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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走出影幻
    成功走远了,孤独象石头山一样倒下来,沉重地压向海歌。

    他的内心五味杂陈,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终究送出了成功想要的“礼物”,分别之际,没留下永久的遗憾。忧的是,今后的前进道路上少了纳米机器人陪伴左右,他可能不太习惯。一定还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困难,也不知自己是否能有独立解决的能力。还有那位神秘的韦德尔先生,还会用影幻之旅这样严苛的手段刁难自己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送给成功的礼物……”海歌微笑着想,但瞬间笑容就凝固在唇角。

    “不对,成功不是也送了我一件礼物吗?那条黑色颈链!他叮嘱过要我好好保存,今后说不定用得着!”

    海歌生怕把那礼物弄丢了,挣扎着摊开手看,见颈链还在,才放下心来。

    “哈哈,如果机器人也有性别区分,成功好歹是男性机器人,怎么留个纪念品,像送定情信物似的?”海歌难过地笑出声。但他同时也意识到,这条链子里定有乾坤。

    链条啥也包不住,估计没藏什么,但这个吊坠嘛……他举起方块吊坠,对着光翻转着细瞧,却没找到一丝缝隙。并且吊坠体积不大,却挺有质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摆明了是个实心金属块。

    “成功,你放心吧,不管这是什么,我也会当宝贝来保存的。这辈子除了笨龙给我的礼物,那把我用来挖出身份识别芯片的小刀,这就是我所收到的最最珍贵的礼物了。谢谢你。”

    他郑重地把链子套在脖子上,看着白色光芒中轮船的轮廓,眼皮沉重起来。然后他躺在草地上陷入了昏睡,这次睡眠,不会再有生命之忧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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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家伙,该醒了,你都睡了三天三夜了!”

    沉闷的声音回旋着响起,惊飞了海歌正在做的美梦。他梦见了笨龙,小哥俩一起在一片金色的沙滩上堆沙堡。近处海浪微微起伏着拍打细沙,远处平坦无波的海面则仿佛倒转的天空。但偶然有一艘洁白的帆船经过,分开湛蓝的海水形成人字形白浪,海鸥就在船尾低飞,追逐着跳跃出白浪的海鱼,与帆船一起成为区分天地的标志……

    海歌不舍地睁眼,笨龙笑哈哈的胖脸就随着梦的远去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海滩、帆船与海鸥。

    他对美梦意犹未尽,拧紧双眉表示出对吵醒他的声音的厌烦,但等看清周围环境后,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咦”,惊讶地坐了起来。

    那副架上鼻梁就再摸不着的GVR影幻眼镜,还是摸不着,但肯定是叫人给摘掉了。他可以保证自己已不再身处影幻视界,而是回到了现实中,那间据说名叫“韦德尔造船工坊”的奇特房屋里。可眼镜是在什么时候,又是给何人摘掉的?

    “我……还完完整整地活着吗?就算没被高能射线杀死,我是不是也已经大脑受损,留下了永久创伤?”

    他大声问,却说不清在向谁发问。

    GVR眼镜依旧安静地躺在写字台上,仿佛从未挪动过位置。发生变化,能证明这儿曾经存在过影幻视界的只有写字台上方的那面白墙,这时打在它上面的黄光还没退散干净,给海歌以自己一觉醒来,墙就变旧了的错觉。难怪墙上不挂画,影幻在现实中的视界投影,正是打在它上面,沁入墙体的黄色,是残留未散的光渍。

    实验室里除去他依然没有别人,他的目光投向沿墙线安插的黑色玻璃珠,现在他已明白那些是什么,正是309个用特殊玻璃材料制作的GVR感应探头。它们所发出的顺磁性高能射线,没杀死他,这场与韦德尔玩的影幻游戏很有趣,他收获了知识,得到了朋友,也了解了地球的处境,韦德尔则如愿以偿地看着他走完了全程。

    “我亲爱的孩子,你对这次在影幻里的奇妙旅行,可还满意?”那位不知躲在何处的男人问。

    “我……”海歌涨红着脸答不出来。

    他知道说话之人是韦德尔,换做进入影幻前,他仍对此人充满敌意时,一定会硬邦邦朝他甩出一大堆责问。但旅行结束后,韦德尔以及这间“禁锢”他的造船工坊,留在他心中的印象都悄然发生了改变。之前以为韦德尔是敌,现在却不仅确定他是友,还是上天赐予地球的救星,所以自己该怎样放下隔阂,还有孤独者惯有的清高,改用友好的态度与他交流,还真成了个难题。

    “你说只要我能平安走出影幻,就会放我离开,这承诺还有效吗?”海歌言不由衷地问。

    “哈哈~”韦德尔无所谓地打着哈哈,“只要你仍抱着进入影幻视界前的想法,我当然不会再阻止你。我答应过你,这个GVR视界游戏的胜者有权利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而游戏胜者是你,我就得兑现承诺。你唯一得向我做出的保证是,走出造船工坊后,必须将所有从影幻里见到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

    “不,影幻旅行不是游戏,我也不是胜利一方。你改变了我,从这个角度讲,是你赢了我,但通过我对你的了解,你追求的根本就不是输赢!”

    “呃,看来这趟行程,你收获不小呢!能听见你说这样的话,我真是高兴极了。你对我已有所了解没错,但我能否知道,你对你自己的看法,是不是也有一些改变呢?”

    “我……我对自己的看法?”海歌一愣。

    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卑、孤僻且冷漠的。他从未将这个世界当成仇敌,世界却也从未因此而善待他。为尽量减少受到的伤害,他只能用远离人群的方式保护自己。所以他少言寡语,面无表情,从不流露内心所想,唯有与笨龙在一起时,才会恢复少年人活波的天性。

    可经韦德尔提醒,他怎么一觉睡醒后,就产生了一种陌生又古怪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已不是戴上GVR眼镜之前的那个海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