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是旧朝古都,别有一番滋味。只是金陵旧族颇多,还望王爷多多谅解。”林海说的模糊,水溶心里却明镜,四大家族,甄家甚至是林家在金陵都有些无法无天的族人。百年传承难免出现几个败类。“王爷行事素来小心,这几日的事情怕是有些过了,如果有人怀疑到王爷身上,还望王爷小心。”林海思索了一下,还是提醒了一句。贾赦手里的账本来源,从他近期接触的人来说,很容易让人想到水溶。
“其实是我害了恩师才是,怕是有心之人会联想到恩师身上。”水溶语气里戴上了些许的愧疚,不过随即释然,“只是恩师怕早就知道了。”
林海笑了笑,“王爷谋略,下官自愧不如。只是此事如云雾之中,恩候兄又绕了几道,怕是有些人会以为是恩候兄造的假,而他给太上皇和皇上的密折上面想必写的更清楚些。恩候兄才是真正的聪明人。”
“本王倒是一直忽略他了。”
林海并没有接话,两人都明白这个时候也不算晚,在贾赦需要援手之时适时出手,而贾赦现在所处的位置,让他更会感念水溶的帮助,有些话多说无益,林海也不想说了。
“恩师放心,到时候要送小师妹进京,我也会帮忙。”
“如此多谢。”林海点了点头,去贾府有贾赦护着一点,外面又有水溶这样一个师兄在,黛玉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水溶收拾了一番,也是去了金陵,只是到了金陵贾府却是扑了一个空,“怎么将军没有来?”
迎接他的人一脸的茫然,“大老爷要来么?”瞬间迎接水溶的人脸色变了,“坏了坏了,大老爷要来了,快点收拾收拾。作死呢,还不给王爷收拾房间去。王爷,您看,当年接驾后,太上皇就允许府内用当时的园子了。不过皇上曾经住过的地方还是封着的,其他的最好的院落立刻收拾出来让王爷入住。”管家周权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
水溶皱了皱眉头,自己似乎坏了贾赦的计划?“不必了,本王去住驿馆。如果贾大人回来了,让他去驿馆见本王。”
“是。”周权松了口气,不过转念一想,北静王爷要找大老爷,要赶紧给夫人去个消息,这关系怎么攀上的?是好事还是坏事?只是……送走北静王,周权带人连夜打扫屋子,就这样一等就是三天,还是没有看到贾赦的影子。
水溶在金陵走了走,又到四周看了看,心中有些不快。感觉像是被贾赦牵着鼻子走了,贾恩候,如果你真的这么能干,能允许幼弟窃据容禧堂多年?难道忠顺王叔说的是真的?你已经不是你?只是不管如何,现在的你真的有让本王看上的价值,也罢,再多等两日。
第三日夜晚,贾家老宅里的人都已经放松了下来,这几日传来的消息,贾赦正在四处检查堤坝,他们研究了一下,以为北静王不过是找不到大老爷的行踪,这才到旧宅来堵人,没想到大老爷真的忙的没有时间回来看看。真是好事。
突然,灯火通明,金陵守备带着官兵将贾府老宅围了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周权匆匆忙忙的起身,被堵在了自己的屋门口,“这里可是一等将军贾将军的老宅。”
“我可不知道让奴才住在主屋是谁家的规矩。”贾赦从金陵守备李卫的身后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权,水溶突然到访打乱了一些贾赦的计划,不过这些奴才的胆子太大,看到了几个假消息就继续无法无天,连主屋都住着呢。
“给大老爷请安。奴才逾越,只是不知道大老爷今夜突然回来,奴才立刻将屋子收拾出来。早就听闻大老爷要回来,这屋子多年没有主人,怕没有人气,奴才这才搬了进来。”周权连忙解释,一脸奴才相。
不得不说这个解释还真的有些说的过去,李卫看了看贾赦,“是么?这么说爷该嘉奖你?”
“奴才不配。”
“知道不配就好,李大人,这里交给你了。让你见笑了,家门不幸。我还是回客栈去住着了。”
“如此,贾大人慢走,贾大人为国效力,府内却出了这样的宵小,确实难受。”李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贾赦带着清风离开了。
没走多远,准确说刚出了贾府,就遇到了故人。“给王爷请安。今日月色不错,王爷是出来赏月的么?”
“贾大人,贾将军果然不一般。本王确实没有押错人。”水溶脸上带着半分怒意半分复杂,太聪明的人怕是不容易掌控,而这贾赦的手段确实有些狠辣无情了,总感觉他对叛徒对贪腐之人分外痛恨。
“路上不安全,还请王爷早些回驿馆才好。”
“本王觉得异常安全,贾大人不是大义灭亲将四大家族的纨绔子弟都扔到了金陵知府的大牢里去了么?”三天没出手,一出手就是一网打尽,也不怕四大家族反扑,让他无法下台。
☆、第17章 薛家家主
“王爷见笑了,家门不幸,不过有些人我也不好处置。族长之位毕竟在宁府那边。”
“你想分宗!”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一点都不费劲,水溶直接点出了贾赦的目的,“这样也好,宁府可是娶了一个了不得的儿媳妇,算起来是你的孙媳妇。”
“福气太大,承受不起。”祸福相依的事情,或者说就是一项随时可以送到皇帝手里的罪状。贾赦不是没有想过去上密折请罪,但是这样直接倒向了皇帝一方更是不妥,与他的初衷背离,现在能用的办法就是分宗,然后再分家,一切不安定因素全部消灭,只剩下大房管好了至少不会作死。
水溶微微一笑,“此事本王会帮忙,毕竟贾大人有功于社稷,而且荣宁二府说远了可是出了五服了。”
“到时多谢王爷了,天色已晚,我送王爷回驿馆。”
“你也没有落脚的地方,本王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房间,贾大人不会又要不辞而别吧。”
贾赦一愣,“恭敬不如从命。”
当夜,贾赦在驿馆住下,接下来几日,金陵守备李卫忙着处理金陵四大家族犯了法的大小主子们,以及贾府内的恶奴,着实忙乎了很久,不过忙碌总是有回报的,比如他升官做了金陵太守。为此他去谢了贾赦和北静王的提携之恩,贾赦无所谓,只是这个人的名字让他忍不住想要提携。
周权是周瑞的亲戚,而周瑞一家是王夫人的心腹,这也算是预留下她的罪证。周权认罪画押了他帮着王夫人买卖贾家祭天、为非作歹等事情,虽然还没有到后来肆意妄为罔顾人命却也是差不多了。
水溶这几日和贾赦倒是培养出默契来,“恩候似乎从第一次见本王就厌恶我。”
“王爷似一位故人,八面玲珑,善于谋划人心。只是这一次我们还算是目标一致。”
“是么?故人。”水溶把玩着手里的茶杯,“恩候棋艺不错,书法也甚好。”换了魂魄,字体逐渐朝着前世变化,倒是多了王者之气,让水溶很是喜欢。不禁也感慨自己的字总有些软趴趴的,“王爷的字也形似故人。可惜故人已逝。”
额……和一个死人比较,还真是有一种心塞的感觉。屋内的气氛不禁有些冷了下去。
“王爷,将军,薛浩来访。”
水溶和贾赦对视一眼,薛家现任家主,不是病的不行了么?此次贾赦动手清理,倒是将他半大的儿子吓唬了一通,自此薛蟠听到贾赦的名字就胆颤,改好了不少,这是后话了。
“请他进来,他怕是找恩候的,本王回避了。天气不错,去秦淮河上走一走才好。恩候一会来找本王就是,最大的花船。”
贾赦一头冷汗,只是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水溶不是胤禩,胤禩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去假装流连花丛,龙阳之好,他有他的骄傲。水溶这样做,也不怕到时候大权到手有了污点,只是这水木王朝毕竟不是自己的大清。
“恩候兄,多年不见,别来无恙。”薛浩倒是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冲着贾赦抱拳。
“浩兄客气了,坐,听闻你近日身体不好。”
“是呀,病入膏肓了。恩候兄忙于朝政,想着来凑个巧,要是恩候兄有空,总是会见我。”薛浩咳嗽了起来,竟然染红了他的手帕。
贾赦皱了皱眉头,“浩兄可是有事,不如长话短说。”
开门见山,倒是有些让薛浩不适应了,“让恩候兄见笑了,我不过是一介商人,所以也想要跟恩候兄谈一笔生意。”
“哦?”贾赦示意他说下去,四大家族里面最弱的就是薛家,不过暂时最有钱的也还是薛家,不得不说薛家的人做起生意来自有一套。
薛浩深吸几口气,“我拿薛家全部的家当求儿女一生平安。”
恩?这样的要求倒是让贾赦愣住了,本来还以为会是为了薛家门面饶恕一些薛家旁支的事情,却没料到是这样的大手笔。看来薛家内部是出了更大的变故。
“恺之兄脸色不好,我这倒是有一位大夫,为如海兄诊治过。”
薛浩脸色一亮,随即又衰败了下去,一脸的无所谓,可以说是死意,“如此有劳了。”贾赦看的出这不过是敷衍。
肖泰上前为薛浩诊脉,随即摇了摇头,“薛老爷的毒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不过是这几日的事情了。此毒怕是已经中了至少有五年之久。而且……”
“你但说无妨。”薛浩叹了口气,他早知道这个样子,所以一点都没有期待。
“此毒和姑太太所中的毒类似。”
“什么!”贾赦猛的站了起来,薛浩,贾敏,能将他们连起来的不过是王家的女儿,而贾王氏想要在贾敏身边放人,那绝对不可能,所以……贾赦为自己想到的事情愣住了,后宅之中,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血脉亲情,统统会为利益让路。
薛浩也是愣住了,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甚至知道下毒之人是谁,可是为了年幼的儿女他又不能狠下心来彻底处置了她,却没想到王家果然是要吞并其他三大家族么?怪不得当年史家如何都不肯跟王家联姻,史家的两个侯爷才是真的聪明人。
屋内死一般的沉静,肖泰离开了,而薛浩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惊讶过后很快回到了正题,“恩候兄觉得我的提议如何。”
“你要留她一命?”
“我倒是不想留她,只是王家那边不好交代。薛家已经经不起任何的波折,说起来我还要谢谢恩候兄教训了犬子,他倒是安分了不少。”薛浩苦笑,除掉薛王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薛王氏背后的王家不得不让他深思,他毕竟是王子腾的亲妹妹,不同于贾王氏和王子腾的夫人关系不好,薛王氏可是王夫人疼爱的小姑子。而且薛王氏知道薛家太多的黑幕,比如大房二房分家之时,比如自己的二弟之死……“这么多年,我倒是只有两个孩子……”提起孩子薛浩眼中闪过杀意。
“你倒是忍得下来。”贾赦冷哼一声,屋里的温度直降。“薛王氏睡梦中打翻烛台,在火中身亡。”
☆、第18章 捡到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