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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九宸洲
    黑黝黝的山水间,星辉如水耀射在此处,有灵的草木与生灵蛰伏在各处,接引垂落的缕缕星精,淬炼着自身的灵性。

    于一条小溪畔,水声潺潺,带着股股雾气,阵阵醇美的肉药之香,随风飘荡,刺激着闻者的鼻感,谁也无法抗拒这种诱惑。

    云辰三人手捧粗糙的石碗,各舀出一碗肉汤,眼见汤面宝光灿灿,肉丝漂浮,银色胎炁之精点缀其中,根本不顾汤汁的滚烫,贪婪的喝下了半碗,咽入肚腹之中。

    药汤熬煮不易,灵焰为柴,集合了胎灵境的银角鹿一身精华所在,前后又添加了山参、六品紫云灵芝、雨鳞草等诸多灵药相配,加之七彩灵液综合,岂会是普通汤药可比。

    只是半碗下肚,薛涛与千玉便肤色殷红异常,血气奔腾,每一处毛孔都极力阔张,吐出污秽的灰魇雾气,这半碗汤药所蕴含的精气数量匪浅,此刻正化作一道银色洪流,冲刷着肉骨杂质、熬炼肉身中的潜力,一些过盛的精气元华,无法被完美吸收,只得由鼻息喷洒而出,似两条银色的曲延小蛇在挂坠。

    可喝入半碗的云辰却不像那二人,身体毫无异状之态,这汤药不是没有效,只是效果甚微,他的肉身太过强大,每一寸肌体都不同凡响,广纳百川等若深渊,经得起药汤之力的冲击。磅礴的精气元华对他来说只是一种助力,增炼肉骨强度,扩充真血神华,无法达到洗炼精髓的地步。

    见到两人持拿石碗闭目修息,云辰不敢惊扰,默默的又喝下了剩余半碗汤药,这东西收效甚微,可还是聊胜于无,比他苦修速度快多了。

    “此生从未喝多如此神异的宝液,竟比师尊当年炼制的灵洗通脉丹不弱上半分,而且我神识游走百骸,竟没有感觉到药毒之力沉淀,真是好东西啊!”身为离凡境的薛涛,肉身虽比不上云辰,但仗着修为深厚,硬生生的挺过了熬炼真体的关卡,他醒来后乐然叫嚷着,晃动着手中石碗剩底的汤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古丹药都含有药毒,不可多食,是因草药中杂质所致,长时间服用,会让生灵肉体中产生抵抗之力,无法再作为助力,精进肉体或修为,哪怕是混合汤药也是这般,更有甚者药毒沉寂过量,可毁坏修道根基。

    反观这药炉中熬制的汤药,除却银角鹿不说,添加的哪一种灵药,不是百年之龄,不经丹师提炼,怎会没有药毒,可三人谁也不通此法,如何能抽取那种若有若无的毒素,就算云乐山亲手操刀,也不可能做到一丝药毒也不残留。

    “是太奇怪了,按理说银角鹿只是普通的山兽血脉,血肉不可能净化灵药中的药毒,而那药炉也丧失威能,徒具其形,提炼不了药毒,莫非是那七彩灵液之功”云辰细细分析,只得给予这个解释。

    “世间之事,数如尘埃,怎会何事都有一个结果,也许我等所放之物,正巧能中和灵药的各自药毒,使之归化于无”说罢、薛涛望了一眼,还在沉寂修炼中的千玉,见其粉色的胎炁之气,翻滚不休越发浓郁,已然包裹住那曲线玲珑的身段,便知她是最大的受益者,旋即劝解道“这炉药汤重达数百斤,换算成灵洗通脉丹,根本就是近千颗,还可一直保有神效,正巧能为你打牢极尽根基,以便强势踏入归胎六境”。

    云辰颔首,听懂薛涛的劝言,他知启灵下一境便是归胎境,要返源,回归最初诞生时的生命本质形态,再后便是以自身血脉或魂力、灵力,或天地灵物为源衍生出胎气,亦称“炁”,用来解读胎之谜,改造肉身、神魂,使之入灵踏玄,追逐更宽广的大道。

    可纵观此境,涉及颇多,自古便有诸多分歧,有能者定位其意为“浴火涅槃”,借由“炁”,化为天人之身,舍弃本我之态,以天地为模具,刻入身内,通得大道。也有智者反驳这千古定律,认为天地经常大变,固有轮回纪元之分,以身贴近天地本源形态,不过是妄言,小小凡道,如何体悟天地之苦,模仿的不过是天地舍弃时的形态,终究是要逝去,只有锲而不舍的开凿肉体玄机,尊真我之态,才可过度天地变化之道。

    可不论哪种说词是真,世间修道者们逐渐小觑这归胎六境,顺意而为,不肯多费心思与时间,摸索这六境奥秘,未能欣赏到其中的真正“风景”。

    云辰不缺心思,也不在乎修道时间的长短,他每一境都需破极而行,更要深度解读这六境的真意,以求创出独属自身的“道”。

    “大道无涯、何时方限,天地既不给予,那我便掠夺,争得长生之机”短暂的思索前路后,云辰更加感到时间紧迫,他起身连舀出二碗汤药,在薛涛的注目中,仰首痛饮起来。

    质既然不能比,他便以量充,这二碗汤药下腹,等同他狂吞四枚灵洗通脉丹,终于让肉身起了反应,如火般炙热的精气元华,渡入肉骨之中,被真血神华与灵力所汲取,其中的灵药之精,也在浇灌那孱弱的灵力,让其越发宽广。

    “辰师弟!你这是……”薛涛惊悚的叫道,他深知此汤药之力狂暴,半碗便已然让他与千玉洗炼精髓,这连饮两碗,何等的肉身才能禁得住冲击。

    薛涛目不转移,他所担忧的爆体情况并未发生,云辰面相祥和,无悲无喜,真血神华浮出他的骨髓,与肉皮中的血精相交,衍生出一片红色烟霞,萦绕住躯体。这一刻似乎有雷霆炸裂之音从肉与骨中传荡而出,震的石滩的碎石,都在跳动,半空皎月之光猛然暗淡,隐约可见一片黑云,盘踞在山顶间,穿行着渗人的墨色电弧,宣示着天地之威。

    外人实难想象,那分属人族的躯身中,究竟藏匿了怎样的血气,比之真龙幼兽也不遑多让,足以让雷霆异象纷呈,古来罕见。

    这一夜、雷霆之音不绝,宝光一波接一波的乍现在半空,恍如真宝出世,惊扰了十里内的妖兽修行,那满炉的汤药足足少却五分之一,极大部分都被云辰所是食,用来激增法力与肉体神能。

    迎着朝阳的辉芒,三人从修炼中醒来,面容神采奕奕,有些意犹未尽,这一夜肉体与修为上的收获,无法达到破境之本,但依旧上了一个档次,灵力精纯了不少。

    “师兄!师弟!修为我等已然恢复,你们看这九宸洲如何出去”千玉美目直闪,蕴着华光,玉齿闭合间透露着芬芳,婀娜多姿的身态,无不散发着诱人的粉红胎炁,看的云辰一时失了神,要说食用汤药的功效,她受益最多,毕竟那只银角鹿身处胎灵境,银色胎炁可助涨她孕化更多自身的胎炁。

    “这九宸洲我所知甚少,辰师弟一向熟读各类古籍宝书,想必他能寻出一条出去的道路”薛涛看向云辰,见其有些呆滞的看着千玉,便加重了语气喝道“辰师弟!……师弟”。

    “啊!”似乎是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云辰不敢再直视两人,装作思考的样子,沉寂了一会,随后说道“九宸洲素来神秘无解,所占面积更是远超其他洲界,世上少有描绘的山图可以借鉴,无法辨别出路,这里空有诸多圣地宝山、没有仙门魔派驻扎传承,并非没有道理,而是存在一种大险”。

    “此洲妖兽横行,栖息着各族遗民,山水间处处充满险境,也许你眼中前方兽鸟嘶鸣,无险无害,可一临近,天地皆变,暗藏惊天杀机,也有可能你踩踏的草木格外普通,一转眼它已化作魔种,吞噬你的血肉生机,消骨蚀体。总之,此地不是善地,每走一步,便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且闻碧血妖河与腾岳仙山,两处生灵禁地坐落在此洲,便知其不凡之处”。

    看着云辰严肃、慎重的表情,薛涛二人,收起了轻视之心,以往他们确实有些小觑此地的传说,如今不得不做好打算。

    “那依师弟之见,可有妙法助我等安然离开”薛涛觉得云辰心态安定,不由得揣测他是否知道路径,故此连声追问。

    “稳妥之法,也不是没有,一法是我等于此地静修,借着这山川间浓郁的精元灵气,增加自身修为,有了一定保障后在图离开之事。二法颇为棘手,兵行险招,我等趁着白日行径,尽量躲避一些灵气充裕之地,夜间之前务必找一处安全之地栖息,躲避未知的灾祸”云辰言词恳切,其意是让他们两人拿个注意,这毕竟涉及生命之危,不能儿戏,无法盲目替他们抉择。

    “静心修炼,这虽不是妙法,但可行,我等是能忍耐这苦修的生活,可师尊他老人家,却等不起,以他老人家的性子,我等多年不归,定认为遭受祸害,我恐怕他受不了那种打击,顽疾会故态复萌。至于二法嘛?师弟你能有多少把握”薛涛也在踌躇,这涉及仨人性命,他必须重视。

    “九宸洲流传的山图,我曾在司徒前辈那看到过几张,图虽不全,可标记的地域,却泾渭分明,能依照一个特定的山地,模糊的推算出在何地,该往何走,加之此地灵气虽浓郁,还达不到那种骇人的地步,应该只是九宸洲靠内,把握只能说是一半一半”云辰的话让两人心思活络起来,一半的几率到是可以冒险。

    “我附议二法可行,在失落之地已经蹉跎了不少岁月,我实在担心师尊的状况”千玉面无惧色,似乎真如她所言,心头所系云乐山的近况。

    “既然师妹都无异议,我这当师兄的怎会退缩,一同探索这九宸洲又如何,正好可以补全了九宸洲山图的不足处”薛涛也豪言壮语道。

    三人意见一致,根本无需多做准备,只待云辰寻出一可靠方位,便能启程。

    看着云辰渐行渐远的身影,薛涛背负双手,神情肃穆,突然问道千玉一语“师妹觉得辰师弟怎样?”。

    “师弟?他天资超凡,踏足极尽,虽不具绝世仙体,可依旧不妨碍其辉芒万丈,傲立群雄”千玉说着说着,觉察出薛涛话中有话,旋即谨言问道“师兄何意?”。

    “我何意,你难道不清楚吗?你入门二十七载,可以说我一手带大,心中那点情愫我早已知晓,虽感情的事勉强不来,但有些话我还是提前说的好,有些人你不需要去留念、也不值得你去留念,那始终是我们耻辱”薛涛说的无情绝然,怒气止不住的喷发,但看着千玉微微低下的美眸,流露的不舍,却又不忍严加怪责。

    二人不是不知道云辰表露的情意,只叹襄王有意、神女无心,能否成就这段良缘,就是日后的缘分使然,也看千玉能否忘记心中所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