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饭店门口。
长乐帮十几个混混和明越十个保安大眼瞪着小眼,看得出,双方刚才进行了一番不友好的磋商,好几个人脸上挂了彩,不过还算克制,只用拳脚进行了互访。
幸好明越的位置不在麒麟镇的街面,加上临近年底,明越也没有散客入住,刚才的动作片基本属于自娱自乐,连一张门票也没销售出去。
明越大厅里,郑媛媛又急又怕,失了魂似的,现在她唯一的期盼就是吴越能早些到。边上女服务员三五一堆,紧张的盯着门外,小声的叽喳。热血一点的男服务员,摩拳擦掌恨不得冲出去帮忙,只是郑总事先严厉警告过,出去就要丢饭碗,因此只得看着干着急。
不远处的街角,停着一辆面包车,车里一个穿风衣的龅牙小伙也一眼不眨的盯住明越,他叫魏康,是长乐帮过来收保护费的头。
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几天功夫,明远多了十个保安,而且还不是当摆饰的样子货。
车座上的长条大旅行包里,放着十几把明晃晃的砍刀,但是他不想拿出去,他是来求财的,要是事情闹大了,只怕连他干姨夫——麒麟派出所所长廉飞也罩不住。
溜,他当然溜得掉,可从此麒麟镇这块肥肉就要落在别人嘴里,他不甘心。
妈*逼的,一个大饭店连一月五千块平安费也舍不得出?偏要搞点事出来?咱又不白拿你五千块,以后要是有其他上门找事的,咱不也会出面挡一挡嘛。对,让干姨夫过来,先把碍事的保安抓走。魏康暗自恼火明越的不知趣,摸出手机给廉飞打了个电话。
突然,一阵噪杂声传来,接着几十个手持十字镐、铁锹、棍棒、铁链、小铁锚的光头劳改犯从对面的街口冲出,眨眼间,就到明越门口,把他手下的弟兄围了起来,推搡着往停车场赶。
嗨,嗨?谁他妈告诉老子,这是咋回事?魏康赶紧发动车子追过去,停了车,背起大旅行包挤进包围圈。
明晃晃的砍刀吓唬普通人那是相当有效,可对于见惯了这一套的劳改犯来说,等于是根烧火棍。
六十个对十几个,要不完胜,还叫爷们?一些劳改犯开始出言挑衅。
“孙子哎,要不要爷爷教你用刀?”
“兔崽子,一寸长一寸强不懂?你那小刀子没挨到爷爷,爷爷的大铁锹就砸断你狗腿了。”
“我的儿,朝你亲爸脑门上砍吧,砍了陪亲爸一道吃官司。”
魏康哪敢轻举妄动,拿着砍刀和手下的弟兄背靠背挤成一团。他不是傻子,别说拼不过,能拼过又怎么样,跟劳改犯拼命划不来。只要劳改犯不先动手,他就不动磨时间,等着干姨夫驾到。
劳改犯当然不会动手,嘴上沾点便宜没关系,真要动手,没有陈队指示那万万不行。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拉响警报,后门跟着两辆三轮摩托开到了明越饭店。
停车场边上的电话亭里,陈勇扔掉烟头,整整警服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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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郑媛媛的电话又打给了吴越。
“嗯?派出所的要把保安抓走?陈队呢?……哦,在交涉……混混没逃走?……嗯,好,是长乐帮的?好,我知道了……嗯,我五分钟到。”
“小越哥,要不要通知方董?”薛小山小声提议。
“天明很忙,这点小事不要去打扰。”吴越摇摇头,这事想解决,方天明自己不行,也要去托人,这样时间上来不及,牵扯也太多。
想了想,吴越在手机上按了几个号码,“少帅吗,我是大侠……”
小越哥这是对暗号?薛小山一头雾水。
薛小山自然不知道少帅、大侠的来历。少帅名叫高启明,是莽山驻军某部的一个少校营长,和吴越认识全是驻监武警中队长陶正的缘故。
他跟陶正是关系相当好的拳友,水平虽然比陶正还低了几个档次,可痴迷劲比陶正还大。一次听陶正电话里讲平亭监狱来了一位真正的高手,心里痒痒,放下电话就开了部队长的军用吉普直扑三大队。
交流的结果不言而喻,那是彻头彻尾的被虐,不过这样一来,他劲头更大,三天两头找吴越讨教。
他和吴越同岁,共同语言也多,加上他性格狂放豪气,时间一长,吴越也把他当成了好兄弟,教了他一套南少林秘传步法配合石灰球练身手,带上他和陶正去明越搓了好几顿。
吴越见他年纪轻轻就混了个少校营长,平常拿部队长的专车当座驾,知道他必定有来头,就戏称他为少帅。他不承认也不否认,笑嘻嘻的给吴越起了个外号叫大侠,关系亲密之后,他也主动表示,只要大侠有事,他立马就到,扬言整个南部军区范围没他摆不平的事。
明越离高启明的驻地不远,既然他口气不小,吴越决定让他出面接一下派出所的出招,顺便也瞧瞧他的真正实力。
“大侠,你没逗我?几个混混用得着我吗?”
高启明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混混再来十倍,我也不找你……”
吴越把事情来龙去脉简单一说。
“警匪勾结?那就得咱子弟兵出面喽。大侠,放宽心,你先去顶一顶,我人在训练场,收拾收拾随后就到,什么混账所长,局长来了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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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越饭店停车场。
麒麟派出所所长廉飞一个头两个大,抓不抓明越的保安倒是次要的事了,把干外甥魏康和他带了的一批人从平亭监狱犯人手中弄出去才是头等大事。
头昏头痛!在他辖区发生混混和犯人打斗的事,真要搞出动静,就小不了,上头一查,保不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就要曝光。
廉飞狠狠瞪了魏康一眼,笑着递烟给陈勇:“这位陈队长,把你的人撤了好不好?大街面上,影响难看。这几个小流氓吗,我带回去严肃处理。”
“廉所长,犯人和流氓起摩擦,应该事出有因。对不起,我监狱有自己的规章,这事我得等我领导来了,才能给你明确答复。”陈勇没接烟,不冷不热回了几句。
给脸不要脸!廉飞心里暗骂一声,狱警啥时也这样傲气了?一个小小中队长,就算监狱长到了老子的地盘也得乖乖听老子的。不过,他有本事管陈勇可没本事管犯人,说白了,他敢拷了陈勇走,却不能动犯人一根毫毛。无故随便动犯人,那就是跨系统执法,司法厅的大佬会不去公安厅告状?
你硬气,廉飞看了陈勇几眼,,暗自打定主意,等这事过了,只要这家伙一出平亭监狱,就给他下套子尝尝滋味。
“嗞……”大面包在廉飞面前刹车,廉飞连着退了几步。
车门打开,吴越走了出来。
“指导员来了。”
犯人们叫了起来,陈勇也快步走上前。
吴越和陈勇交流了几句,从廉飞身边走过,仿佛廉飞就是个穿了警服的木头人,丝毫不值得他注意。
这个小伙子就是陈勇口里的领导,很年轻嘛,看来不难对付。廉飞跟了过去,正想开口,吴越说话了。
“我听说你们在这儿好好的干活,有几个小流氓无缘无故就找你们麻烦?”
嗨,不好说话的没走,又来了一个张嘴说胡话的。什么流氓找麻烦,分明是你手下的犯人没事找事做。廉飞看着吴越,哭笑不得。
犯人中,拆白党、玩仙人跳的,放白鸽的,大有人在,听吴越这么一说,顿时明白了吴越的意思:指导员想要咱把大盆污水倒下去,来个浑水摸鱼。
“指导员,咱是犯人不假,可也轮不到流氓来管教吧?”
“是啊,指导员你看,我推板车推得好好的,这家伙上来就给我一嘴巴。”昨夜和同犯打了一架的犯人,指指自己红肿的脸,又随便指着一个混混给吴越看。
一个富有表演欲的犯人,卷起裤腿,露出刚才不小心摔在石子堆上摔破的膝盖,带着哭腔,“指导员,你要给咱做主啊,我干活碍谁事了?二话不说,一上来,就给我一脚……”
“好了,够了!敢动我的人,老子就动动他!”
吴越话声未落,身子一动,“噼里啪啦”,长乐帮的混混只觉眼前人影闪过,脸上就挨了几个大嘴巴,一阵火辣辣的疼。
挨揍了,心头当然火气。
“妈逼,你打人啊!”一个傻头傻脑的混混举刀就砍。
吴越嘲讽般咧咧嘴,一把往刀上抓去,“喀嚓”,砍刀一分为二。
砍人的混混瞪着眼,直直的看着手里的刀柄,腿一软,“噗通”,瘫了。
指导员神了!犯人们稍稍一愣,接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
这家伙的手是大力老虎钳?廉飞和长乐帮一伙一齐傻眼。
吴越一手拿烟,一手对魏康几个招招,“出来混社会,也不知道买一把好刀。来,都过来,我受累帮你们处理掉。”
“好啊,大侠,你对兄弟我还留了这么一手。长见识了,厉害!”
高启明大笑着,从吴越身后的军用吉普上跳下,旁边是一辆军用卡车,一个排全副武装的特务连战士纷纷跃身而下。
“少帅,你这速度?”吴越摇摇头,把烟盒递过去。
“兄弟要是来早了,能见到大侠大展神威?”高启明接过烟,命令过来报告的特务连少尉排长,“把冲击军民共建单位的流氓抓起来。”
啥时明越饭店成了军民共建单位?吴越纳闷了。
“大侠,我说有就有,一块铜牌牌嘛。”高启明朝吴越挤挤眼,吩咐边上通信员,“去我车上拿牌子,给我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