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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不熄 作者:它似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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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彻夜不熄 作者:它似蜜

    里也不能去。余翔来给我送饭的时候浑身是伤,一瘸一拐,我知道他被罚过。如果他当时满十八岁,责罚会更重。

    “半个月后,母亲葬礼我才从那个房间出来,听说司机直接丢了命。那段时间我几乎认定父亲就是那场长期谋杀的始作俑者,惩罚司机和余翔只是为了找替罪羊。洪水也可以替他担责对吗。他丝毫悲痛都没有,也没有惊讶,只说‘去捞捞’。我想不出他折磨妈妈的动机,也许是变态的兴趣?只是明白,对他的妻子他就是这样。

    “我一直在琢磨怎样把他杀掉,但偶然听到阿姐和人打电话,又说是大房那边谋算的。各种分析都非常在理,阿姐也一直在和对方讲证据,说她已经拿到了,正在考虑什么时候用。好像逻辑十分通顺,大太太确实一直对我们没有好脸色,她很老了,生了一男三女,各自都有先天疾病。那个要去内陆的大哥就有先天肝衰竭,所以她嫉妒我的母亲。母亲确实也一直非常害怕她,即便她们是亲姐妹,每次被大太太欺负过后,她回家,都会很伤心地哭。所以录像、纸钱什么的,也是她做的吧。这是我当时简单的思维所理解的。

    “于是我在中秋家宴上捅了大太太一刀。捅在肠子上,可能力气也太小,没能致命,她一直活到72岁。她是结发妻子,她没有直接动手杀人,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也没有人想。那件事之后我和姐姐一起被送到美国,护照永远不在我手里,除非他们让我回来。父亲倒是怒极了,一个老头,出国前扇了我多少巴掌?我没有数清。他说我该坐牢,其实从九岁开始困在美国十多年就是种变相服刑,做蠢事,就要受罚,父亲教给我的可能只有因果报应这一个道理了。”

    黄煜斐停下,怪怪地笑了笑,他好像那种从身体里拔出箭尾的末路客,看着一手的血,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李枳什么也没说,脖子忽然软下来,两人脑门撞在一起,一声脆响。

    “哇,不疼吗,”黄煜斐抬手捏他后颈,“小橘需要充电了?”

    “疼点好,我坐不直了,咱俩都清醒清醒……哥,你不要老是强迫自己开玩笑,”李枳声音很闷,“我说真的,黄煜斐,你这叫自虐知道吗。你一自虐,连我也一块虐了。”

    “不是在自虐。都过去了,我现在比较喜欢反省。”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李枳怔怔的,“我就想让我哥在我面前能够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说到这么难过的事,他不用强迫自己显得不在乎,也不用因为顾忌我的感受就紧绷自己。”

    “我完全没有那么高尚啊,”黄煜斐抵着他额头,动了动眼睫,“我承认,打击很大,曾经一段时间我觉得过不下去,但人年岁增长,不能其他不跟着进步吧。我已经放下了。今天对小橘讲这些也不是为了诉苦,是想让你了解我。再如何不想回忆的经历,我也想让你看见。”

    “可是你一说这事儿还是痛苦,一听那首歌,一下雨,一去地下,还是不舒坦。”

    “心理阴影嘛,和怕虫子怕狗是一样的,小橘不也怕鹅吗。而且现在下大雨感觉没有那么糟糕了,地下也还好,我有你陪着,”黄煜斐手掌搭在李枳背上,拍了拍,“也许再过几年,咱们还可以对唱千千阙歌。”

    “可是你以前难受那么长时间,那么多委屈,全一个人埋着,连个说的人都没有,”李枳说着,心跳声听得一清二楚,现在反倒成黄煜斐开解他了,但他就是忍不住说,“我心疼!”

    “我知道,我也知道小橘是想安慰我,”黄煜斐忽然笑了,他捧起李枳的脸,冲那双发红却不肯落泪的眼睛,明晃晃地笑,“你成功啦。和你在一起的每一秒,我都能感觉到安慰。我们是一种人,都有过相当难过的经历,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彼此。”

    “那你还恨吗,”李枳专注地回望他,“那个杀人凶手已经死了,你还继续恨她吗?”

    “不恨的话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恨下去反而是一种解放,或者说,如果这种感觉叫恨,那我已经习惯了,况且,其实,母亲的死因是多方面的,每一个人,都是凶手,”黄煜斐眯了眯眼,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还记得吗,我们刚刚认识那段时间,你马上要回大陆,我却消失了,不回消息,连你的演出也没有去。我是在给大太太主持葬礼。”

    李枳面上显出惊愕,他藏不住事儿。

    “可以很俗气地归为利益驱使,因为我需要搞好一些人际关系,也需要在回国后多露面,为了这点事情我能够一边恨一个人一边给她念悼词,一边可惜自己无法给她惩罚一边对她的遗像鞠躬,我就是这种人。”

    “这是不是可以变相说明,哥已经能够冷静坦然地面对这件事了?”

    “小橘是这样理解的吗,”黄煜斐冷不防亲了他一口,嘴唇冰冷,“被死人绊住一辈子确实不值当。她解脱了,我没有,凭什么?其实小时候就懂这个道理,但是,在心里,比起对母亲的愧疚和思念,更多的是一种恐惧。恐惧是最难走出去的东西。”

    “我大概能懂……”

    “我本以为死不过就是死了。谁死都挽回不了,也不应该把活人困在里面。我这样对自己解释。但总是做梦,回到暴雨。死在离我很近的地方告诉我,没有那么简单,”黄煜斐语速慢下来,好像在组织语言,说着让他自己都费解的事,“它是深夜被巨痛引出的哭喊,是听不清声音的诀别,和许许多多、许许多多的痛悔。我更怕死是否定一切人的作为、理性以及尊严,是大睁眼睛,无能为力。不过人总会麻木。现在想起那些事,我其实没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既然现在能好好活着,没什么大病,咱们就不要老去想死的问题,”李枳感到齿冷,黄煜斐曾经的绝望尽数转嫁到他的每一根神经,并且他不确定这绝望感是否仍然存在于膝上人的心中,他只得一句一句地讲他的道理,“哥,你也跟我说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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