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别睡了个好觉。
    他甚至没有做梦。
    很奇怪，明明电影上映前他天天做噩梦的，可当结果真的出来，他反而安心了。
    也许这就和逃犯天天担惊受怕，可真被抓了的时候，那逃犯却反而轻松平静了一样？
    算了，房子没了就没了吧，反正自己赚的钱也够了。
    之前卖歌可是有几十万呢。
    之后等苏叔找上门的那天，自己把那两百万还给他，然后回到洛城去买个小门面租出去。
    这样的日子也不错。
    于是他风轻云淡，他春暖花开。
    他没事儿就去找生意火了不少的吉良吉影闲聊——这小黄毛今年也没回扶桑过年。
    偶尔也会遇到来串门的片儿警陈永仁，听听他说的那些邻里之间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小事。
    再看看吉良吉影给陈永仁讲片场拍摄的一些趣事。
    方别觉得人生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但大年初四一早，苏大小姐就回来了。
    她心情肉眼可见的不错，甚至对方别当着她的面抽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允许你抽四根烟~不过明天开始一天最多只能三根~”
    方别翻了个白眼：“你是我妈吗？”
    以后大家就是两条道上的人了，你苏大小姐去走你的独木桥，我方某人去走我的阳光大道，恕不奉陪。
    苏沐凛眉毛一皱，眸子一瞪：“我替阿姨管你！”
    说着她直接从方别嘴上夺走他叼着的香烟按灭扔进垃圾桶：“今天的第一根没了。”
    “......”方别揉了揉眉心，“所以你到底来干嘛的？大过年的不走亲戚，你闲得慌来公司找我？”
    苏沐凛从随身的“驴”包里抽出一沓纸：“你都不关心票房的？”
    她恍然大悟：“我懂了，因为你对咱们的电影有信心。”
    你懂个屁！方别叹了口气，我特么也不懂了......
    “所以票房是多少。”
    ............
    “你说多少？！”
    “前天是一千八百七十一万，昨天......”
    “昨天多少。”
    “昨天六百七十七万......”
    吴凯颓然坐了回去。
    按这个走势，恐怕最终票房连一个亿都不到。
    他这部《铁血飞沙》可是投资了八千万啊......
    不到一个亿的票房......这下真是连全部家当都赔干净了。
    “现在的贺岁档票房头名是谁。”
    “额......《中国队长》。”助理小张小心翼翼道：“他们前天票房两千四百七十五万，昨天票房三千一百六十七万......”
    他没说完的是，《中国队长》在猫瞳网上新电影的评分中也是位居第一，高达九点七分。
    而《铁血飞沙》，只有区区二点六。
    评论更是扎心。
    有人直言不讳说原本可以给《铁血飞沙》整体打四分的。
    但《铁血飞沙》放在了《中国队长》前一场上映。
    什么事儿就是怕对比，看完《中国队长》之后，观众对《铁血飞沙》的印象就更差了。
    这里扣一分。
    吴凯雇佣水军黑《中国队长》，这属于同行打压。而且他还带人上门干扰人家拍摄。
    这里再扣一分。
    《铁血飞沙》占据了大量排片量，导致观众们没《中国队长》可看。
    这里还有扣掉一分。
    那为什么是二点六？
    因为吴凯识时务，很快就“让”出了位置给《中国队长》，大家看电影看的开心，就给加了零点五分。
    剩下零点一是鼓励分。
    因为吴凯这次用了好几个流量小鲜肉来当主演和重要配角，电影口碑票房双扑街，导致这几个流量小鲜肉的要价一跌再跌。
    大家都很感谢吴凯，他们觉得那些真正有演技的好演员可以演上好片子，片酬也能多拿点儿。
    这零点一分是鼓励吴凯以后拍电影继续用更多的流量小鲜肉。
    这样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就不会辣到眼睛了。
    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再看他拍的电影。
    看着吴凯颓然的表情，小张还是决定不说出来刺激吴凯了。
    他怕吴凯当场暴毙。
    良久，吴凯点上一支烟：“公司下来对我什么安排。”
    小张推了推眼镜：“公司说吴导你贸然转型是决策失误，上面建议你下部先拍以前拿手的文艺片稳住口碑，‘水军事件’公司会帮你做公关的。”
    “文艺片吗......”吴凯深吸一口烟，然后在烟灰缸里按灭了烟头，“就拍文艺片吧。”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你方别堂堂一个商业片大导演，还会来拍文艺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现在就先让你方别跟刘芒嚣张一段时间。
    等我重新杀回来之后，我要把你们全干掉！
    ............
    “你说多少？”
    “六千五百七十三万，这是我们前三天的票房。”大小姐面带笑意。
    其实她还有些不满。
    排片的时候她全权交给方别处理了，结果方别就谈下了一天四场？而且还是午夜档？
    有没有搞错！
    要是动用她的关系排片，或者要是她还有更多钱投进来宣传的话......三天票房说不定就过亿了。
    她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因为她觉得自己辜负了方别的才华。
    “啊......六千五百七十三万啊......”
    方别目光呆滞，表情麻木。
    “呵呵，真是棒棒的呢......”
    苏大小姐以为他是不满，赶忙解释：“都是我的问题，我已经有补救的办法了。”
    她冲方别俏皮的挤了挤眼睛：“之后的票房会给你惊喜的，你开不开心？”
    方别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票房会给我惊喜......
    方别心丧若死。
    方别心灰意冷。
    啊......阳光好刺眼......
    ............
    中谊、华英、千影三家院线的经理汇聚一堂。
    “那位大小姐发话了，让咱们尽量挤出一些荧幕增加《中国队长》的排片量，你们俩什么意见？”
    “意见？我没意见。《中国队长》这么赚钱，不增加排片量才是傻子好吧，咱哥仨谁像傻子？”
    “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方总那边什么意见？这可是跟华宇对着干呐。”
    “速影增加了《中国队长》的排片量，然后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中谊的徐经理微微一笑，“加大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