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驸马 作者:宝贝贾
小驸马 作者:宝贝贾
莫南槿似乎没注意到她的紧张,看到她们后面还有个大些的筐子,里面的莓子已经装了不少。就笑着道谢并接过了小筐子。心想着还他们筐子时多放些回礼就是了。
越往上去,渐渐的感觉到空气里的凉意重了,草木也不若山下的茂盛,山核桃和野生的栗子树叶子已经有些焦黄,山核桃和栗子远远近近的落了一地,一阵风吹来,有一个山核桃竟然还砸到了莫南槿的脑袋上,地上落的,好些已经被山里的小动物们吃空了。莫南槿索性摇摇树干,又落下了不少下来。他把小背篓里路上采到的草菇香菇拿出来,先把山核桃和栗子装进去,竟然装满了大半筐。
莫南槿一个人是不大往森林深处去的,凭他如今的这副身子,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只在林子边上走走,偶尔可见些小猴子,小松鼠之类的在森林边缘的树上奔腾跳跃。
在几棵杉树下,莫南槿发现了几从菌子,淡褐色的顶盖,交织着黑色几近圆形的凹坑,有点像羊肚,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应该就是羊肚菌了。这羊肚菌可是极好的东西,记得前世,这羊肚菌可是法国菜里昂贵的招牌菜,不仅味道极好,而且还是一位药材,具有调理脾胃,化痰消食的作用。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这山里采摘的到,竟是意外的惊喜了。
虽然日近当空,但小瀑布下的潭子边上,溅起的水珠也让人感觉不到一点暖意。瀑布不高,也就是几十米的落差,飞溅而下的水流撞到岩壁上形成薄薄的水雾,在阳光的映照下,瀑布上方凌空悬着一道彩虹桥。在这雾气中,潭边的兰花和野百合越发显得深静悠远了。从包袱里拿出自制的小手卷,摊好的鸡蛋饼,刷了一层酱汁,过上葱丝,蔬菜和肉段,实用又美味。用竹筒从潭子里舀些水,清澈甘甜。
用完午饭,莫南槿在离潭子几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块阳光照射到的大石头,躺上去,温热又平坦。他枕着双臂,望向天空,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很暖和,天很高,蓝的像块水晶,几乎要透明,有几朵白云飘过,在天空中变化着形状。
白云真白,像棉花糖。莫南槿想到这里,不由暗嗤一声,这是什么话,白云不白,难道还黑不成了。
棉花糖啊?莫南槿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微微合上。
那时候应该有四岁岁了吧,比现在的景止云止还小一些,那时候未央经常住在容王府里,父王把他当另一个儿子待,他记得那时候父王应该在教连字作诗吧,那天的未央也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父王爱捉弄人,就指着未央道说:“就以白云为题好了。”
父王促狭一笑,出上句:“胖胖白云何所似?”
容槿顺口就接到:“未央就像棉花糖。”
父王笑喷,搂住容槿,连亲几口,不停夸到:“我儿大才啊!老父甚慰。”
未央在委屈到不行,那时候未央很胖,再裹上一身白衣倒真像街上叫卖的圆滚滚的棉花糖。他小时候就十分聪明了,知道是取笑他胖,到晚上就死活不肯吃饭了,母亲问清了原因,就罚他和父王端着饭到角落里的小桌上去吃,后来未央回到靖州,再回来时就是一个隽秀雅致的小少年了。
未央,未央……莫南槿抬起一只手臂遮住眼睛。
那一日听到那句“阿槿”,他觉得心脏有一霎那是停止的,无数的过往向他压过来,透不过气来,只是心脏那里隐隐作痛。
没想到的是,后来竟然是容季拦住了他,懒懒道:“苏未央,容槿五年前已经死了。”走廊上的灯笼被风吹得忽明忽暗,容季低笑一声,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语调明显的上扬:“而且,你不是亲眼看到他死在你眼前的不是吗?”
“你让开,容季。”未央似乎平静下来了,没有方才的失态,却有种斩金裂铁的决然。
“苏未央,容槿是先皇在位时已经定案的死刑犯,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吗?还是说已经勾决的死刑犯至今逍遥法外?”容季无所谓的让开身,继续道:“别忘了,几日后太皇太后也要经此回京。”
似乎是并不理会容季的话,苏未央径直来到莫南槿面前站定,莫南槿微垂着头,并没有看他,只看到苏未央放在身侧的双手几次欲抬起,又强制性收紧。
周围是让人无法喘息的压抑的静默。
“你……走吧。”声音竟是嘶哑难言。
31、中秋节至
这些日子以来,莫家陆陆续续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或多或少的给莫家的人带来了一些心理上的阴影,特别是去过昭阳城后,莫南槿看得出最近渔阳心绪很不宁,他晚上睡觉警醒,和渔阳的屋子挨得也近,这几日经常在在夜里听到渔阳惊醒的动静。这不禁让他想起渔阳刚来的情形,整晚整晚的噩梦缠身,人也消瘦的厉害。
以前清晰可预见的平静安宁的日子,现在觉得渐渐的迷茫。莫南槿这些晚上也是经常入梦,很多原本以为已经忘却的事情,在梦中依旧清晰得恍如昨日。梦中最多的是自己走在一片满是雾气的荒原,四下里白茫茫一片,他努力的想走出去,可是找不到方向,他想着也许只要往前走,总会穿过去,可是真的走进去了才发现,原来这雾是越来越浓,望不到边际的,想要回头,却发现已经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在梦中挣扎着醒来,看到身边安然入睡的两个孩子,才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眼看着就到中秋节了,莫南槿想着不管以后的日子会如何,起码现在这一家人还在平安一起,所能做的也只有要珍惜当下了。
八月十五中秋节到是一个举家团圆的日子,在这年代也是仅次于过年的大日子了,这几日看着在外做工的男人也都断断续续的回来了不少,没有回家的也都托人带回了口信和东西。
吃过早饭后,莫南槿和三个孩子到云家的一品斋去买了月饼,南山镇是个小地方,倒是难为一品斋竟然作出了五六种不同的口味和花色。五仁和豆沙馅的最多,卖的相对便宜些,买的人也多,这掌柜的在云家见过莫南槿几次,也知道他现在和大少爷合伙做买卖,倒对莫南槿多了几分格外的客气。亲自领着莫南槿倒后面的院子里挑了刚出炉的。芙蓉花样的白莲蓉馅,菱花样的枣泥馅,嵌福的核桃仁馅,缠枝梅花的绿豆沙馅还有方形的五仁馅各要了两包。
到家的时候小莫和明庭正在门前挂两匹枣红马的小灯笼,这八月十五的花灯虽比不得元宵节灯会,却也是难得的热闹了,一路上走来,已经看到不少人家已经挂起来了,各式各样的都有。这两匹小马的还是景止和行止自去年就闹着要的,今日也正好是集市,估摸着应该是刚买回来。
“云止小姐,你看这是什么?”小莫神秘笑笑,从身后扯出一截麻绳,晃晃悠悠的拴着一只金黄色的,雕刻着两只小兔子模样的南瓜。
“啊,小莫叔叔,是南瓜灯!”云止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现在瞪得溜溜圆,摇着两只小短腿巴巴的就要冲过去。
“小心台阶,你个小不点。”莫南槿好好笑的揪住她衣服后领拎过来。
“莫少爷?”几个人说笑着正要进门去,就听到后面有人唤道。
“云念,是你啊,你怎么过来了?”莫南槿转身就看到云念并两个家丁打扮的人抬着一筐东西正站在门外两尺开外的地方。
“莫少爷,这筐里是刚从南边过来的大闸蟹,正肥着,恰好今日中秋,大少爷让我抬一筐过来给您尝尝,加个菜。”云念向后招招手,示意后面的两人抬过来。
“让云少爷破费了。替我谢谢云少爷。”莫南槿暗下里挑挑眉,这个云思川,到底在想什么,那一日从田侍郎府里出来,云思川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回到南山镇以后,两家更是几乎断绝了来往,隐隐之间就带上了别养的生分,莫南槿也明白云家的明哲保身,不想去勉强。所以今年的中秋也没到云府上去走动,他现在自身难保,能不连累的人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可在这节骨眼上,云思川又上赶着过来?莫南槿这倒是有些不解了。
“好嘞,莫少爷,您的话我会带给大少爷的。您忙着,我们这就回去回话了。”云念一路让两个家丁把螃蟹送到了厨房里。也在自己心里拨拉着自己的小算盘,那天的事情,他也在场,虽然事情他没有看明白,但是这莫少爷惹到的人,看上去就不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的人能惹得起的简单人物,这不大少爷和二少爷还在家里为这莫少爷吵得不可开交。不管怎样,这莫少爷以后还是远着些好点,要不然哪天惹火上身就犹恐不及了。
“等一下,云念。”莫南槿想想随不明白云思川的用意,但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总不能让人家空着手回去的。
“小莫,把咱弄的松花蛋捡一篮子来给云念带回去给老太太他们尝尝。”松花蛋这东西倒也不是什么珍贵物品,起码就没有这些大闸蟹来得值钱。但是世间各位总是以稀为贵,据他所知,这时候还是没有松花蛋的。养鸭虽然主要是为了鸭肉,鸭蛋的数量并不是很多,但是用来自家吃也是吃不完的,莫南槿早就想好了要做成松花蛋,毕竟那细腻润滑的口感他以前也是很爱吃的。
“那我代咱家的各位主子谢谢莫少爷了。”松花蛋?这云念可是头一遭听说,鸡蛋,鸭蛋,鹅蛋他听说过,可是这松花蛋又是个什么物件?难不成松树下的蛋?
云念在这想七想八的时候,小莫已经拎了一个篮子回来了,云念毕竟年轻好奇心重,早就拿着眼角迫不及待的撇过去了,又碍于主人在场,不好意思做得光明正大,很是纠结。等小莫把篮子一递给他,这才得以看清楚,第一感觉是失望,这不就是鸭蛋吗?第二感觉是不对,这不是鸭蛋,这蛋皮上可是开着一朵朵的小松花呢,怪不得起了这么个名字,倒是贴切的很。这莫家的少爷就是会捯饬东西,上次弄得那个同时结四种果子的果树,老太太至今都爱不释手,逢人便夸,连看顾都不假手他人。今日弄这松花蛋回去,阖府的大小主子们估计又是一番热闹折腾了。
“凉拌,热炒,煮粥都可以。你自己也回去尝尝。我家少爷做出来的松花蛋可是世上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小莫抿嘴笑笑,抬手把另装在小布包里的五六个塞到云念怀里。
“谢谢莫少爷,谢谢小莫兄弟了。”小莫能当面这样给他,自然是莫家少爷默许的,云念也明白,话说这莫家少爷人吧人倒是极好的,奈何就是总是麻烦缠身啊。
32、中秋节至 二
“小姐,你看看,这些大闸蟹确实个个肥美,每个都有足足两斤重。”云念走后,明月就挽着袖子在厨房里那一筐大闸蟹,放到盐水中养着,准备今天中秋就吃螃蟹宴,这一番收拾下来发现竟然足有四十多只,真是不小的手笔了。莫南槿在昭阳的时候也见过鱼鲜铺子里的,差不多要八十文一只,而且也未必及得上这些鲜美,这样算下来这些至少也要三四两银子了。
“对啊,好久没看到这么好的螃蟹了。”最近渔阳消瘦了不少,眼下有了淡淡的青影。
“小姐,记得以前中秋的时候,大少爷就爱吃螃蟹,我记得每次小姐也要吃几只的。”想起了以前热闹的中秋家宴,明月的语调不自觉的上扬,没有注意到自家小姐原本还算欢喜的眼神微黯了一下。
“我竟然不知道渔阳原来喜欢吃螃蟹,今天我下厨,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吃一顿。”莫南槿浅笑着拍拍渔阳的肩膀。
“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倒真是有几年没吃了。”渔阳低头,苦笑一声,避开了莫南槿关怀的眼神。她已经害了自己的亲哥哥,现在她是否又在给莫南槿带来不幸?莫南槿从来没有问起在昭阳她被抓的事情,是否也已经觉察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