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
老管家担忧的问，乔寒笙放下药碗，皱着眉头等舌尖的苦涩味道慢慢散去。
“昨晚做了噩梦，没休息好，不用管我。”
乔寒笙柔声说，他待人向来宽厚，有什么烦心事也从来不会迁怒别人，老管家见他的神色实在太过憔悴，不由得心疼，试探道：“大少爷可是在担心灵儿小姐？”
“……”
乔寒笙没有否认，他没有什么时候是不担心乔灵的。
管家跟了他多年，也算是看着乔灵长大的，叹着气宽慰：“大少爷，灵儿小姐已经长大了，她会保护好自己的，她性子单纯讨喜，谁见了都会喜欢她的。”
“她就是太单纯了。”
乔寒笙揉揉眉心，语气疲惫。
他是大夫，平时给自己开了各种安神的药，鲜少做梦，昨晚却做了整整一晚的梦，一会儿梦见乔灵被人欺负了，一会儿又梦见早亡的双亲，两人严厉的要他跪下，质问他为什么没有照顾好妹妹。
他在梦里受了一晚上的斥责，愧疚到了极点，醒来天还没亮，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有点低烧，让人把乔灵之前抓的药熬了一副来喝。
乔寒笙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过自己父母了，突然做了这样的梦，眼皮跳个不停，有点不安，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管家，季家那边没什么事吧？”
乔寒笙揉着太阳穴问，因为没睡好，眼睛干涩得厉害。
下人按照管家的吩咐送了一杯甜茶来，管家接过轻手轻脚的奉上，温声道：“听说昨晚不大太平，半夜听见有枪响，刚刚阿山去打听了回来，说是季家二少爷惩治了两个没规矩的丫鬟，昨个儿半夜，季家就把那两个丫鬟丢进勾栏院去了。”
乔寒笙手上动作一顿，睁开眼睛：“那两个丫鬟犯了什么事？”
乔寒笙知道季峥脾气不好，但也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伤人的，脑子里迅速脑补出了不好的画面，难道是那两个丫鬟想攀高枝，不顾廉耻爬季峥的床了？
狗东西！也不嫌脏！
乔寒笙沉着脸在心里把季峥骂了个狗血淋头，他是不同意季峥娶乔灵，但季峥既然嘴上说着喜欢乔灵，也该为乔灵守身如玉，不然还有什么资格说喜欢？
管家不知道他联想到了什么，见他脸色不好，连忙道：“听说是那两个丫鬟顶撞了小姐两句，被二少爷撞见了，便出手教训了他们。”
其实阿山打听到那两个丫鬟跟乔灵动手打了架，还骂了乔灵，但这会儿乔寒笙病着，管家不敢说得太细，怕他怒火攻心病得更重。
然而只听了这么一句，乔寒笙就气得不行，怒而拍桌：“季家都是怎么管束下人的，连主子都敢顶撞？”
情绪一激动，乔寒笙咳嗽起来，管家忙把甜茶递给他喝两口压一压，同时忍不住劝慰：“二少爷已经帮小姐出过气了，听说他一枪打了一个丫鬟的肩膀，还割了另一个丫鬟的舌头，季家又把她们丢进了勾栏院，那两个丫鬟怕是活不久了。”
这事季峥算是做得可以了，管家刚想帮季峥说几句好话，听见乔寒笙冷声问：“季峥为什么要割那个丫鬟的舌头？”
管家：“……”
大少爷，你的关注重点怎么总是这么清奇？
“那个……具体的老奴也不是很清楚。”
管家试图打马虎眼，但乔寒笙哪里是他这么好糊弄过去的？只要稍加思索就能想到，一定是那丫鬟说了相当难听的话，季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
那丫鬟说了什么？是当着乔灵的面说的吗？那话有多难听？乔灵不会吵架，一定被说哭了吧。
乔寒笙瞬间脑补出乔灵被两个丫鬟联合欺负得眼泪汪汪，却毫无还手之力的场景。
实在是太过分了！
乔寒笙怒不可遏，蹭的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走，老管家惊得不轻，愣了一下，抓住乔寒笙的胳膊：“大少爷，你要去哪儿？老奴这就让人叫车。”
“我要去宰了季峥这个混蛋！”
“……”？？？
是季家两个丫鬟欺负的小姐，少爷你为什么要去宰季家二少爷？
管家没理顺这里面的逻辑，但也知道乔寒笙这么冲动的去找季峥是要吃大亏的，忙抱住乔寒笙不放：“大少爷，你冷静点，不要冲动啊，季家二少爷身上可是有枪的！”
“他敢对老子开枪试试！”
乔寒笙气得风度都不要了，直接自称老子，管家心里暗叫不好，被乔寒笙一把推开摔在地上，险些磕碎了尾椎骨，眼看爬不起来，拦不住人，一道清润的声音插进来：“一大早的，寒笙发这么大的火是要去哪儿？”
话音落下，顾恒泽穿着一件灰色西装，提着一沓油纸包的礼物走进来。
管家跟看见救星一样两眼放光，连忙开口：“顾少爷来了，快坐快坐，老奴这就让人沏茶！”
管家几乎是吼出来的，乔寒笙还在气头上，看见顾恒泽也没什么好脸色，冷淡的问：“你怎么又来了？”
都是要定亲的人了，成天往他这里跑像什么话？上一次他不是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吗？
顾恒泽知道他心里不爽快，没有生气，扶起管家，把手里的东西交给管家：“这是刚出锅的纸包鸡，我记得灵儿很喜欢吃这个，让她趁热吃吧。”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顾恒泽投其所好，买了乔灵喜欢吃的东西，乔寒笙那点气便憋在心里不好再冲他发。
“顾少爷有心了，您快坐！”
管家招呼着，拎着纸包鸡一瘸一拐的跑出去，乔寒笙冷静了一点，没直接赶人或者把人丢下，转回去重新坐下。
“你回家以后应该有很多事要忙，灵儿要吃什么，我都会给他买，何必专程再跑一趟。”这话说得有些疏远，顾恒泽苦笑：“我说过我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寒笙何必把话说得这么生疏？我若不是一心惦念着灵儿，怎会甘之如饴的跑这一趟。”
之前他还没有把话挑明，今儿一来就开始表明心迹，乔寒笙一下子察觉到不对：“老爷子给你定的哪家姑娘？”
“是苏家的二小姐。”
顾恒泽叹着气回答，乔寒笙有些意外，竟然是苏家。
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苏志耀和苏志武现在都受了重伤，苏家需要医生也需要药物，用一个女儿讨好顾家，换两个儿子的健康，这买卖怎么算都是不亏的。
更何况顾家是百年世家，随着军阀混战没落了，但谁也不知道以后混战结束，顾家会是个什么光景，万一得了京里的眷顾，又强盛起来了呢？到时苏家不也顺带着得了好处吗。
苏老爷子这算盘，打得挺好。
至于顾老爷子为什么同意定苏家，必然是苏家许了让他动心的好处，对顾家相当有利。
“苏家二小姐与你也算是门当户对，何必叹气？”乔寒笙问，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端起甜茶又喝了一口。
“我根本没见过苏家二小姐，况且她才十六，我大了她将近十岁，都快能做她叔叔了！怎么能娶她为妻？”
十岁的差距，让他有种诡异的犯罪感。
乔寒笙不以为意：“古时候还有八十老翁娶十八妙龄女子的，还传为一段佳话，你不过长她十岁，这有什么不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乔寒笙还顾左右而言他，顾恒泽不想再和他都圈子，起身冲他拱手行礼，严肃道：“寒笙，我心悦令妹，愿三媒六聘娶她为妻，一辈子爱她呵护她，既然你觉得年龄不是问题，那我这就回去找媒人，让人上门提亲！”
乔寒笙：“……”
老子是说你长别人十岁不是问题，没说你长我妹妹六岁也不是问题！
乔寒笙的表情渐渐失控，正要反驳，阿山着急忙慌的跑进屋里：“大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乔寒笙站起来，第一反应是乔灵在季家出了什么意外。
阿山跑得太快，喘不上气，哼哧哼哧的喘了好一会儿才道：“季……季家二少爷抬着聘礼来了！”
乔寒笙：“……”
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你们一个二个是组团来提亲的？
顾恒泽：“……”
季峥怎么没按常理出牌？他好像之前还没托人上乔家提亲吧？
屋里两个男人心思各异，但脸上的表情都不大愉快。
在这种气氛之下，响亮的铜锣声和洪亮的高呼携裹而至：“所有人都听着，我家二少爷今天来乔家给乔小姐下聘了！”
铛铛的铜锣声由远及近，震得乔寒笙和顾恒泽太阳穴突突的跳。
乔寒笙咬着牙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揪住阿山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这个混蛋就是这么一路敲着锣走过来的？”
“……大少爷，您……您别生气！”
“……”
呵呵，他不生气，他要宰了这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