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权马不停蹄跑了几天，今天更是去了几家在郊外的工厂，累得够呛。可再累，也比不上客户们给他的打击让他沮丧。跑了一个星期，一单没签成啊。平时那些和他称兄道弟热乎着的客户，一听说他换了东家，马上变了脸。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发完牢骚，两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手头有两三百个客户，哪怕十分之一签单，也有二三十单，哪怕全是一年三千八的小单，也能收回方总投资的十万元了。

    公司开门红，赚了钱，他们有提成有分红，方总又会追加投资，康庄大道就在面前。可突然之间，现实狠狠打了他们一个嘴巴。真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现在怎么办？

    这一晚，两个郁闷至极的男人相约去吃烤串，喝了两箱啤酒，醉倒了。

    一个星期后，张云飞去食街吃完午饭回来，路过前台，李冰道：“张总，张少彬当ceo了……”来龙去脉一说，把前台几个和姜小鱼闲聊的业务员惊着了。

    “他成不成啊，当ceo？”

    “ceo是那么好当的吗？”

    业务员们纷纷质疑。

    张云飞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心头也呯的一跳，这是多出一个竞争者了啊，恐怕短时间内会影响巴拉里里的业绩。不过，任何行业都有跟风者，这是自然现象，只是他估计张少彬只学了个皮毛，学不到精粹，迟早还是会倒闭。

    “有竞争才是好事。有竞争我们才能发展嘛。”张云飞不动声色地道，准备等会儿问一下张一帆，业务员们在谈的客户签单率下降多少，张少彬以前的老客户，赶紧加强联系。心里也少不了感概，有crm（客户管理系统）就是好啊，一打开系统一目了然。

    “张总，哪里有什么竞争啊，昨天张少彬约我去吃烤串喝啤酒，酒后吐真言，说开业快一个月了，没签到单，挨投资人骂呢。”

    在巴拉里里时，张少彬和李冰的关系不错，昨天抬方总一顿骂，外加质疑他的能力，并说再也不会追加投资了，十万元花完就滚蛋。他心情不好，找李冰去吃烧烤，发了半天牢骚。李冰才知道他最近忙着创业呢。

    业务员们议论上了，都道：“一个月没签单？他喝西北风啊。”

    李冰道：“他租了友谊大厦一个小单间，大概是友谊大厦最小的单元了，只有五十多平方，一个月租金两千元，一次性、交一年，加上雇了几个人，都要发工资的。”

    “这么省，十万元的话，可以花很久的，足够撑到签单。”张云飞冷静地道。就算老客户签不成，重新寻找新客户，三个月也足够培养新客户的信任度了。

    业务员们紧张了，他们打从心眼里不希望多一个竞争者抢客户，最好这个行业，只有巴拉里里一家，别无分号。而在巴拉里里，只要你在crm里输入客户名称，那么就意味着不管谁签单，最后业绩和提成都是你的。也就是说，只要没有同行竞争，业务员们的利益是得到保护的。

    张云飞初初给他算了一下，再买几台组装电脑，几张桌椅，剩下的资金，足够撑到有现金流进帐。正常来说，不可能三个月签不到一单。

    这么节省开支，几万元撑三个月绰绰有余。

    李冰笑了：“他说快花完了，要是下个月签不到单，怕是业务员的工资都发不出。”

    “为什么？”业务员们齐唰唰地问。他们相信张云飞，张云飞既然说他足够撑到签单，那必然不会错。巴拉里里业务蒸蒸日上，凝聚力不是盖的，员工们对张云飞已是无条件地信任了。他说行，那就行，都不用理由。

    张云飞也奇怪，现在物价低，人工低，租金也低，像星河大厦这样贵得离谱的形象工程，m市仅有这么一座，所以自巴拉里里搬到星河大厦后，员工们的自豪感满满。友谊大厦在m市算是一流办公楼了，租金相对较贵，在张少彬的支出中，占了大头，也只需两万余元。

    业务员的基本工资少得可怜，再雇一个文员，就可以开张了。十万元撑几个月没问题。

    李冰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不禁得意，先不理业务员们，对张云飞道：“张总请想，张少彬在公司收入不少，大手大脚习惯，离开公司两三个月，没有一毛钱收入，花费依然不少，钱从哪里来？”

    “难道投资人由着他乱来？帐怎么圆得过去？”张云飞不敢置信，这样也可以？去年他到m市，租公寓居住和基本生活费用可是一分也没花公、款，不过巴拉里里注册成立后，很快张一帆签了第一张单，有了进帐，第一个月不仅收支平衡还略有盈余，发工资没问题。他也只节俭了一个月。

    像张少彬这样肯定不行，投资人不是傻子，大概不会再追加投资了。

    张云飞一来，业务员们都围过来，人越聚越多，前台这里站了二三十人，牛雷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外围，听到李冰的话，大感自己运气好，又暗赞得自己眼光好，挑了张云飞这样的合伙人，才有今天的巴拉里里。

    “他那个投资人脑子有问题，也不想想张少彬是什么料子，能当ceo吗？”李冰鄙视，话却让业务员服气，大家都是巴拉里里的员工，凭什么你一个被开除的反而有人投资，成为ceo？没天理嘛。

    张云飞详细了解，确定张少彬的新公司没签到单，再去张一帆那里，查crm的信息，确实自张少彬离开公司后，原先他在跟的老客户有两个签了单，这两个老客户都是认可巴拉里里，交到别的业务员手里，跟了一段时间，顺利签单了。

    由此可见，张少彬的新公司，客户认可度并不高。

    既然如此，张云飞也就没把这个竞争对手放在心上。过了一个星期，卓华锋传真三张简易地图过来，他到b市后，匆匆安顿下来，马上去找办公室，最后挑了三幢商住楼，觉得不错。

    这时候的b市申、奥没有成功，更没有成为一个大工地，张云飞两世在b市生活三十多年，对b市不可谓不熟悉，扫了一眼简易地图，给卓华锋打电话，指了一个地方：“忠关村。”

    互联网公司不设在忠关村，而设在别的地方，那是脑抽啊。

    卓华锋得了张云飞的指示，直奔忠关村，在房产中介的帮助下，很快在忠关村几幢最好的商业楼之一定下办公场地，然后开始着手联系装修公司。

    看着他传真过来的装修报价单，张云飞感概，相比房价物价飞涨的十多年后，这个时候装修真是便宜。

    装修的风格、色调和总部一样，差别只是面积不同，由设计公司做一些相应的调整而已。卓华锋去b市前，拍了大量的办公室照片，到b市后，让设计公司以这些照片为基调，设计分公司的办公室，设计公司很快出了方案，张云飞看后给予通过。施工队进驻，开始施工。

    这一个月，张云飞收到几十封应聘行政总监的邮件，其中姜小鱼引起了他的注意。姜小鱼一共发了四封，水平一封比一封高，第四封列出的方案虽然不够完美，却也似模似样。小妮子用心。

    这天晚上快十点，姜小鱼收起书，从前台站起来，准备进去看看还有谁没走，张云飞来了，道：“还在看书？”

    书就放在显示器旁。

    姜小鱼笑：“张总，我的方案你看了没？”

    一个月了，八小时外，她所有时间全花在看管理类书籍和写方案上，每写好一封就发到张云飞邮箱，虽然一直没有消息，但她不气馁，坚持看书写方案，乐此不疲。

    “看了。”张云飞拉过一张椅子坐了。

    姜小鱼也坐下，眨巴眨巴眼睛问：“是不是水平提高了？”她自己感觉到了，看书果然使人进步，第四个方案跟第一个相比，天差地别呢。

    “是。”张云飞道：“谈谈你的想法吧。”

    让她谈想法，就有一点面试的意思了。在巴拉里里，跨部门变换职位或是升职，都需要面试，都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没通过，极有可能调回原职位。

    姜小鱼仰头想了五分钟，道：“我觉得，分公司最重要的是执行总公司的指示，在管理上和总公司同步，把总公司的文化贯彻到底。”

    她的方案可不是这样写。张云飞笑道：“要是这样，随便派个人都能胜任，何必优中选优？”

    “作为行政总监，哪能是提线木偶呢？”姜小鱼严肃起来，开始大谈特谈管理，这些，都是她这些天看书，从书里学到的。

    张云飞听得很认真专注，一点没有因为她生搬硬套而轻视，这给了姜小鱼极大的鼓舞，她腰肢挺了挺，身子坐得笔直，声音也自信不少。

    半小时过去了，姜小鱼已沉浸在管理的境界中，一点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张云飞偶尔提问一两句，有些她答得出来，有些答不出来，不过她会反问：“张总，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