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南疆三州,可以对兴隆会造成威胁的,应该只有南疆王赵乾义了!”
“那个草包王?”
“属下倒是觉得,那是天下人对他的误解。因为地域偏僻,朝堂对三州的掌控力微乎其微,而南疆王赵乾义却能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待在王府里,做到十五年足不出户,这份隐忍就是常人所不及!如果他是痴傻之人也就罢了,他却能在这些年,悄无声息的把南三州很多产业都占至自己的名下,却又不触碰兴隆会的利益,一个草包怎么可能做到!”
“那金帮主对他就没有过提防?”
“兴隆会在南十州已经一呼百应,又何须提防?再说,他毕竟是王爷!兴隆会再如何霸道,也不会蠢到和皇室争抢利益!何况……”
“何况什么?”
“帮主曾说,皇家的事风云变幻,赵乾义如此隐忍,或许有些投资价值!所以这些年还给了赵乾义不少好处,如今看来,真是养虎为患啊!”
很多商人能够取得成功,不仅仅是他的眼光有多么毒辣、精准,而是舍得投资,多元化多方面的投资!俗话说,谁知道哪片云彩会有雨呢?
“据我所知,陛下对这个弟弟感情一般,极为压制!尤其是大北河王事件以后,更是采取了防微杜渐的措施!这样的压制下,他又怎么发展起来的?”
“侯爷,南三州是什么地方?旨意到了那里,已经没有多少效能了!说句不好听的话,在南疆,兴隆会的话都比旨意管用!哪个官员又会认认真真的去告诫他?”
山高皇帝远,并不是一句肤浅的表述,而是铁一样的事实!
但以他的眼光和了解,去揽看天下,这个南疆王的实力并不惹眼,最多也就是偏居一隅的土霸王,根本引不起他的正眼相看!再说,从皇帝赵乾元的家庭组成来看,赵乾义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这辈子恐怕注定要困死于南疆!
……
河州烈竟然对张舟体内的“生命力”,有着微妙的催化作用,而生命力的欢愉又加快了他的伤愈速度,让张舟不得不更加信服燕随心的“眼力”,对燕随心的安排近乎言听计从!
河州烈,一天一碗,不多不少。张舟坐在帐篷里,正端着酒碗浅尝漫品,没有一碗喝干的爽快,却也有滋有味!
这时,燕随心一反常态、着急忙慌的冲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在张舟一脸狐疑中,燕随心皱着眉头,焦急道“这孩子生病了!”
“哦,这是谁的孩子?”
“还能是谁的?是那对老夫妇带来的!”
“哦哦!”张舟并不知道救下的老夫妇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让茅先生给他看看!”
“茅先生回秦州城里了!”
“可以找我师兄帮忙,他也懂一些医理!”
“张师兄也随茅先生一起去了!”
“这可有点麻烦了,现在码头上也没有其他医者了!要不派船送到苏州?”
燕随心显然没有哄过孩子,焦急中有些手忙脚乱!
“怕是来不及了!”
张舟双手伸出。
“抱过来让我看看!”
燕随心急忙把孩子放到了他的怀里!会不会,三分样,张舟的抱姿显然比燕随心标准的多!
孩子应该不过一岁,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这时账外传来了哭声,但有十一郎拦着,不敢进来。
“是孩子的爷爷奶奶!”
“十一郎,让老人家进来!”
老夫妇二人疾步走进,还不等说话,张舟率先问道“这孩子的病症可有先例?”
“孩子小时候患有心疾,找过不少名医,后来说已经医治好了,好长时间没有再犯过,这次不知怎么就……”老妇人忍不住又抽泣起来。
张舟猜想,十有八九是先天性心脏病,心里哀叹,眼睁睁看着一个小生命逝去,心里绝对不是滋味!可他对这种事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就听燕随心突然说了句。
“你们都先出去!”
老夫妇不想走,可又不敢反驳,只能离开!
“这孩子恐怕……”
张舟不知道燕随心想干什么,只是无奈的对她摇了摇头,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
而燕随心却是盯着张舟,非常认真的问道“现在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救孩子,你愿意吗?”
张舟不知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张舟,能不能用你的血试一试?”
“什么?”
“现在来不及多解释,我感觉你的血或许有些用处,你能不能为了这个孩子试一试?”
燕随心的手直接抓到了张舟的手臂上,很用力、似祈求。
很多人可以看出张舟“功法”的与众不同,但这个世上的奇人异士并不少,不寻常却也正常!而燕随心却是唯一能真正“看透”张舟之人,她对张舟的那种清晰,要远超过对其他人的感知程度,甚至还要超过张舟本人对自己的了解!
张舟看了看燕随心,见她目光坚定、又有些复杂,隐有拜托、祈求之意!
这个时代,绝对是同人不同命的,让一个侯爷,平白无故用自己的血救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这种想法会直接被人视为幼稚!
但张舟一直都没有这种等级概念,果断的点了点头,义务献血,是我辈年轻人的社会义务,怎么能够拒绝!可还是怯生生的问了一句。
“应该不需要很多吧?”
……
只用了小半碗血,孩子服下后,竟然立竿见影的恢复了血色和生机!张舟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心中忐忑,这是要坐真“唐僧”的事实吗?
燕随心看着孩子恢复常态,总算安稳下来,抱着孩子一脸笑意。
“燕姑娘,我不想知道为什么有这份神奇,只希望……”
燕随心看着孩子,点了点头。
“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是任何人!”
“嗯,包括我最亲的人,请侯爷放心!”燕随心表情转冷。
张舟心里腹诽道你好像已经告诉你哥哥不少了!
……
老夫妇见孙子得救,感激的热泪盈眶,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终究是逃不开张舟的帮助。
“老人家,救人一命是善事,你们要感激,就感激燕姑娘吧!”
“侯爷和燕姑娘都是好人,老夫都要好好感谢才是!”老头满脸恭敬道。
“老丈客气了!大家虽是萍水相逢,但彼此之间应该是有这个缘分,你也无需过于挂在心上!”
“哎,老夫再怎么愚钝,也不敢忘了侯爷的大恩大德啊!”
燕随心和老妇人带着孩子离开,老者被张舟留下,很寻常的聊起了家常。
“老丈,哪里人士?”
“哦,我们是南平州的!”
“南平州?那能否请教老丈的名讳?”
老者露出一丝犹豫,转瞬即逝。
“老夫姓五羊,小门小姓!”
南平州基本都是复姓,五羊的确是其中一个极不出众的小姓氏!
但张舟脸上的笑容却微微转淡。
“老丈,你口口声声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可说话却有所隐瞒,这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啊!侯爷何出此言?”
“刚才救你孙子的时候,我看到孩子的脖子上挂有一个玉牌,上面明明写着‘端木’二字,而老丈却说自己姓五羊,呵呵,难不成孩子是你们捡来的?”
老者有些局促不安。
“老丈既然知道我的身份,又刻意隐瞒,应该不是普通人!想必,是怕我知道了你们的真实身份,把你们交给司马家族吧?”
老者闻言,脸色巨变,噗通跪倒地上。
“侯爷,老夫并非有意欺骗,还请侯爷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端木家一定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
柳青山跟他汇报过南平州的一些情况。
在南平州,一直是司马家族独大,端木家族只算得上是一个二等家族!原本彼此间也算和和气气,但在司马家兵出大雁关的时候,出现了一些变化,有几个家族似乎不甘心当前的地位,和家族现有的领地范围,有了联合对付司马家族的苗头,其中端木家族最为活跃,并显得斗意坚决、底气十足,还被推举到了领导地位!
司马敬岩挥师返回后,这些家族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扬,彼此间的矛盾也正式公开化,唇枪舌战的更加激烈,难以调和!虽然没有明刀明枪的一决雌雄,但据说局部冲突已经时有发生。对峙双方在姿态上,端木家族联盟曾一度表现的更加咄咄逼人!
九州商业名义上是司马家族最大的贸易伙伴,虽然没有做出明显站队的举动,但多多少少都有着和司马家族捆绑更为紧密的标签!老者对他隐瞒身份,应该就是源于此情!
“老丈,先起来说话!你请放心,我并没有帮助司马家族的兴趣,我关心的只是如何能在南平州赚取更多的银子!”
老者听得这番话,虽然不似方才那般紧张,仍有些不安!
“不瞒侯爷,老父的确姓五羊,这孩子是老夫的外孙,司马家族毕竟势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为了以防万一,我和老伴才带着孩子先行离开南平州,想到良州暂住,以保周全!”
见张舟仍有疑色,老者取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张舟,以证明自己的确是五羊氏人。
“这孩子的父亲,是哪一位?我希望老丈可以如实相告!”
老者略做犹豫道“我女婿就是端木家族的头领端木少逸!”
“据我所知,端木和司马家并无大的矛盾,以前也相处的很好,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种,风险极大的赌博之举呢?”
“侯爷有所不知,表面平和,不代表背后没有积怨,司马家族称霸南平州那么多年,又有哪个家族不曾被其掠夺欺辱过呢,只是实力相差悬殊,敢怒不敢言罢了!”
“那为什么不继续忍下去呢?难道真的认为有几个家族的联合,就可以拼倒司马家族吗?”
“是因为……”
“老丈,希望你能与我开诚布公,如果你们确实有取胜的可能,我也不想错过一次投资的机会!”
老者在南平州,也是见多识广的人物,对九州商业自然了解不少九州商业能把呼延家族吞为附属;承担着近八成的南平州对外商业运输;把持着南平州近半的商贸;又是唯一能够与西戎通商的商家,其实力谁敢小觑?只是一直以来,九州商业的主要贸易权限都是司马家族独揽,别人想插手,门都没有!
老者自然知道,如果可以为女婿拉到九州商业这个助力,形势上将会是怎么样的一种效果。
“侯爷此话可是当真?”老者有些激动。
“当然,但千万不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来欺骗我,那只会毁了你们自己!”
“老夫明白!侯爷尽请相信老夫,保证句句属实,绝不会有欺瞒之处!”
老者略微整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在司马家出征大雁关时,有人找到了我女婿,承诺会助力,帮他推翻司马家族,并取而代之!我女婿起初也是不信,害怕是司马家族的试探之举!结果对方当场拿出一百万两的银票,而且承诺,此后每三个月都会支付二十万两!”
“就这些?”
如果只是有了这些银子,端木少逸就敢采取行动,张舟一定不会支持他。
“当然不是,还有两万套上等的甲胄、军械,和……和一份成功后让端木家族掌控南平州的承诺!”
“哦!”
张舟已经隐约猜到,是谁在这样做了,那就是当今的皇帝赵乾元!全天下能够一次性给出两万套战甲、军械和如此承诺的,也只有他了。
想不到当初自己一句西北又不是只有一个司马家族!皇帝竟然用心了!
“难道司马家族没有一点察觉和反制手段?”
“怎么可能没有?本来联合这些家族,足以正面对抗司马家族,可司马敬岩用重金收买了两家左右逢源之徒,才让我女婿在形势上变得被动,不得不做出最坏的打算,让我们老两口偷偷带着孩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