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加尔山战役之后，斯拉莫城首次出现了全城戒严的情况。大批衣甲鲜明的人类士兵一队队地在城里巡逻，本已经有些恢复元气的海滨城市再次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斯拉莫全军指挥中心的大门紧闭着，不时从里面传出几不可闻的吵架声。

    吉安娜微闭着双眼静静地倚在门外的墙边上，不是她不想参加这场会议，只是她不知该怎么做。一方是自己的父亲，另一方是自己的恩师。原本作为人类联盟最优秀的领导者，两人不可能会针锋相对，但是这一切却还是发生了。

    “……就给我滚出斯拉莫城去！”安东尼达斯“砰”地一脚把门踹开，倒背着双手气呼呼地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法师议会成员。

    作为人类联盟法师界的领袖，安东尼达斯历来以和蔼温和而著称，像今天这样踹门出来，连吉安娜也是第一次见到，可见这次他气到了什么时候地步。

    而另一边，坐在屋子里的普罗德摩尔也已经铁青了脸，站在他身后的军官们连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安东老头！别以为你有法师议会撑腰就可以对我指手划脚！”普罗德摩尔突然猛地站起来对着还没走远的安东尼达斯吼道，“我们军人的荣耀，你们这群养尊处优的法师们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不明白！”安东尼达斯停下脚步回过头怒目而视，“我们的人民好不容易才过上和平的生活，你带着军队来我不反对，但是你把人民再次拉入战争的泥沼里，这算什么军人的荣耀！”

    “闭嘴！你老糊涂了吗！”普罗德摩尔怒道，“你我都参加过几十年前的那场战争，该死的兽人对我们的国家和人民犯下了什么样的累累罪行不要说你已经忘了！竟然还能和兽人这样和平相处，忘记历史就是对我们人类最大的背叛！”

    “对，我是老糊涂了。可是我还没有老糊涂到是非不分！”安东尼达斯怒骂道，“那场战争对我们人类造成的伤害我明白，但是那都已经是上上代的事情了，难道我们有权力把这些罪过强加在现在这些毫无过错的兽人平民身上？我们是为了什么才建立了国家和军队，为了什么才要努力让我们的国家强大起来？难道就是为了像当年噬血的兽人一样胡乱杀人？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们跟发动‘二次战争’的耐奥祖和古尔丹还有什么分别！”

    “兽人这个种族根本不应该存在这个世上！”普罗德摩尔握紧拳头，“你不要把我们人类和那群猪猡相提并论！那群低等生物只配乖乖等着被我们杀！我们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当然有区别！我们是在执行正义，是在消灭这群邪恶的根源！”

    “放屁！”安东尼达斯一句脏话惊动四座，“刚出生不久的兽人孩子，他们有什么错？你就从来没有觉得良心不安吗？”

    “兽人孩子？再过几年他们长大成人就会成为我们人类的威胁，所以必须根除掉！”普罗德摩尔一脸的冷酷，“别以为现在兽人族不进攻我们就表示他们已经改过自新了，他们是从骨子里就发霉发烂的垃圾民族，他们不进攻只是因为他们现在没有这个能力，如果等到他们有了侵略我们的能力，到时候就什么都晚了，所以必须斩草除根！”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安东尼达斯目光凝重地盯着普罗德摩尔。

    “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普罗德摩尔毫不退让。

    “好吧，我明白了。”安东尼达斯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猛地睁开双眼，两眼放出冷冷的寒光：“滚！立刻带着你的人滚出斯拉莫城！这里不欢迎你！”

    “真是可惜，我不会把这么重要的要塞交到你这个叛徒的手中！”普罗德摩尔举起酒杯“啪”地一声丢在地上。

    四周立刻冲出一队队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把包括安东尼达斯和吉安娜在内的几名法师团团围住。

    “父亲，你这是要做什么！”吉安娜立刻察觉到了气氛不对。

    “大法师安东尼达斯勾结兽人出卖祖国，我在此以库尔迪拉斯王国国王的名义宣布，你被捕了！”普罗德摩尔站在士兵们的后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众人。

    “哈哈哈哈……”安东尼达斯不怒反笑，“好啊，真好啊，普罗德摩尔，真有你的！既然你这么做，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顾及的了！”

    安东尼达斯说完高举起法杖。

    “别让他们逃了！”普罗德摩尔立刻认出这是安东尼达斯最擅长的传送魔法。

    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在士兵们迟疑的几秒钟之内，安东尼达斯等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鬼，你知道吗？”百无聊赖的阿蒙坐在船舷上对着因晕船而一脸虚弱倒在甲板上随时都可能吐出来的我说道。

    “知道什么？”我转了下头，但是没力气爬起来。

    “知道我们艾瑞达族喜欢到处侵略破坏的原因是什么吗？”

    “你们的个人喜欢，问我我问谁去？”我白了他一眼。

    “怎么可能，没有谁最初是为了那样的理由而战斗的。要么杀人，要么被杀，我们无非也就是这样两个选择。”阿蒙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非我族类，必有异心！我们一直这样相信着，所以不停地杀，不停地破坏，只要对我们有哪怕一丁点儿威胁，我们就要全力把他消灭，等到我们终于有一天发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的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喂喂，别说得好像失足青年一样，鬼才信你！”我别过头去不看他，老子晕船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谁听你乱发感慨啊。

    “真是讨厌的小鬼。”阿蒙见我不听他说话，不由得耸了耸肩，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嘀咕着：“怎么可能会有天生的变态毁灭狂？开始的时候谁不都是为了很合理的理由而战斗的。只不过一旦走上修罗之路，我们会变得越来越身不由己。

    “不可原谅！”奥格瑞玛的一间会议室里传出巨魔沃金的一声怒喝。

    “沃金，你不要这样。”萨尔脸色也不大好，但还是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刚刚传来的消息，森金村包括完备军和平民在内的几千兽人无一生还，全部被屠杀。侥是萨尔受过礼仪教育，听到这个消息时也暴怒地拍案而起。现在还能这样尽力保持平静已经是极限了，毕竟他是一族之长，如果连他也不能保持冷静，那可就真的完了。

    “头领！敌人都打到我们家门口了，你还要继续无动于衷吗？”沃金嚷道，“给我一支部队，不用多，五千人就够，我要去把斯拉莫的那些软弱人类全部杀光！”

    “沃金！”萨尔皱了下眉头，“你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什么吗？你想给你牺牲的导师森金脸上摸黑吗！”

    “你还记得我的导师森金啊。”沃金咬牙切齿地捏紧了拳头，“我的导师他为了我们一族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到头来却连死后也不得安生。森金村的族人全都是和我们一起并肩对抗过燃烧军团经历过好多事才能过上今天的和平生活。那群狗屁人类只用几十分钟就把这一切都毁了！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应该相信卑鄙无耻的人类！”

    “够了！”萨尔猛地站起来，“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如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们那群人类的侵略者还有什么区别！”

    “否则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样忍气吞声？”沃金猛地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格罗姆：“格罗姆，你也说句话啊！你应该也很气愤吧。”

    “啊？啊，是啊。”格罗姆好像思路被打断惊到了一样，只是含含糊糊地应了两下。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沃金惊讶之后一脚踹开房门怒气冲冲地走出去。

    “你去哪里！”萨尔叫道。

    “你管我！”沃金回头怒骂一声，“鬼才在这里受这鸟气！”

    萨尔长叹一口气。他不是不明白沃金的感受，就连他自己也为此险些当场对人类宣战。但是，曾经与人类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纯结正直的人类领袖吉安娜会是出尔反尔的人，所以在得到进一步消息之前，他不想打破现有的局面。

    “首领！有几个人类要见您。”一名兽人战士走进来报告道。由于消息的封锁，森金村的事情还没有被普通士兵知道，否则进入这里的人类早被撕成碎片了。

    “人类？”萨尔猛抬起头，“快请他们进来。”

    不大一会儿，安东尼达斯和吉安娜等人就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萨尔族长，我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吉安娜有些惭愧地说道，“森金村的事情我很抱歉，都怪我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

    “我想你也应该来了。”萨尔深吸一口气，“到底是怎么回事？人类是想对我们宣战吗？”

    “这一切都是我父亲普罗德摩尔独断专行的结果……”吉安娜说道。

    “普罗德摩尔？”一直很低沉的格罗姆听到这个名字惊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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