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思琦的担心从来都不是杞人忧天,她对霍沫的性子也确实是摸透了,果不其然,当霍沫从韵音的口中知道了众姐姐们要向皇上献上一份别出心裁的寿礼之后,她的脑筋可是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思索。
然而不管她怎么思索,现在已然处在了劣势则是不争的事实。为什么这么说呢?首先各位姐姐们全都卯足了劲,全力以赴,后面还有雅思琦紧锣密鼓地督促,没有哪一个人能够偷得了懒,这样一来,她已经是输在了起跑线上。其次,两军对垒,唯有知己知千彼才能百战不贻,然而每一个人都像防贼似地防着她,她就是使出浑身数解也探得不了半点对手的底细,这可如何是好?
要说霍沫头脑聪明确实是没有浪得半点虚名,不多日就被她想出了破解之道。两军交战,除了知己知彼之外,当然就是要以己之长补己之短。她现在的短处非常清楚,就是孤军奋战,消息闭塞,而她的长处也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比拟的,那就是皇上恩宠。既然雅思琦建立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水桶阵,从别的女人那里打不开缺口,那么她就应该明智地放弃这个主攻方向,另辟蹊径,从皇上那里寻得最强有力的支持。
皇上虽然是她最坚强的后盾,可是皇上也不是她随叫就能随到的,一来她现在还没有被皇上宠到天上,二来皇上公务繁忙日理万机,因此她既没有为所欲为的资本也没有为所欲为的条件,因此她只有像猎豹那样,安静地守候在角落中,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从上一次被皇上传去伺候笔墨,却被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雅思琦禀报两个格格受原由事而坏了好事之后,霍沫已经有大半个月的时候没有被请到九洲清宴了。这也是令她格外迷惑不解之事。那天晚上因为皇上一句“有清风伺候”而令她对清风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因此紧接着有半个多月都没有接到圣旨的情况,更加印证了霍沫此前的判断,那就是一定是清风阳奉阴违,在背地里捣鬼,抢了她的恩宠。对此霍沫恨得是咬牙切齿,总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本以为清风是个小丫头,给她点儿好处甜头就能够为我所用,却是不想中了那丫头的毒计,不但自己没有捞到半点便宜,还反被清风所利用,又被清风争了宠,除了在冰凝那里吃过亏之外,霍沫还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栽过跟头,这下可好,居然栽倒在一个年纪比她小还是个奴才身份的清风面前,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此生不报,誓不为人!
上一回因为被皇上当众退回而大失脸面就已经让霍沫心生了除掉清风这个眼中钉的想法,只是后来突然间冒出来雅思琦带领后宫嫔妃商议给皇上祝寿之事而将这个事情暂时搁置来,现在随着十几天皇上那边没有传出来丝毫动静,令霍沫重又燃起除掉清风的念头,否则她早早晚晚要被这个奴才害死不可,不是被清风彻底地夺了恩宠,就是被清风真凭实据地告发她私底下收买皇上贴身奴才之事,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不是霍沫能够承受得住的。
除掉清风是迫在眉睫之事,而如何除掉清风又是极为棘手之事,清风不是普通的奴才,是须臾不离皇上左右的,而霍沫只是裕嫔娘娘园子里寄居客,既不是三阿哥弘时也不是皇后娘娘雅思琦,还没有足够的势力将手伸到别人的宫中,因此除非她被皇上召到九洲清宴,否则她连清风的影儿都见不到,更不要说除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了。
然而不除掉清风,霍沫面临的危险实在是太大了,不但夺走了皇上的恩宠,还有可能东窗事发,那个时候,她就是肠子悔青了也没有半点用处。为此霍沫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尽快除掉清风以绝后患。
见不到清风的面虽然是个大难题,但是在头脑聪明的霍沫面前,这些难题最终都不会成为难题。现在她的主要目的是除掉清风,而不是见到皇上一面,那样的话,即便是皇上没有宣她进见,她也可以利用其它法子接触到清风,比如……
这一日傍晚时分,按照平常的规矩,霍沫要向韵音前来请安的,可是韵音没有等来霍沫,却是见到了无双。
“启禀裕嫔娘娘。”
“噢,是无双呀,你家主子呢?”
“回娘娘,奴婢家主子这些日子一直都是身子不好,前些天还只是茶不思饭不想,从今天晌午开始,又开始头昏昏起来,奴婢就服侍主子躺下了……”
“怎么只是躺下了?没有请太医吗?”
韵音一句话说完立即发觉说错了话,霍沫虽然是皇上恩宠的女人,但到底不是正宫娘娘,太医岂是想请就请的?若是没有皇上或是雅思琦发话,就是韵音这个裕嫔娘娘都不能作主为她请来太医诊治。可是霍沫现在的身份又很是特殊,真若是按规矩办事,万一皇上日后责备起来可怎么办?皇上将霍沫交到她的手中,那是对她的充分信任,再加上现如今霍沫深得皇上宠爱,因此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讲,韵音都是不敢有半点怠慢。
“碧荷,你赶快去万岁爷那里传我的口信,就说老姑娘生病了,想请一位太医前来诊治可好。”
碧荷是韵音的贴身丫头,当即是领命而去,直奔了九洲清宴。
清风早已经被霍沫紧紧地盯上了,而她自己却还浑然不知,此刻正一如往常那般在皇上身边小心翼翼地当差,结果就见高无庸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向皇上禀报道:“启禀万岁爷,碧荷姑娘前来传裕嫔娘娘的话,说是老姑娘生病了,娘娘恳请您恩准,请太医前去为老姑娘诊治。”
“老姑娘病了?什么病?”
“回万岁爷,碧荷姑娘说老姑娘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吃不下饭,睡不了觉,从今天开始,头也晕了起来,连下地都不行了,裕嫔娘娘焦急万分,特意差她前来跟您禀报,恳请您能够通融……”
“好,朕知道了,你这就去回话,噢,算了,清风,还是你去回话吧,另外跟碧荷走一趟,到柳色青青看一下老姑娘病情如何,待太医诊治完毕之后,再来给朕回话。”
平时若是有重要的事情,皇上都是派高无庸亲自出马,这一回突然换作了清风,自然是考虑到霍沫与韵音都是女眷,虽然高无庸是太监,但也多有不便之处,因此临时变了卦,改由清风传达他的吩咐,也带去他的慰问。
清风虽然不及高无庸位高权重,但实际上也是仅次于苏培盛和高无庸的第三号奴才,因此她的出面也可以视同为皇上亲自出面,充分体现了他的重视程度。因此当韵音见到清风亲亲自传话过来,当即暗暗庆幸自己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这若是没有禀报皇上耽搁了霍沫的病情,自己恐怕是难逃干系。于是一边打发奴才赶快去太医院请太医,一边亲自将清风领到了霍沫的房间。
见到清风亲自过来,霍沫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嘴角当即是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由此一是证明了自己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清风再是得宠,不也得听从皇上的吩咐乖乖地前来服侍伺候她吗?二是清风恐怕还不知道,她走的这一趟可不是简简单单的传个皇上的吩咐,而是直接跌入霍沫精心布置的陷井之中,不用到明天,这个奴才定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清风哪里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霍沫为她精心编织的大网之中,还跟没事儿人似的忙前忙后,按照皇上的吩咐,给裕嫔娘娘传了圣旨,请了太医,又过来代表皇上探望了霍沫,等太医诊治之后,又牢牢地记好了诊治的方子,以便一会儿去回话的时候不要出了半点纰漏。
当一切都全部顺顺当当地完成之后,由于只是气血两亏导致头晕眼花之症,不算大碍,因此将太医送走之后,清风也要回去交差了,这时无双上前一步拉住清风的双手,万分诚恳地说道:“多谢清风妹妹专程跑了这么一趟,一会儿你回给万岁爷回话的时候,好好替妹妹家主子美言几句。”
无双一边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了清风的手里。由于此前无双一直与清风私底下进行着这种见不得人的腌臜勾当,因此清风虽然是万万没有料到无双会当着众人的面偷偷塞进来一个荷包,但是当她故做镇定地拿眼悄悄环顾了四周之后,发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们之间的这个举动,心里登时踏实了许多,于是也是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同时也是不动半点声色地将这个荷包塞进了袖笼之中。一个图财,一个图利,双方全都是心知肚明,此处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