皱眉,走出了审讯室。
“唉哟、啊呀!”没一会,审讯室传出许峰的惨叫,吴越在走廊听了几分钟,摇摇头离开了。
下午五点,吴越向蒋之亚副书记、俞夜白书记作了案情汇报,蒋之亚闻讯立刻赶往看守所,俞夜白指示:从快从严处理,还平亭百姓一个朗朗青天。
“吴书记,市里忙成了一锅粥,你稳坐钓鱼台啊。”蒋之亚一进办公室,就和吴越开玩笑。
吴越递烟,“不到水落石出,我也不便打扰蒋书记嘛。”
“什么打扰不打扰。你吴书记的工作我总是支持的。”蒋之亚接过烟,看看吴越面前堆起的卷宗,“一桩案情简单,性质恶劣的**案拖了四年多,把群众对政府的信心全拖垮了。”
“是啊,所以俞书记指示,从严从快。”吴越指着沙发请蒋之亚坐下,“法院、检察院的负责同志马上就到,趁你蒋书记在,咱们开个协调会。现在公安机关的工作基本完成了,下一步就是公诉和审判。”
“必须给他们上上课,不要屈从干扰,要秉公执法。”
“蒋书记,我的想法很简单,对照法律,依法办事,谁枉法,我摘谁的帽子。”
“对,我倒把事情想复杂了。”蒋之亚笑了笑,“你的意见我支持,对这几个院长大人既要撑腰,又要套个紧箍咒!”
平亭一家茶楼里,蒋玮、倪锦伟、杭永的父母正在盼着许斌到来,他们忙乎了大半天,连看守所的大门也没能进去。
接触不到被关押的儿子,找人去疏通关系吧,市里跟吴越关系好的头头只有俞夜白书记,可谁请得动堂堂一个市委书记去打这样的招呼?
走投无路只能找许斌了,当年不是他儿子许峰引头,自己家的儿子怎会去干这种事?埋怨只能藏在肚子里,现在都盼着许斌能力挽狂澜,毕竟也只有他具备和吴越博弈的资格。
许斌原本不想去的,架不住老婆胡云的一把泪一把鼻涕。
“许书记,你说这算啥事啊,都过去四年多了,他一上台就翻这本老账。我儿子今天上班上的好好的,被他一抓,这以后出来影响多不好?”许斌一到,城关镇镇长蒋天琪就大吐苦经。
工商局副局长倪冰摇摇头,叹道:“蒋镇,你倒很乐观啊,我看这次他不把咱们的儿子弄到判刑不会罢手的。”
“你们知道啥内情,听许书记说。”国税局副局长朱和娟给许斌端上一杯茶。
“你们的儿子都招了。”许斌一手托着额头,一手摆摆,“作好判刑的准备吧。”
“许书记,你不想想办法?”蒋天琪急了。
“我能有什么办法?”许斌抬起头,“姓吴的油盐不进。”
众人好话说尽,各自拿出厚厚一叠钱作为许斌活动的经费。许斌这才改口,“我去想法子吧。”
其实他心里雪亮,这种事一旦上纲上线,他一无办法,找震泽张书记也没用。一来张书记未必肯为这种事打招呼,二来吴越不会买张书记面子的。
实际上,他只寄希望许峰给他透露的彭家,彭家只要出力,别说吴越,就算震泽秋书记也挡不住。
至于这钱,他不收白不收,彭家打招呼,他儿子没事了,这几家的儿子也会没事。他们几家出的钱就当是儿子小峰的压惊费好了。
当夜七点,市公安局大院。
三十多名治安大队的民警列队待发。
治安大队长陈勇向吴越报告,“吴书记,现已查明黑恶势力黑皮一伙正在平亭世纪皇朝大酒店。”
“实施抓捕,问清谁指使他们去威胁江洁一家的。”
“是。”陈勇转身钻进警车冲出公安局大院,身后三十多名警察乘车、骑摩托也很快跟随而去。
“吴书记,没有事的话,我也准备下班了。”姜文清拎着公文包匆匆走下台阶。
吴越叫住了他,“老姜,这样下去不行。我有个打算,反正我在常委大院有房子,你跟嫂子搬到我市郊的房子去住。嫂子的工作我也考虑了,去明越吧,当个部门经理,姜瑜带去也不影响,这样的话,几年下来,你们在市里买个二手房也够了。另外,小涛和陈勇的儿子同级,转到市里同班读书,放学让陈勇的爱人接一下就行了。”
“吴书记,又要麻烦你了。”姜文清颇为不好意思。
“老姜,这不是单单为你考虑,我也是私心嘛,你能安下心干工作,我就轻松了。”
两人正说着,手机响了,吴越一接。
“吴书记,我们在世纪皇朝酒店碰到了情况。”
“什么情况?”
“世纪皇朝的老板和黑皮是兄弟。”
“他涉案吗,涉案的话一起带回来。”
“吴书记,不是这个问题。”
“陈大,干脆点,我还有事呢。”陈勇吞吞吐吐,吴越有点不耐烦。
“吴书记,他是震泽军分区政委的儿子,今天军分区来他这里喝酒的好多人,还有震泽驻军的军官,黑皮被他们保护了。”
“什么?”吴越怒了,“你控制现场,一个也别放过,我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