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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孤芳几岁临伊岸;一雁初晴半世难
    月满西斜漏长空,弄风烛影照醒人;不知寒江岁月老,烟花红尘三杯行。

    风家姐妹这般,若即若离,似是而非的心思,总在不知不觉之中,让莫白为之牵动,心中虽有欢喜,却总躲不过这现实的摧残。

    “只可惜你如今武功尽失,如若不然,也不必受这阶下之辱!”风怜影背过身去,沉寂了许久,是时,忽然说道。

    莫白此时腹中充实,浑身自然亦是松动了许多,陡然听得风怜影这一声感慨,才稍有放松的心情,霎时间又再沉闷起来,于是放下手中的食盒,伸手拨开额前垂落凌乱的发髻,抬眼看了看上方,忽然间感觉到,风怜心拿在手中的,将地窟照得光亮的火折子,竟是如此的遥远飘逸,明明相隔并不远,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事已至此,怜影,如今说这些还有何用!”风怜心黯然说道。

    火光照得倩影飘渺,只见莫白此时双手紧握双拳,对自己现下的处境甚是悔恨,却又无可奈何。

    被囚禁的这些天以来,楚王始终都不曾露面交涉,又不肯放他出去,这让莫白十分懊恼,此刻生与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倘若被楚王察觉出那把天行剑上的秘密,届时,就真的不是死而后已所能了结得了的了。

    “风三姑娘,可否劳烦你帮我一件事情?”对自己如今的境地,莫白越想越是不爽,于是话音忽转,出言说道。

    “什么事?”风怜影愕然回道。

    “我被囚禁于此已有些时日,不知楚王他拿到天行剑后,会有哪些动作,我无法出去,还得烦请风三姑娘帮忙打探打探!”莫白喃喃说道。

    “就算他有了些动作,你出不去,又能奈他何?”风怜影驳言道。

    “这天行剑所牵连的秘密,关系厉害,如若他真的拿天行剑有所动作,只能请龙行司出面解决了!”莫白分析着天行剑所牵连的利害关系,肃正言道。

    “龙行司!”是时,一旁的风怜心惊诧言道。

    她虽从未踏足江湖之路,但她平日里从哥哥风泅凌处时常听得,龙行司虽然统领着整个中原江湖,但却如同一个局外人的身份一般,从不过问江湖之事,只是延续保持着天行剑的威信不被颠覆,此番听得莫白突然说出龙行司出面,难免令她感到有些惊奇。

    听言,随后风怜影眉间愁云顿散,正声说道:“原来你还有后招,难怪你自废武功之时,毫不犹豫,那般干脆!”

    “怜影!不可如此言语,人家毕竟救过我们姐妹一场!”风怜心压低嗓音,轻声言道。

    听言,风怜影撇了撇嘴,做了个丑脸,随后兀自呢喃道:“又不是他救的我们,当时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之后,风怜影在得知莫白身后尚有着不可撼动的龙行司撑着,当即一对眸子转动飞快,如鹰隼鹞眼般精光如炬。

    “莫白公子!你且好好保重,我俩明日再来探望!”风怜心得知莫白已然用她们送来的饭食,解了腹中空白之苦,此行目的已然圆满,当即便言明去意。

    就在风家姐妹意欲转身离去之时,冰窟底下传来了莫白一声叮咛:“二位姑娘,你们也要多加珍重!”

    听言,姐妹二人稍微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后各自轻吟了一声‘珍重’,侍卫便打开了铁闸,二人径直离去。

    夜空,月斜,深宫,王殿。

    呼啸的寒风撩乱着悬挂在屋檐边的油纸灯笼,令火光异常妖艳闪烁,宫门外值夜的守卫们,个个腰正身直,站如劲松,若非时有呼气之时从体内带出的热雾,直叫人误以为他们只是这座冰冷王宫里的一樽雕刻。

    侍卫们虽然有血有肉,能听能闻,但身**门内两人的谈话,他们却只能充耳不闻,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能说的只字不提,这是身居深宫的保命法则,古往今来,屡试不爽。

    “花无极!你深夜来找本王,有何事?”楚王背靠着身后的江山经纬图,洪声说道。

    “在下得闻王爷胸怀大志,特来相助王爷一臂之力!”花无极神态端正,言语恭维。

    “你!相助本王?”楚王猛然近前几步,欣然问道。

    楚王年关大宴之时曾相邀过此人,对他的本事以及江湖口碑自是早有探知,此人最擅长变换容貌,不禁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观察。

    “你可是真的花无极?”问道。

    “哈哈哈!在下这点雕虫小技在他人面前或许还能有些作用,王爷您慧眼如炬,在下又怎敢在王爷您面前卖弄!王爷此问,未免有些不相信花某投诚之意!”花无极听言开口喃喃笑道。

    当即,只见楚王又向前走近了几步,谦言说道:“岂敢岂敢!花先生神技冠绝江湖,本王小有此问,只是做个确认,并无他意!”

    “王爷!您的疑心病好重啊!”花无极回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能有今日今时的基业,还得多亏了这小心二字!”楚王言语之时,双眼始终都未曾离开过花无极周身,鹰隼般的眸子,注视得花无极有些不爽。

    正自花无极刻意避开楚王目光之时,只听见楚王忽然又出言问道:“花先生!你说你此次前来是来相助本王的,如何相助?”

    “天行剑不是在王爷您手中么!”

    “你说什么……?你!你是如何知道天行剑在本王手中的?”天行剑三个字突然从花无极口中说出,令楚王着实吃惊不小,他本想用言语搪塞过去,但心中念想急转,既然他能如此确定天行剑此时就在自己手中,自己若一再推搪掩盖,亦只不过是枉做小人,徒劳而已,是以楚王索性承认。

    “王爷!这天行剑可是我中原武林的圣剑,牵连何其之大,若没有王爷您这般魄力,试问这天下还有谁胆敢染指呢?”花无极得知天行剑下落,本多数是从市井茶楼听来的,在楚王明言承认之前,他亦不好确定,而如今楚王既已承认,他便当即语锋忽转,合意逢迎起来。

    “花先生!你既是来相助本王的,此时又提及天行剑,莫非先生已然洞悉此剑玄机?”

    “不!不!不!王爷!这次您可估计错了!”花无极连声说不,当即挺直腰身,在逍遥殿大殿之中来回地走了起来。

    “我估计错了?那先生此来是……?”楚王双眼随着花无极来回走动而左右横摆,问道。

    “在下虽不知这天行剑有何玄机,但有人知道!在下可以帮助王爷从此人口中问来!”只见花无极倍有信心地说道。

    “你指的可是莫白此人?”

    “正是!”

    “哈哈哈!花先生,这次恐怕是你来晚了,本王已差人着手此事,就不劳先生费心了!先生的一番好意本王甚是感激!”楚王听言花无极要助他从莫白口中问出,关于天行剑的秘密,当即哈哈大笑起来,此事他早已同马三军商定,利用风家姐妹去套那莫白的口风。

    “是风家那两个妹子么?”花无极宛如早有预知一般,得意言道。

    “先生果然消息灵通,本王昨日才商定的事情,先生此刻便已知晓!”听言,楚王很是惊讶,利用风家姐妹一事,只有他与亲信马三军知晓,并未向第三个人透露半句,此时竟被这花无极一语道破,莫不是此人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这王宫重重守卫,戒备森严,他竟能在此安插细作,想及此处,不由后背寒意阵阵。

    说罢,楚王当即对花无极心存戒备,兀自后退了几步,前后顾盼,准备吼言叫来侍卫,伴随左右保护,此人既然能在这王宫之中安插心腹,此番来意定非善类,意欲除之。

    然而他的这些微小动作,早被花无极看在眼里,当即说道:“王爷您日理万机,慧眼睿智,难道您真的以为那风家姐妹能真心助您么?”

    “此言何意?”

    “您破了寒雁城,屠杀寒雁城旧部无数,等于毁了那风家姐妹安身立命之所,且她们的兄长就死于破城之战,这等家仇深恨,其他的就不劳在下多费唇舌了,王爷您应该能明白!”

    “这……!”听此一言,楚王顿时如梦初醒,咋舌止言,对于花无极的此番推论,不无道理,当即浓眉微耸,疑云重重。

    而楚王脸上的阴晴突变,令花无极此时心中颇为得意,不禁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自己的这一番口舌游说,已在楚王心中激起了波澜,开始奏效。

    “先生有何良策?”楚王此时心中浮沉不定,出言问道。

    “在下不才,略有些微小本事,可为王爷您办成那风家姐妹才能办到的事情!”

    “哦!先生你是说……”

    “吁!王爷您明白即可,不必言明!”还未等楚王说完,花无极此时故作神秘地出言打断。

    只见楚王顿时眉开眼笑,好不欢喜,但随即却又脸色忽沉,肃言说道:“先生有何条件?本王又如何能信你?”

    “王爷您既已开口,在下若不提些条件,怕是王爷您也不会相信在下!”

    “说!”楚王言辞凿切,很是镇定自若。

    “在下神往旧都寒雁城禁地,潇湘水榭已久,事成之后,王爷您独享天下,只要将寒雁城这座偏隅之郭赐予在下,在下便竭尽全力为王爷办成此事!”

    “你要寒雁城的封地?胃口不小!”

    “在下若能如愿,游得此城,他日仍然对王爷您俯首称臣,朝奉纳贡,王爷您并没有失去对此城的统赦,仅此而已!还望王爷成全!”花无极言语之间,颇有些按耐不住欣喜之情。

    “没有兵卒,量你也作不起什么风浪,好!本王可以答应!”

    “君王一言!”

    “快马一鞭!”

    说罢,花无极与楚王两人当即击掌为盟,定下了这一计策,花无极借助莫白对风家姐妹的亲近信任,利用成名绝学《无极化相术》,佯装成风怜影的模样,借此套出莫白口风,事成之后,便可得到楚王以一座城池的交换。

    就在花无极满怀欢喜,打开宫门,走出逍遥殿之后,楚王当即唤来一名侍卫,细声吩咐言道:“你且去侯爷府上,请侯爷急速入宫,说本王有要事相商!”

    那名侍卫得令之后,一溜烟功夫,便退出逍遥殿,夺门而出,扬长而去。

    而那花无极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伸手自脸侧腮间拿捏了一番,随后竟撕扯下一张人皮面具,透着深夜微薄的月光,显露出一副生得很是俊俏的脸来,竟是风怜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