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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这一招才是真的狠
    “苗大人若是信得过我,便请将这案子交给我来查办吧。我定会尽快给你个满意的答复。”君青蓝朝着苗有信拱了拱手,郑重说着。

    苗有信声音一凝,觉得自己似乎上了君青蓝的当。可是……方才种种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今日……。”

    “本王会将朝霞郡主带回端王府中,本王以自己性命担保在案子查明之前,她绝对不会离开端王府半步。若是大理寺需要传召她问话,她随时可以到场。”

    李从尧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叫人无法拒绝。

    苗有信瞧着他,喉结滚动了半晌,始终不曾开口。

    “大理寺在查探南德坊普宁寺命案之时,因急于结案,险些造成百姓踩踏事故。君青蓝,今日回府后,你尽快将详细情形誊写一份给本王。待明日早朝时,本王便递折子上去,看看此事如何善后。”

    “不知这事禅师会怎么看,会否以为是佛祖因燕京业障深重而降下的罪过。”

    君青蓝将头颅低垂,道了声是。李从尧这男人还真是……惹不起呐。

    他算准了大理寺不敢在度厄禅师逗留期间留下污点,便借用险些发生的踩踏事故来做文章。虽然事故被君青蓝化解了,但方才聚在巷子里的百姓这么多,这事情根本遮掩不了。若是再将这事给上升到了灭罪的高度上去,大理寺这一回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这一招才是真的狠!

    “卑职……卑职……。”苗有信舌头打了结。忽觉这七月流火的天气,真是热的难耐。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水给浸透了,紧紧贴在了身上。再被太阳炙烤着,闷的如置身在蒸笼中一般。

    “簪子造成的伤痕,并不足以叫人失血过多而亡。这案子,分明疑点重重。”君青蓝瞧见他窘态,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缓缓说着。

    若不是她出来趟这一趟浑水,苗有信何至于此?

    “你说的是。”苗有信眼睛一亮:“此案证据不足叫人信服,的确不该抓捕朝霞郡主。”

    君青蓝彻底舒了口气,终于能将李雪忆暂时保下,不必叫她陷入到牢房中去。李雪忆的精神状态原本就极其不稳定,在那种地方呆的久了。连君青蓝都不能想象出她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也算是对李从尧的一种交代吧,毕竟李雪忆是在她的看护下出了问题。于情于理自己都有替她洗清冤屈的责任。

    就是因为将这认知深深刻入到脑海中了,自打回了端王府不用任何人吩咐,她便乖乖跟在李从尧身后上了揽月阁。

    容喜并没有跟着进殿,端着拂尘垂首站在殿门口。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哪里也不瞧。君青蓝自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不用在意我,人家只是一尊石像。

    君青蓝瞧他的样子,大约便能判断出李从尧的心情应该非常不美妙,于是她便将容喜的样子学了个十成十。垂首肃立,不言不语。

    这么一站便是小半个时辰,眼看着日暮西斜,容喜进殿将灯火点亮。鲛人油的琉璃灯立刻将整个大殿照的亮如白昼。君青蓝下意识闭了闭眼,只觉那明亮的灯光照的眼睛都晕了。这才想起,今天整整一日,水米不曾沾唇。再这么一动不动的站了半晌,身体有些……吃不消。

    “坐吧。”

    男人悠扬而淡漠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君青蓝慢悠悠抬了头,这才瞧见李从尧不知何时已经搁下了手中的毛笔。男人狭长的凤眸正一瞬不瞬瞧着她。眼底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愤怒,瞧着与往日并没有多少分别。却叫她生出了周身的冷意。黎明前那一刻的黑暗才是真正的黑暗。

    她半晌没有动弹,李从尧便微颦了眉头,如玉长指微曲朝着桌案轻轻叩了一叩。君青蓝立刻走过去,捡了他对面的椅子正襟危坐。这样的姿态远比她站着要难受的多。

    “雪忆为何会从你眼前失踪?”李从尧并不体谅她的难过,淡淡开了口。

    “卑职在确认郡主熟睡之后才回到自己屋中歇息,那时候应该将近亥时。因为普宁寺的关系,南德坊中居士香客素来睡的极早,早在宵禁之前便已经纷纷入眠。卑职是在确认郡主安全无虞后才与容含分别回了自己房间。彼时,张嬷嬷始终与郡主在一处,卑职以为这一夜该会万无一失。”

    李从尧浅抿着唇瓣不曾开口。

    君青蓝吸口气继续说道:“然而,那一夜卑职睡得极熟,醒来时已经到了辰时,卑职从前从来不曾这般贪睡。待我离开房间之后才发现,容含和张嬷嬷也都在同样的时刻醒来。而那时候,郡主却早就已经不在房中。”

    李从尧微颦了眉头:“结论。”

    “卑职不知容含与张嬷嬷入睡是在什么时辰,但我们能在同一时间醒来绝对不正常。卑职唯一能想到造成这种效果的东西便是迷药。该是有人在我们迷药发作时,将郡主偷偷带走,并送入到了福来的床榻上。卑职见到郡主时,她仍旧是米要发作中并未完全苏醒的状态。她的身体原本就比不得卑职等人,清醒的时间晚一些也属情理之中。然而……”

    君青蓝抿了抿唇,气息一凝,声音里便添了几分颓然:“然而,卑职找遍了整个院落,并没有发现迷药的任何痕迹。卑职将昨日种种仔细回忆了数次,当中也并没有任何能叫人下手的机会。”

    这是最叫君青蓝困惑的地方。

    她身体当中并未有任何迷药发作苏醒后该有的反应,一切都再正常不过。然而,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与容含张嬷嬷同一时间醒来。昨日普宁寺一行她已经相当机警,容含比她还要机警不知道多少倍。加上街道上又有京兆尹和锦衣卫巡逻,那人又是在什么时间,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叫他们这么些人中了迷药?

    “你瞧瞧这个。”李从尧将自己面前一页纸笺朝着她推了过去。

    君青蓝低头瞧了一眼,眼底便浮起几分震惊出来。原来,方才李从尧将她不声不响晾在一旁,就是为了写这个!

    “速速看完。”

    君青蓝不敢怠慢,飞快捏了纸笺将上面字迹浏览了一遍。

    “看完了。”

    她语声方落,李从尧便自她手中将纸笺给一把抽了出去,随手丢入了一旁洗笔用的青花瓷盆中。眼看着上面的墨迹沾了水一团团的晕染开,牵出条条墨色的丝线出来。最终,随着融化的成了棉絮一般的纸笺一起沉入到水底,再也分辨不出原本的样貌出来了。

    “可有新的想法?”

    “卑职以为……。”君青蓝略一沉吟说道:“将郡主掳走之人对她非常熟悉。甚至对端王府的行事风格也非常熟悉!”

    李从尧方才写下的,便是君青蓝以及李雪忆在普宁寺一直到入睡后所经历的桩桩件件。昨日的事情李从尧并没有亲身经历,只凭今日他在案发现场外的见闻竟能将昨日发生的事情推测出八九不离十,甚至连些许君青蓝遗忘的细节都记录在案。这样细腻的心思足以叫人恐惧。

    “小院中绝对没有能够叫人下手的机会。”君青蓝斩钉截铁说道:“唯一的可能便是在普宁寺里。”

    “然而……。”君青蓝眸色微闪:“普宁寺中人员众多,除了端王府还有许多的达官显贵,甚至连贞容长公主也在场。卑职等在普宁寺中所有的活动皆是与在场信众一同,凶手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手?”

    李从尧眸色微闪:“普宁寺素来香火鼎盛。昨日又是百年难遇的盛会。你以为若是有人在香火中动了手脚会不会被发现?”

    “不会!”君青蓝说道:“普宁寺建寺数百年,香火的味道几乎已经渗透到了每个缝隙当中。很容易将其它的气味掩盖。从目前情形来看,真凶该也是个胆大心细之人,他所用的迷香定然毫无破绽。或许原本就无色无味,不过……。”

    她眸色一闪说道:“也未必便是香火中有出了问题。在法会结束之后,所有人都领了寺中的素斋用了。但依据信众善行的不同,普宁寺送给各人的斋饭并不相同。”

    “是很好的思路。”李从尧淡淡说着:“知道如何去寻找答案么?”

    “知道。”君青蓝点头:“昨日姜羽凡也在,只需要向他求证歇息和醒来的时间,便能知道真凶到底在哪里动了手脚。”

    若是长公主府中的人也如他们一般在辰时醒来,那么便定然是有人在香火中动了手脚。若不然,便是有人在他们的素斋中下了药。

    “无论是谁。”李从尧声音顿了一顿:“你发现的所有事情,除了本王不必再叫旁的人知道。”

    “雪忆……。”李从尧狠狠颦了眉头:“入宫之时,身边带着的都是父王精心挑选出的心腹。除了张嬷嬷还有容含,然而……。”

    然而,在这般严密的监控之下,还是出事了。

    “她回来时,本王曾见过她一面。那时她虽然悲伤,人瞧着却是再正常不过的。怎会一夜之间就疯了?而本王能确信,那一夜并未发生任何特殊的事情。端王府里也不曾接待过任何客人!”

    君青蓝吸了口气:“所以,郡主身边的人只怕并不安分!”