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位身板粗实,皮肤粗糙的麦大船长,王树茂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见了博鳌的圣公石,西沙的海礁,是多么的朴实又坚强。要是哥哥还在的话,麦大船长一定会非常满意这位“准女婿”的,他们是一路人。
“麦大伯,你怎么有空到这边来呀?”
麦老大说“没什么事,随便转转。”
王树茂心中不信,大热天的,谁那么闲来这里?在家躺着多舒坦。虽然这么想,但也不好再多问,嘴里还是说“哦,你看我们训练得怎么样?”
“还可以,比我之前带的兵强多了。”
“带兵?你当过兵?”王树茂有些好奇起来。
“没有,我带过民兵去西沙。”
“去西沙干什么?”王树茂更加好奇起来,接着问。
“救人。”
“救人?救什么人?”王树茂开始有些嫌弃这个麦老大了,看着是个汉子,说起话来怎么就这么费劲?不能一次性说完吗?不过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麦老大似乎是看出了王树茂的心思,便继续开口说“几年前带过潭门的民兵去三筐,也就是浪花礁,去救人。”
就在这时,黄书保和符林也过来了。他们俩朝麦老大问了声好,便坐在旁边听麦老大讲起他的往事。麦老大也没对他们避嫌,而是继续讲述了他救人的经历。
事情是发生在六十年代初,麦老大的船只已经跑过了西沙,到过南沙,而且已经闯出了名声。“麦老大”的称呼可不仅仅是说他排行老大,而且胆子也很大,又很有智谋。
那是大概在十月、十一月之际,麦老大还在潭门,没有出海。一天,潭门公社的领导带了位穿军装的男人来到他家。以麦老大的见识,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海军的人。麦老大自己没犯错,肯定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就问对方有什么事情。
“您就是麦船长,麦老大是吧?我是南海舰队的小刘。”
“对对,我是麦家秀。”麦老大回到。
“有个事情还得麻烦您。”
麦老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海军的人怎么会找自己帮忙?自己普通渔民一个。不过,他还是说“为国家做事情,是我们应该的。”
“好!闲话我也不多说,大概事情是这样的前两天从西沙传来消息,我们的一艘船在浪花礁搁浅了,不过那里正刮着大风,我们的救援舰队靠近不了。想了很多办法也没辙,后来有人推荐您,说你有办法。”
虽然这位刘军官没把细节说清楚,不过麦老大也没多问什么,对方不说自然是出于保密的原则。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试试吧。”
“好,好,麦船长就是爽快人!具体的情况在这不方便说,等下麻烦您跟我去下公社里,到时会跟您详细解答。”
之后,麦老大获知了事故详情。原来触礁搁浅的是我国一艘援越作战物资船,当时正在运送武器弹药。触礁后,中央军委都下了命令要火速抢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浪花礁周围的海情复杂难测,加上大风,舰队无法靠近救援。所以来找麦老大想办法。
麦老大不愧是麦老大,不仅敢接这个艰巨任务,还安排得井井有条。他了解基本情况后,没有直接乘船去西沙,而是提出要带领潭门的民兵一起去。
其实,这是非常关键的一步。海军虽然也是常年在海上漂泊训练的,但是他们的任务毕竟是以维护海域安全为主,不需要长时间在一处海域待着,对很多海域并不是那么熟悉。而这些民兵就不一样了,潭门的民兵都是渔民,而且都是常年在西沙一带作业的人,对西沙各处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带上他们比谁都好使。还有一点就是,以麦老大在潭门的声望,也能比较好指挥他们,如果指挥海军士兵,可能就没那么顺手了。
海军方面也是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麦老大挑了五十个潭门民兵,一同前往西沙。
浪花礁是西沙上七屿——宣德群岛最南边的环礁,礁坪环绕泻湖。由于这里礁石遍地,水下暗礁无数,海浪冲刷在礁石上,激起层层浪花,顾名思义叫“浪花礁”。这里经常有旋涡,加上水流湍急,一不小心就会触礁搁浅,甚至船毁人亡。
不过,麦老大就是麦老大。救援船队一到浪花礁附近,麦老大和几位经验丰富的渔民一齐在船头观望了下搁浅船只的位置以及周边情况。很快就商量出救援方案。
麦老大身先士卒,带头驾驶一条小艇冲向浪花礁。小艇上只有四个人,都是麦老大自己船上的船员,最信得过的人。麦老大将小艇行驶到廊中,这里风浪小,有礁滩遮拦大风。然后,沿着泻湖迂回至沉船地方,趁着波浪降落时,几个人麻利地上了船。远处拿着望远镜观看的舰队军士们都提着心,见到他们登上了船,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接着,其余的民兵按照事先安排的班次,跟麦老大一样陆续登上了船。民兵们把沉船上的武器都搬了下来,运回舰队上。
“当时啊,天很冷,浪花又大,都弄湿了。不过那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要赶紧把物资抢救回去。”麦老大讲到这不禁感慨起来,“海军的人也是很体贴,我们回军舰上时,海军还组织了欢迎队伍。敲锣打鼓的,列队欢迎。我们一上去,就有人过来用毛毡裹着我们,还端了碗酒给我们喝。现在想起来,也是很激动溜!”
“那后来呢?”符林这时听得眼睛都放光了。
“后来啊,我们喝完酒就赶忙再驾着小艇去抢物资。太多了,忙了快半个月才结束。”
“哇,那真是个大任务啊!”王树茂三人都不禁咂舌,对麦老大都油然升起了崇拜之情。
“那有奖励吗?”符林又问。
“当然有啦!你们猜猜是什么?”原先还不苟言笑的麦老大居然笑着卖起关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